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晏从一只狐狸变成人的事,在悬水宫中,便就此轻飘飘揭了过去。
知道事情真相的,只有宁时,宁希,和他们的父母。
宁希还提议说,彤云毕竟不以狐狸的形态存在了,为了把事情做得更加周全,不如为小狐狸举办一场小型葬礼。
起初,宁时在听到这个想法时,脸色有点黑了:“彤云还活着呢。”
但江晏拽了拽他的袖子:“无事。”
其实他对此确实是毫不在意——毕竟从严格意义上讲,剑修也算是死过好几次的人了。
从前那两个小世界里死亡意味着脱出;而原世界里,他那具身体,还被合江宗保存地好好的——江晏想,自己还从来没有见过自己的葬礼。
修士们做事通常百无禁忌,更何况他是这么正宗的一位剑修。
他抱着满满的好奇心,口中却对宁时说得头头是道,讲着大道理:
“希妹妹的话你要听呀,做戏就要做全套。”
“我那么大一只狐狸你养了这么多年,当时喜欢得不得了,结果现在说没就没,你却毫无反应,这正常吗?”
宁时:……
他的态度已经开始松动了,犹犹豫豫:“只是终归……”
江晏:“……没事,你这么想。”
“光阴如水长东流,曾经的小狐狸已经消失了。”
“现在站在你面前的,是一只会变成人的狐狸精。”
宁时嘴角疯狂抽动,江晏盯着他的脸看了一会儿,认为他是在无奈和憋笑之间,努力进行表情管理。
但好在,经过这一番不算激烈的交流后,“为彤云举行葬礼”一事,终究算是定了下来。
于是在一个阳光明媚的日子,在宁时的有竹苑里,这一家四口都到齐了。
哦,旁边还有一位作世家公子打扮的江晏。
他着一身素色的锦衣华服,于宁时并肩而立——他现在是以悬水宫长公子友人的身份,来参加关于一场埋葬过去自己的葬礼。
于是在有竹苑那棵已经死去的桃树下,堆起了一个小小的土堆。
宁时一家人对着这个小土堆,微微低着头。
在院子更远的地方,是零零散散的几位侍从,往这边张望着。
江晏看着这副场面,却有一点想笑了。
他还活着
而在这里,他的过去,和过去的过去一起被埋葬。
风吹过光秃秃的桃木桩子,宁时最先把头抬起来:“……好了。”
江晏:“嗯。”
于是宁白珠等人也不再装模作样,他们和宁时说了几句话,便也离开了有竹苑。
这里的主人,就只剩下了宁时和江晏。
他们又回到了内室。
宁时坐在桌旁,问他:“刚刚看着你的假葬礼,你在想什么?”
江晏实话实说:“感觉有点新鲜。”
宁时扶额:“……你就不能正经一点吗?”
此时,江晏无比感谢自己狐狸精的设定,这让他平时说出去会有违人设的话,也能顺顺畅畅说出口了:“如果哪天我真的寿数已尽,自然是看不到这个场面的。”
“今天来看一看,也好。”
宁时:……
他坐直了身子,抬手要捂狐狸嘴:“你怎么什么都说。”
江晏:“……反正那一天还早。”
宁时却突然叹了口气:“但我那一天可能快了。”
江晏:?!
这次,换成他要去捂宁时的嘴了:“你也别这么说。”
宁时扒下他的手,平静道:“也没什么不能说的——我这个身体情况,你也是知道的。”
“说不准哪一天,等到冷莲来到之前,我就已经……”
他话音未落,江晏手上使劲,又结结实实堵住了宁时的嘴。
无法用灵力把江晏的手拨开的宁时:……
他只得用眉毛和眼角露出了一个苦笑。
江晏慢慢松开手来,却依旧是警惕地盯着他。
见宁时张口,他有那么一瞬间,后背都绷紧了。
宁时发出了声音,这次,他说的是:“算了,我们都不说这个了……你想做什么?”
既然对方已经掀过这个话题,江晏也不多做纠结了,他道:“我困了,想睡觉。”
宁时点点头:“好。”
说完,将他拉上床来——是了,虽然在江晏化为人形后,宁白珠为有竹苑添了一张新床,但新床还一直是新床,江晏还未曾到上面休息过。
江晏起初抗议过,毕竟他的灵魂是一个真正的人类,和对方这样同床共枕,未免有些亲密了。
但宁时只是睁着一双眼睛,平静的望着他,轻声细语,有几分忧郁地开口,江晏便受不了了。
他节节败退,底线越降越低,毕竟宁时的原话是:
——我养了彤云你这么久,每日都要搂着狐狸睡觉,此时分开,手中少了东西,我睡不着。
又道:
——狐狸即使是变成了人,也依旧是狐狸,又何必与我疏远了呢?
江晏:……
他哑口无言。
他感觉这个世界里的分魂,有一点点黑芝麻馅汤圆的感觉。
所以一时并分不清,宁时这几句话,是真情实感的流露,还是为了说服自己而故作可怜。
但无论是哪种情况……都是令人,或者狐狸,无法拒绝的。
于是江晏只能看着宁时令人摆了一套全新的床具在全新的床上,而自己在午后或者夜晚,依然躺在宁时那里。
至于另一张床,完全成了摆设。
……就如同此时,他躺在宁时旁边,看着对面一床浅蓝色的新锦被。
有竹苑外有风吹过竹林的声音。
又能听到细雪落下。
有春雷滚滚,百虫爬出泥土。
接着是澎湃的骤雨降下,天地一片白茫茫。
如此四季更迭,斗转星移。
江晏体内涌动的妖力终于乖巧起来,他的狐耳与狐尾,已经完全可控。
至于修为,他已经是一只金丹期的妖修了。
而这一年,宁时二十四岁了。
他已经渐渐习惯于多年来在悬水宫中不能自主使用灵力的日子。
八年前刚刚得知自己患有热症的少年,阴郁的心境缓和了许多。
——毕竟,他至少还活着。
他还是悬水宫的长公子,他有一只只属于他自己的小狐狸陪着他。
陪他温书,陪他看宁希,再或者是陪他出去游山玩水。
天地广袤,溪流河床底随便的一块鹅卵石,都已经在世上存在了万万年。
他和小狐狸一同站在山巅,看山脉起伏,向四野蜿蜒。
他的小狐狸说,这里曾经是一片海。
曾经有水淹没山峰,形成无际的波澜。
他们此时头顶的月亮,照在过当年的海上。
宁时还记得自己当时说了什么。
他说:“我对这个世界而言,算不了什么。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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