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修和他的分魂的拥抱并没有持续太长时间。
因为此地还坐着一个白一苇。
不明状况的掌门,在对面二人贴贴中如起爆符般发出夺目的、属于电灯泡的光芒:
白一苇拼命干咳,终于还是忍不住道:“你俩,这是在做什么?”
“合成体统!”
江晏和宁时:……
二人默默分开。
江晏有些尴尬,忍不住扶额——分魂此事虽说说来话长,但终究还是要给白一苇解释清楚的。
他想了想,道:“掌门师兄,我给你说件事,你先不要激动。”
白一苇:“……你让我不要激动,肯定是要说什么能让我激动的大事了。”
江晏干咳一声,决定先用一句概括性的话作为开端:“我一体双魂,宁时也就是我。”
白一苇:?
但掌门毕竟见多识广,很快也就接受了:“原来如此——修为越高,渡劫对修士的要求就更加严格,想来当年你大概是因为神魂不全,突破才不算顺利。”
江晏便点点头。
白一苇看看他,又看看身旁的胜意门门主,再次开口:“只是,一体双魂说的是共用一个身体,那你们现在为何会分开?”
江晏听他如此问,忍不住和身旁宁时相视一眼——俱是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无奈。
江晏回道:“从前是没有分开的,只是当年被一个修邪术的家族抓起来,逃跑的时候被砸到了头,”他又指指宁时,“我们俩个神魂在丝毫没有察觉到对方存在的情况下,就这样分开了。”
“我还用的是原本的身体,宁时另找到了一具身体附进去。”
这一大段话说完,屋内安静片刻。
白一苇面色冷下来,忍不住问:“这是你进宗门之前的事吗?那邪修——到底是哪家?”
江晏拍拍他的肩:“是的,但已经解决了。”
白一苇重复着后面两个字:“解决?”
江晏点头。
一旁的宁时突然出声:“嗯,因为我后来把他们一锅端了。”
白一苇闻言,猛然抬头。
宁时却根本没有看这位掌门,他只是把目光聚在江晏身上,对剑修道:“我厉害吧。”
江晏:……
宁时这副样子,甚至有点像一只小狗蹲在自己面前摇着尾巴渴望夸夸了。
他想起从前回溯时的所见,那样一个小少年,能把何家整个干翻了天,确实是很不容易的。
江晏就自然而然地伸出手来,揉了揉分魂的头顶,口中道:“嗯,特别厉害。”
宁时就笑了。
在他们一旁,是比刚才还要更加沉默的白一苇。
在白一苇再次发出的干咳声中,江晏收手了。
他转过头面对师兄,一脸乖巧:“嗯?”
白一苇就有些崩溃了:“暂不说这十年里你们经历了什么事,你要先告诉我,你们两个之间,到底是什么关系!”
江晏抿了下嘴:“那还是请掌门师兄先不要激动……”
白一苇用力捂了把脸,随后看着二人,打断了剑修的话:“算了,能看出来,我都多余问这句话。”
江晏:……
宁时则是笑出了声,道:“没想到,白掌门人也很有意思啊。”
江晏看着他这副气定神闲的样子,忍不住一把把人拽过来,对白一苇道:
“掌门师兄,我爱他,他也爱我。”
“我们打算以后一直在一起。”
宁时:……
这次换成符修沉默了。
回到原世界中,他还是有些不习惯面对这种热烈而直白的情感,一时间,在剑修的话中微微红了耳朵。
白一苇看着昂首挺胸的自家师弟,又看着被师弟搂着的、气势突然萎靡下去的胜意门门主。
掌门安静片刻,才艰难口:“好,好。”
白一苇顿了顿,再次说下去时,便流畅了很多:
“虽说一时难以接受你和自己相悦这件事……但是仔细想想,也未尝不好。”
“你平日里总是一个人,从前我就在想,你这样,会不会寂寞?”
