黛色苍穹泛起鱼肚白时,断云崖千丈绝壁之上,两道身影正贴着青灰岩壁缓缓下移。
乌兰五指深深扣进藤蔓缝隙,指节因过度用力泛起青白。昨夜结的寒露凝在藤条表面,混着掌心沁出的血珠,每挪一寸都在粗糙树皮上拖出蜿蜒血痕。
“轰隆轰隆!”
她仰头望去,一滴冰凉恰巧砸在眉心,抬眸只见铅云压顶,细密雨帘正顺着嶙峋山石倾泻而下。
乌兰咬着后槽牙喃喃,喉间泛起铁锈味。她想加快速度,可一心急,湿滑藤蔓竟突然脱手三寸!
她猛地屈膝抵住凸起石块,碎石簌簌滚落深渊,许久才传来微不可闻的回响。
冷汗混着雨水滑进眼中,她眯着眼在雨幕中搜寻,忽然瞥见右下方三丈处,一方天然石穴如巨兽獠牙般探出崖壁。
她反手将魏嫣然往背上颠了颠,察觉捆在人身上的绳子还算紧。便紧靠崖壁,用沾血的掌心在裙裾上重重一蹭。蓄力,蹬踏,借着藤蔓回荡之势纵身跃起。
刹那间天旋地转,碎石擦着耳际飞溅。乌兰反身接住碎尸,将魏嫣然护在身后。身上重重撞上碎尸的瞬间,五指堪堪扒住岩穴边缘。
"咳..."她呛出一口血沫,山石壁上一片血红,却又瞬间被淅淅沥沥的雨水抹去。
她背着人爬回来山洞,终于不再有雨的侵扰。
乌兰抖着手去探魏嫣然鼻息,待感受到温热气息拂过指尖,这才瘫坐在潮湿的岩洞里。洞外风雨如晦,而她盯着自己血肉模糊的掌心,眼神暗淡,面无表情。
她一时任性把这人带来了,结果自己想死不行,想把人活着带走大概也没法子了。
洞外雨帘如织,裹着料峭山风扑进石隙。魏嫣然被刺骨寒意激醒时,只觉浑身骨头都沁着冰碴子,十指发僵地蜷在湿透的裙裾上。岩壁渗出的水珠滴在她颈间,倒映着晦暗天光的深潭正悬在洞口,仿佛随时会倾泻而下将人吞没。
"喀嚓——"
枯枝在火堆里爆开几点火星,照亮了对面抱膝而坐的少女。乌兰发辫上的银铃缠着草屑,骑装溅满泥浆,此刻正咬着下唇揪弄衣角。那点子火星溅在她腕间,惊得她慌忙缩手,倒像是被火舌燎着似的。
【宿主可算醒了!】404炸开的电子音裹着哭腔,【乌兰把你掳到断云崖半腰的山洞,方才攀岩时三回踩空碎石,我要被吓死了!】
魏嫣然喉间泛着血腥气,青白指节死死扣住身下苔藓。岩缝透进的天光将乌兰的身影拉得忽长忽短,恍若魑魅魍魉在石壁上张牙舞爪。
她闭了闭眼,多希望再睁眼还是卧房里的锦被,而不是这鬼气森森的绝境。
她怎么睡了一觉,一睁眼,就成这样了!
"公主..."魏嫣然一开口便被寒风呛住,她攥着衣襟咳了几声,"契丹儿郎...咳...都是这般报恩的?"
乌兰猛地抬头,发间银饰撞出细碎清响。火光在她眸中跃动,映出三分愧七分恼:"分明是你先派兵封山!"她突然抓起手边藤蔓狠抽地面,惊起几块碎石。"说什么'为你好',还不是要阻我回故土!"
魏嫣然望着簌簌坠落的碎石,忽觉荒唐至极。这契丹公主夜闯纪府,好不容易被她说服,不血溅当场。哪曾想草原女儿的心思比断云崖的雾还难捉摸,竟将她当作人质捆来这万丈绝壁。
“我不让再爬山是为了你好,一天爬两次山,神人也受不了啊,你就算不接受我的好心,也不用这么惩罚我吧。”
这算什么?这到底算什么?
这任性的小公主,怎么想到一出是一出啊!
啊啊啊!
