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乐羽生绕着整个大学城区域飞了两三圈,拿石头砸跑了一些欺负别人的小混混,帮助了一些路人,顺带摸了几下流浪猫。就目前来说她感觉大学城并没有她想象中的那么混乱。
今天是双休日,大部分学生和教授都不会选择来到学校,教学楼所在的校区空荡荡的,反倒是靠近外围的商业区更热闹些,偶尔能看到有行人带着帆布包。
罢工运动的游行或许会波及大学城的街道但现在还不是时候,街道上比往常多出了一些警察,佩戴警棍,但神情看上去不算紧张。总之,比她想象中那种电影场景里的大逃杀街道好得多。
但这并不是真的意味着这里就安全了,有乐羽生明白波涛汹涌之前的水面是安静的,但真的到那一步就太迟了,比起这样飞来飞去,不如想办法与那些与她有着类似想法的人接触一下。想到这里,一个人的身影从她的脑海蹦了出来,花野真纪,是她同学的姑姑,也是启明星侦探和她说过的可以沟通的朋友。
按理来说花野真纪是西部市区北部警局的,现在没有理由出现在这里才对,但有乐羽生刚才在天上飞来飞去的时候有注意到这位一年四季都穿风衣的刑警坐在公交车站的长椅上打瞌睡。
比起这位刑警,有乐羽生对她的同学,也就是日之森学生会成员纪委部门对花野夕雨更为熟悉一点,当然也就点头之交。她们作为学生会的成员对彼此的个人信息都有所了解,类似于家庭背景,教学安排,未来目标之类的,私人对话反而不多。
同学陌生,同学的家里人就更是陌生,其双亲或者特殊的亲戚还算是有记忆点,在有乐羽生看来花野真纪这个名字出现在电视上的频率比出现在花野夕雨的嘴里要多得多。
不过即使不认识也不能直接露面,有乐羽生找了个地方使用变装。但她的变装魔法充其量只能给东西换个颜色,换脸什么的还是太难了。于是她索性放弃,在大学城的小商品店里买了一副滑雪用的那种能遮住脸的大墨镜戴上了。
“感谢您的光临!”收银员心想怎么真的有人在这里买这个。
“谢谢!”有乐羽生心想这里怎么还有卖这种东西。
确保带上墨镜只会勉强露出一张嘴之后,有乐羽生把头发换了个颜色,随后走到公交车站长椅旁思考自己要不要直接把对方叫醒。
年近40的花野真纪面上已经有了些许沟壑,眼目紧闭时面孔略微沧桑,头发卷曲打结的,和皮肤上的其它部分一起被疏于打理。裹着的风衣在有乐羽生看来并不是什么值得夸耀的品牌,但面料上些许脏污和洗刷的痕迹可以看出其使用期绝不少于五年。
花野真纪怀抱双臂背靠公交站台,脑袋偶尔顺地心引力下点,衬衫的领口和领带位移严重,工作牌不见踪影,皮鞋倒是油光发亮,同样发亮的还有腰间的皮带和皮带上挂着的金属酒瓶。仔细闻一下的话,有乐羽生还从她的衣服上闻到了酒的味道。
这个人,不会是昨晚喝醉了睡在这里的吧。联想到公安部门的风评,有乐羽生越想越觉得自己是对的,越想越觉得自己或许不应该来找这个人。
但就在她靠近了去闻花野真纪身上的气息的时候,那双紧闭的眼忽地睁开了。
虽是惊醒,但花野真纪的双眼之中没有任何迷蒙和恍惚,她直盯盯地抬头看向有乐羽生,眼神锐利而直白。
有乐羽生愣了下,随即退后一步打了声招呼:“…哎呀,打扰到您休息了吗?”
花野真纪一时没有说话,她一直怀抱着的双臂松开,风衣舒展,那前襟袖口处的磨损便更加明显,但其主人不太在乎掩盖这些,只是抬起右手揉了揉脖子。她没有说话,但眼神也没有从有乐羽生的脸,或者说那副滑雪墨镜前移开过。
这样一来酒的气息就更明显了,是种粮食酒,威士忌的可能性更高,有乐羽生心想。
松动了一下筋骨之后,花野真纪正式醒来了。
“这可不是用来休息的地方,滑雪爱好者同学。”花野真纪开口时笑了,她的眼睛眯了起来,笑容抹去了她年龄带来的部分重量,“不过用来靠着休息一下倒是不错的选择,尤其是对于流浪汉这样无家可归的人来说,哈哈哈。”
花野真纪可不能说是流浪汉,有乐羽生心想,花野家绝不可能允许族人流浪,更别提她们可是花了大代价将花野真纪捧上了队长的位置,这样的职位可不是一个流浪汉能拥有,能负起责任承担的。但她能听出花野真纪说出这些话时虽然开玩笑的成分居多,但也有着些许自嘲的成分在里面。
“说笑了,花野队长,您一表人才怎么会是在流浪?”有乐羽生微笑着说,“我是启明星侦探的朋友,来这里对即将发生的混乱进行调查和阻止的。”
话说到这,花野真纪也该明白过来眼前这位不愿露面的神秘滑雪爱好者确实是来找她的了。
“那可真是,”花野真纪叹了口气,“启明星侦探还好吗?我还没来得及去问候她。”
“上次见面时侦探还好?”有乐羽生意外地问道,“发生什么事了吗?”
