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里面的牢房还算宽敞,有一人穿着破旧囚衣,与其他囚犯不同,这人虽身处囚室却依然正襟危坐。
他偏瘦,脊背挺直,秀气的长相,但下巴处一撮胡须,整个人看着有点像私塾里板正的教书先生。
此人是云晁,也就是云县的县丞。此时他微微闭着双眼,像是在假寐。旁边有人在苦口婆心的劝着他什么,他对此充耳不闻。
但也没有打断对方。
对方见状,以为他这是被自己说动了,于是越说越起劲儿,滔滔不绝。说得口干舌燥的时候,他终于停了下来,想问问他考虑清楚了没有。
待对方停下来之后,云晁这才说道:“之前我已经说得很清楚了,我是不会同意的。你再问多少遍,我都是同样的答案。”
“云晁!你这人怎么就这么迂腐?!”旁边站着的人有些恼羞成怒,他在这里劝了半天,何则权当他在放屁吗?“不过是让你在文书上签个字,有那么难吗?这种事儿你又不是没干过?只要你签了字,我就撤回我提的折子,那样就没人举报你了。我还会一力作保,保证此事不会影响你的仕途。隔壁祁县知县不是告老还乡了吗,正好空了个位置出来,你就不想也弄个知县当当?”
原来此人便是令县的娄知县。也是他举报弹劾,将云晁弄下了狱。
究其原因便是,他也想像云县一样,上报有匪袭县,然后减轻赋税。他当知县这么多年,亏空了县粮县银,要是再不想办法填补,就怕东窗事发。
所以就想了个这样的办法。奈何令县在云县的右边,要是扶风山袭了令县,其途径必须是借道云县。所以娄知县想让云晁签字,证明扶风山的匪袭击云县的时候,同时也穿过云县抢了令县,以此来证明事情的真实性。
可惜,云晁不干。即使将他弹劾下狱,他仍是不干。
“云晁,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以往十几年你都是这么干的,土匪没来,但你却谎报匪情,在文书上签字确认,所以你们云县才年年减徭役赋税,年年接受朝廷的赈灾银钱,这才逐渐发展起来,成了吴郡第一大县,云县以前可是最穷的!”
云晁听到这里,慢慢睁开了眼睛,他的眼底毫无波澜,“不知娄大人在说什么,云某在文书上签的每一个字,上对得起天,下对得起地,中间对得起我云城百姓。”
“本官也是为了我令县的百姓!你们云县要发展,我们令县就不要吗?”
“娄顺,你扪心自问,真的是为了令县,而不是为了中饱私囊?”
“云晁!你别太过分!”许是戳到了痛处,娄顺恼羞成怒,直接伸手狠狠推了云晁一把。
没有防备的云晁被推到了地上。
“爹爹!”
刚进来的云枝便看见这一幕,急得不管不顾冲了过去。
牢房门是开着的,云枝直接跑了进去,半跪在地上将爹爹扶着坐起来,而后瞪向那个动手的人,“你做什么?大周律例严禁滥用私刑!”
她刚刚看得分明,这个人在打爹爹!
云晁见到自家闺女突然出现在这里,刚刚还一脸淡定的脸上,有些不淡定了,一连说了好几声“胡闹!”
“县城离郡里这般远,还隔着扶风山,你跑来这里做什么?简直胡闹!”
云枝低着头不说话,她也知道自己这次偷偷来郡里,是有些冒险。但这不是事急从权嘛。
“怎的这身打扮?”
“我跟着李铁大哥来的。”云枝将爹爹扶起来,“我跟着他们从官道来的,不会有危险。倒是爹爹,你怎么了,怎么被他们抓起来了?”还被关在这黑漆漆的地方。
“爹爹没事。”
“云晁,这是你儿子?”刚刚被人瞪,娄顺心里冒火。深居知县这个位置多年,娄顺早已经对衙役卑躬屈膝的态度习惯了,如今却有衙役敢在他面前叫嚣,如何能受得了这个气?
简直不知所谓,娄顺正要发火的时候,却听得这小衙役喊云晁爹爹。
这里的光线很暗,娄顺又沉迷酒色多年,一双眼睛早已经浑浊,因此看人也有些不清晰,只知这小衙役白得发光,但一身男装打扮,就以为是云晁的儿子。
“云晁,二十年前本官还在云县的时候,没听说你有孩子啊?还长得这么好看。诶云晁,年轻的时候我们都叫你小白脸,如今,你儿子也是小白脸。”
“娄顺,你别欺人太甚。”云晁将闺女拉到自己身后护着,遮住了娄顺的视线。
娄顺没理云晁,而是看向他背后的年轻人,脸上一堆肥肉都快挤到一起了,“贤侄啊,我是你娄叔叔啊,不知道你有没有听你父亲提起过,之前我也在云县为官。对了你来得正好,快劝劝你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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