她要回去啊,她不想死。
她真的气死了。
她摸索着岩壁缓缓起身,洞外忽传来闷雷滚动,惊雷劈开雨幕的刹那,她看清乌兰骤然惨白的脸色。
少女手中的藤蔓颓然落地。她别过脸去,湿发黏在颈侧像条小蛇:"我...又没说不带你下去,你这么怪我做什么。"尾音散在雨声里,轻得几不可闻。
她爬了一天的山,没进一口米水,现在累的有些虚脱。虽然把人私自绑来确实有错,但是她一直怪她,她也不高兴。
魏嫣然怎么就不像之前在纪德清房内一般,无底线得哄着她,果然就是因为当时被威胁才不得已为之的。
狡猾的中原人。
远处传来碎石滚落深涧的呜咽,恍若冤魂幽泣。
魏嫣然缓缓起身,裙裾轻拂过地面,带起一丝微尘。她朝洞口走去,山风裹挟着细雨扑面而来,凉意沁入肌肤。她还未及看清洞外的情形,便被一阵斜风骤雨浇了个透心凉,发丝湿漉漉地贴在脸颊上,水珠顺着脖颈滑入衣襟,冷得她打了个寒颤。
她急忙退回洞内,双手伸向那堆微弱的火焰,指尖微微颤抖,仿佛想要抓住最后一丝温暖。火光摇曳,映得她的面容忽明忽暗,眉间隐隐透出一丝无奈。火堆中的藤蔓本就难以燃起,此刻更是被潮湿的空气压得奄奄一息,偶尔迸出几点火星,像是挣扎着不肯熄灭。
魏嫣然的目光落在乌兰身上,瞧见她发间缀满的狼牙、彩石和铃铛,随着她的动作轻轻晃动,发出细微的叮当声。魏嫣然忍不住抿唇一笑,眼中闪过一丝促狭:“你……带这么多发饰,头发不痛吗?”
乌兰闻言,扁了扁嘴,眉头微蹙,眼中闪过一丝不悦:“要你管。”
魏嫣然心中暗叹,这小公主果真是被娇纵坏了,若是逆着她的性子来,只怕自己今日便要被她强行拖去爬山,最终落得个葬身谷底的下场。思及此,她唇角微扬,语气柔和了几分:“要我,我也要带,实在是漂亮得很。有时间,我也去寻寻公主的发饰是在哪儿买的。”
女子总是爱美的,夸赞美丽总不会错。
果然,乌兰听了这话,眼中闪过一丝得意,骄傲地扬起下巴:“那当然,本公主的东西可是最好的。”
她顿了顿,似乎有些心虚,毕竟自己将人强行绑来,实在算不得光彩。她伸手摘下发间的一颗狼牙,递给魏嫣然:“这是我猎的第一只狼,父汗为了纪念,将它的牙拔下做成了发饰。上面刻着我的名字,契丹的人见到这狼牙,就如同见到了我。现在,我把它送给你了。”
魏嫣然接过那颗狼牙,指尖触到冰凉的齿面,森白的颜色在火光下泛着幽幽的光泽。齿尖因常年摩擦已不再锋利,齿面上刻着几行蝌蚪般的文字,想必是用契丹语写成的“乌兰”二字。她心中暗想,自己这一路倒霉透顶,得这么一颗狼牙,倒也不算亏。
她微微一笑,将狼牙收入袖中,随即摘下自己耳垂上的珍珠耳环,递了过去:“这是我最漂亮的耳环,若是公主不嫌弃,便送给你了。魏氏酒楼的人认得这耳环,若是公主日后想吃些小菜,凭这耳环,我等必定免费奉上,包您满意。”
她想着,女子之间互换首饰,总能让关系更近一步。
然而,乌兰却扭过头去,撇了撇嘴:“不要,不好看。”
魏嫣然一愣,随即收回手,将耳环重新戴回耳垂。她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头的不悦,告诉自己:小不忍则乱大谋,且忍一时风平浪静。
洞外,山雨依旧淅淅沥沥,风卷着雨丝拍打在洞口,发出细微的沙沙声。洞内,火光微弱,映照着两人的身影,一静一动,仿佛一幅静谧却又暗流涌动的画卷。
魏嫣然将火堆拨得噼啪作响,"公主且安歇罢,待雨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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