“你还不知道啊,不过也正常,那是几小时前发生的事情。”花野真纪站起身来,一边整理身上的衣物一边说,“她的事务所所在楼发生了爆炸,附加火灾,虽然现在应该已经结束了,但建筑的毁坏是毋庸置疑的结果。”
言辞间花野真纪的声音低沉,眉头紧皱。
“…感谢您告知我这一点。”有乐羽生震惊到沉默了一会,她没想到不过是这么一小段时间就发生了这样的事情,虽然不知始作俑者是谁,但毫无疑问都与她们正面对的一切有所联系。
既然如此,那就更不能忽视潜在的危险了,有乐羽生心中有些紧张了起来。
“我的另一位朋友现在与启明星侦探一起行动,她没有告知特殊情况,那么启明星侦探目前人身安全就可以得到保障。”有乐羽生说。
“是吗?那就太,那就再好不过了。”花野真纪说着,反而为自己身上的酒气吓了一跳,“真是不好意思让你看见我这幅样子,我去洗一下,劳烦稍等。”
说着,她也不顾及有乐羽生的答复,一路小跑进了附近的公共卫生间。有乐羽生看着对方的背影,心想这人强行让自己看上去有礼貌的样子还挺有意思的。
没过五分钟花野真纪就从里面出来了,说是焕然一新也不至于,但酒气确实散去了许多,而且头发还湿答答地落着水珠,显然是被连带到了一些清洁责任了。
“久等了!这里果然还是没有热水。”花野真纪笑着说。
看着眼前的人,有乐羽生不禁又想起了自己的同学,二者除眉目之外无任何相似之处。
“没事。”她没说什么。
“能告诉我,目前为止你的收获吗?”花野真纪一边擦着头发一边说。
“这样的话,”有乐羽生思索了一番,取出了自己拿到的微型摄像头,“这个是我从附近的一间俱乐部的地下室拿到的东西,里面的录像是关于药物摄入过量产生的结果,不知您是否了解其中内容呢?”
“哦!这个东西居然!”花野真纪眼睛一亮,凑到有乐羽生旁边就要拿来看,被有乐羽生轻巧地避开了。
“看来您是有所了解,那就足够了。”说着有乐羽生把东西收了起来,“就启明星侦探所言,此物放在我这里安全一些,必要时再问我要吧。”
毕竟没有哪里比她的折叠空间更安全了。
“好吧,看在侦探的面子上。”花野真纪也没有再追究这件事,她从风衣内的口袋里摸出了一个掌心大小的记事本,皮质封皮有些许磨损,内页充实到需要一根绑带系住,她低头写了些东西,随即往前翻了几面,“我确实在追查与此物相关的事务,我的目标与之相关。”
“我们的目标应该不会差太多,天不渡家族的首领,您有所了解吗?”有乐羽生问。
“呦,你们了解的挺多的嘛!”花野真纪笑出了一口白牙,很快又收了回去,“总之,我确实在追查天不渡真寅的下落,他想活的时候真的很能跑,但找不出的话我们很难把所有据点连根拔起。不过就现在,或者今天来说,我的目标和他无关。”
这样才好,有乐羽生心想,她相信艾克里普的能力,但此时,比起这个人,这个地区的居民的安全更为重要。
“您说得对,今天码头工人罢工,游行波及这里是迟早的事,我们最好能赶在交通忙碌起来之前将可能发生的隐患消灭。”有乐羽生郑重地说,“我们认为有白夜社的帮派势力和在那之后的存在准备趁着游行造成大规模袭击。”
“真是正义感十足啊同学,游行的话交警也就只能抱住那些人的大腿让她们少往马路中间跑了,等发生了暴动再叫人可不成。”花野真纪一挑眉,很快又收回稳重表情后方,“同学,启明星侦探有没有和你说她的调查进度如何呀?”
“关于什么的呀?”有乐羽生也配合地被问。
“关于那个小摄像头的!”花野真纪说。
“那不该是您的工作吗刑警大队长?”有乐羽生歪着头问。
“额啊!”花野真纪一拍胸口,“谁叫飞到附近的三台无人机都被击落了,我没有额度一天申请四台,不对!我的战术没有得到刑警队的支持!”
