从踏入望江亭前廊那一刻起秦明宣便住了口,眉眼低垂,心情看起来十分不好。钟淮安双手交叠,无意揣摩秦明宣的心思,她低着头跟在秦明宣身后,莲步轻移时,宫中铁锈味的风从她面上拂过。
藤编门洞上点簇簇白梅,空气一动,花瓣和竹藤碰撞,侍从虎着脸一脚踹开门洞边竖着的牌子,钟淮安微微侧头去看,只依稀看到“秦..与狗不得入...”几个字。
守门的司宾女官行了礼,却一左一右将门堵了个严实:“奴婢见过晋王殿下。”
“王爷到访,还不速速让开!”才入宫门时侍卫被缴了刀,同外面那些可以随意发落的丫鬟不同,宫中女官皆入了宫籍,不是他们能处置的。
司宾颔首,却并未退半步:“公主今日于此设宴,来宾皆是各家小姐,王爷入内恐不太方便。”
“放肆!”
拳风几乎要落在司宾女官脸上,鬓发向后又向前,她动都没动,等秦明宣的侍卫情绪稳定些后,才又向秦明宣行了礼:“请殿下莫要为难奴婢们。”
“沐阳不想见我?”秦明宣手持一把折扇,扇上牡丹锦簇,彩蝶于花心起舞,霎是好看。
钟淮安被他扇得有些冷,又不好直说,蹙着眉退了半步,就又听到司宾女官平直无情的声音:“请殿下莫要为难奴婢们。”
“呵,以下犯上,你们连死都不怕?”秦明宣声音偏软,即便是如今说些威胁人的话,听来都像极了调笑。
女官可以不在意秦明宣的侍卫,但秦明宣毕竟是大禹名正言顺的外姓亲王,她便是胆子再大也不能太过无理,于是她声音温柔了些:“请殿下莫要为难奴婢们。”
“沐阳倒是将你们调教地极好,一个个竟也算忠心。”秦明宣低头轻笑,并不意外钟寄欢厌恶他至此,也不介意钟寄欢将长公主的死算在他头上,他将扇子收起,挑起了女官的下巴:“你说你的命,在钟寄欢心里有几分重?”
“殿下。”钟淮安还是没忍住,睁着眼睛开始胡诌:“如这两位姐姐所说,今日公主宴会,所宴宾客皆是世族、官家小姐,未出阁女子众多,殿下在其中确是不妥,这两位姐姐也是奉公主命行事......”
她才说了一半就看秦明宣转过身,尚未来得及再开口,便听到秦明宣戏谑的声音:“四小姐如此聪慧,从前却从未听说过,还是说,名叫‘淮安’的,皆是聪慧之人?”
秦明宣此人刚愎自用,最是不管不顾,若非容祈安事事操心,她根本不会将秦明宣放在眼里,可如今她身处低位,却最是头疼这种不计后果之人。
钟淮安找了个角度,努力让自己看起来柔弱,位高权重时美貌是她最不值一提的东西,可眼下美貌却成了她的资源:“小女冒昧,请殿下恕罪。”
“恕什么罪?本宫说你无罪。”钟寄欢今日特意打扮过,桃色宫装繁重,她原本身量便高,比男子也毫不逊色,此刻立于台阶上,居高临下看下来,眉眼纤长,含一丝锋利的威严。
含芳跟在她身后,仍着钟淮安记忆中那件湖蓝长裙,钟寄欢话音落下的时候,她下台阶走过来扶起了钟淮安。
钟淮安一向知道钟寄欢与秦明宣势同水火,但当她听到钟寄欢掷地有声地一声“滚”时还是瞪大了眼睛。
与她一同瞪大眼睛的还有刚刚赶至看热闹现场的姜淑和钟淮钰。
钟淮钰看到四妹妹委屈巴巴地站在公主殿中女史的身后偷偷绞着别人的衣摆,看起来吓得不轻,钟淮钰也吓得不轻,‘扑通’一声就跪了下来:“两位殿下,舍妹年纪小不懂事,多有得罪,请两位殿下恕罪。”
她一跪,姜淑也跟着跪下来,宫中人皆是精神紧绷,一有人起头,下跪好像会传染一般,眨眼便跪了一地,反而是钟淮安站在后头,颇有些鹤立鸡群。
众人这般一跪,钟寄欢更生气了:“你偏要来扫兴吗?”
“怎会?”秦明宣诧异,上前几步站到了钟寄欢面前,用仅有他们二人能听到的声音道:“本王怕公主放不下皇姐之死,恰好户部尚书府四小姐与皇姐同名,带她进宫讨公主欢心罢了。”
众人不知晋王同沐阳公主说了些什么,只能感受到公主怒而离去带起的风。
钟寄欢走了,秦明宣没了兴致,也未曾再看钟淮安一眼,转身便离去了。
*
贵人们离去许久,一群战战兢兢的小姐们才敢互相扶着站起来,钟淮钰跪得太仓促,未能把握好力度,半晌了膝盖还在发嘛,无奈只能将大半重量都压在姜淑身上。
户部尚书身居要职,往日里钟淮钰走哪身边都不乏套近乎的小姐夫人们,可刚刚那般一闹,大家又都不约而同的选择了明哲保身。
钟淮钰无心感慨,她伸长了脖子张望:“淑儿,你可看到我四妹妹了?”
姜淑扶着她找了个地方坐下,揉了揉自己的胳膊:“你同她又不熟,何苦日日为她操心,我看她也不甚领情,如今更是连一声谢谢都欠奉,人都找不到了。”
钟淮钰摇头:“你不懂。”
赎罪罢了。
*
望江亭西厢房。
厢房不大,也未点灯,现下日头不算大,纸糊的窗户也只透出些微弱的光,在地上留下方方正正的格子。
钟淮安坐在案边,自顾自给自己倒了杯茶:“姑姑不用问我的身份,我说了,长公主于我有恩,如今她已仙逝,我亦要完成曾经答应她的事。”
“你与长公主何时认识的?有何目的?”含芳看她侧脸,四小姐与长公主是完全不同的两种女子,长公主同沐阳公主长得极像,眉眼间皆是锋利,生来便是要承载天命的,而四小姐五官都圆,像极了后宫里的雀儿,只从眼神中能觎到一丝野心。
含芳谨慎,便是钟淮安以从前的字迹写了锦囊都无用,她思考片刻,头一次恨自己曾经为何甚少出宫,眼下连个合适的借口都想不出来,可含芳逼得紧,容祈安亦逼得紧,钟淮安只好胡说八道:
“小女与谢将军情投意合,长公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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