“也许是不觉得寂寞的,当一个人的心还是空着的时候,是并不会知晓空和满的区别。”
他看了看宁时,道:“当我把你看成师弟的另一个魂魄时,见你和师弟挨在一起,竟也不觉得违和。”
“你们既然原本就是双生的魂魄,那相伴在一起,也是正常的。”
白一苇对着二人,最终道:“你们在一起的时候感觉更好,那便是好的。”
他说完了,端起身旁的茶杯一饮而尽。
江晏小声说:“谢谢师兄。”
宁时也跟着微微颔首,道:“谢谢白掌门。”
白一苇放下茶杯,摆摆手,道:“什么谢不谢的,只是想看到你们活得有滋味罢了。”
江晏就笑了,他用手肘捅了下宁时,二人便双双举杯,对白一苇一敬后,互相轻轻一碰,倒入口中。
剑修和分魂之间的关系,得到白一苇认可后,两人心中的悬着的石头就终于落了地。
江晏便道:“掌门师兄,那我再讲讲这十年之间的事吧。”
白一苇点头,道:“方才在殿上,你对我说,这十年间是宁时救了你?”
宁时在一旁听着,不料剑修曾这样说过,瞬间侧过脸看向江晏。
江晏早有预料,对他歪着脑袋笑了一下,道:“怎么不是呢?”
说罢,对白一苇道:“我昏迷的这些年里,在修真界是十年,但对于我们,是数百年。”
白一苇的眼睛就一下子睁大了。
江晏继续道:“当年我遭遇雷劫,神魂被劈散了一部分,散落在不同的世界中。”
“我这些年,就是去陪着这些神魂的碎片了。”
他这么一说,白一苇就听懂了,但仍有疑问:“不同的世界?这又是什么?”
江晏就很有耐心地同他解释:“红尘三千,人生活的形式也不止是我们这里的人界或者修真界。”
“有的人界,完全和修真界是分割开的。里面的人不会法术,但依旧可以驾驭器物上天入地。”
白一苇奇道:“还能如此?”
江晏点点头:“正是。”
又继续讲下去:“有时候,正常生活的凡人也会被吸入另一种小世界里。”
“在小世界里,他们需要解密,需要发现事情的真相。”
剑修想了想,说:“倒是有些像宗门给小辈们准备的是练秘境了——只是并不安全。”
有些经历形容起来比较抽象,江晏本来已经做好了被白一苇问东问西的准备,却不料白一苇只是怔怔地看着他们,片刻后问:
“不安全的话,那你们是不是吃了很多苦?”
江晏:……
他眼眶有些发热了,但还是实事求是道:“不算吃苦,我也只是为了早点回家。”
说罢,又和宁时对视一眼,两人目光中俱是同感——他们在少年时,已经吃尽了人生大多的苦。
如今也可以称得上一句“苦尽甘来”了。
江晏便继续给白一苇讲着故事,讲从前合江宗的大选,将自己曾附身于妖狐。
又讲他在每一个世界中,都是如何去找、去陪自己的分魂的。
他讲得口干舌燥,不知不觉中已经喝了四五盏茶,而观水殿外的天空,也渐渐染上了鎏金色。
在最后的最后,江晏右手握住宁时的手,用左手去拉白一苇的袖子,一边摇晃着一边道:
“师兄,你看在我这么可怜的份上,可以让另一个我住在修亭峰一段时间吗?”
白一苇:?
多年未见,他师弟作为一个剑修,居然学会撒娇了。
于是在剑修满含期待的目光中,白一苇艰难地点点头——
峰主和其他门派的掌门在一起了,或者说峰主自己和自己在一起了,这件事,前无古人后无来者。
但合江宗可以做第一个。
……
见他松口,江晏就又笑了。
宁时也戳了戳剑修,道:“还不快拿点东西谢谢你师兄。”
江晏一时没有反应过来,只是望着分魂,“欸?”了一声。
宁时便托起下巴,语气揶揄:“就是我们从前打架抢过的、但是在某一个世界里非常多的东西。”
旁听的白一苇:?
他不明所以,只是阻止着已经恍然大悟的剑修摸索宝物的动作。
江晏却拍拍他,道:“师兄不必客气,我们说的是陨铁。”
白一苇语速极快:“师兄作为掌门还能缺什么东西?怎么能要你的?赶快收起来……欸?”
他眼睛慢慢瞪圆了:“小江,你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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