有乐羽生心想这位同学的姑姑说起话来竟是比她同学还年轻些,但她很快注意到了对方话语中透露出的信息。
“…那些地下室的尸体,并不是刑警队的人处理的吗?”有乐羽生疑惑地问,“启明星侦探说尸体已经被处理完毕了且推测可能会有人前去销毁摄像头,而我过去时也确实遇到了袭击。”
花野真纪若有所思,用笔杆戳了戳下巴,她不说话时体态还算沉稳。
“那并非袭击,而是埋伏,你平安无事比什么都强。”花野真纪说道,“原来如此,那也是老鼠夹中的一个。”
“老鼠指我吗?”有乐羽生微笑着问。
“怎么会呢同学?”花野真纪指手画脚地说,“同学你可谓是神兵天降救我等的调查进度于水深火热之中啊司法那群人再爬八百年也追不上同学这样的诶不对。”
有乐羽生忍不住笑了起来。
“咳咳,总之,刑警队的案件进度报告得取决于实证,但证据事到如今已经不再重要。我也没有理由再去申请第四台无人机或者第三把热武器了。”花野真纪语气遗憾,她翻了翻自己的记事本,翻出一张照片展示给有乐羽生看,那是博蒙-阿贝尔被宣判死刑的新闻简报。
“…这个我看过了。”有乐羽生叹了口气,“她的死刑判决很快,但并不令我意外。”
“犯人被八个黑罐头扣押至西部市区服刑,对她的审判已经结束,针对她的调查和取证早就没有意义了,同学。”花野真纪看着有乐羽生,也叹了口气,“这件事本来就怪得要命,又让我们查又不让我们查太多,无人机被击落了也不让追责,真是莫名其妙。”
“针对博蒙-阿贝尔?”有乐羽生愣了愣,才意识到她们两个的调查目标可能并非同一个,“您出现在这里是为了调查地下室毒品案的后续事件的吗?可您又说目标是天不渡家族。”
“是同一个,至少最后会变成同一个。”花野真纪比出两根手指让它们碰在一起,“既然你是启明星侦探介绍过来的就该知道我在说些什么,对吗同学?”
“是白夜社,以及那之后的高威胁存在。”有乐羽生了然,“您在调查白夜社相关信息以阻止近期可能会出现的暴动吗?”
有乐羽生暂且没有提出天使的存在,花野真纪在她眼里是个普通人。
“高威胁存在,同学你说话好像我同事啊。”花野真纪又揉了揉脖子,“不过确实如此,三台无人机拍出来的东西都没用,尸体凭空出现在室外,加上以前那些事,就威胁程度而言确实够高的。”
“以前那些?”有乐羽生有些在意,“您确定与其相关吗?”
“按照可考的死亡人数,化工厂案百人人间蒸发,仲裁名单案百人死亡且尸体全数下落不明,多地区远距离狙杀案几十人遇难身份无法追查,鲸岛建筑施工队案数十人只留单手,军港报告三十五名武警一夜之间下落不明。”花野真纪一边翻动记事本一边说,“以及,野兽袭击案七人死亡遗体已被处理。”
有乐羽生一时没有说话。
“以及,数百件少数人口失踪报告,以及更多失踪了也无人报告的人口。再加上一些人欲盖弥彰的态度和定期出现的建筑物倒塌和爆炸。”花野真纪笑了笑,“全都没有查清,有的也没办法继续查了。但我觉得是相关的,也有些老朋友愿意支持我。”
“武警?武警遇袭不算恐怖袭击吗?”有乐羽生不可置信地问。
“当然算,但是‘下落不明’不算遇袭。就我对那位局长的了解而言她不会分不清这其中的区别,但衡量重量时为确保结果精准总得加上两边的所有,无论时间。”花野真纪的眼神看向了一边,但还是在笑的,“抑或者只是还在等吧。”
有乐羽生无从了解其中细节,但结合孤儿院的情况,她在心里有了决断。
“…我认为这些案件中若是出现您无法理解的情况,那就是她们做的,我们的目标也是她们。”有乐羽生点了点头,没有解释太多。
“现在我的支持者又多一个啦。”花野真纪跃跃欲试地问,“能具体说说你的想法吗?”
“我的想法是尽快解决以减少更多伤亡,我们也准备这样做。”有乐羽生想了想,说,“摄像头您也看到了,那地下室中的高威胁存在有两个,是我解决的。”
“…真是值得信赖啊同学!我近期分身乏术,正需要帮手呢。”花野真纪露出了适时的惊讶和期待,“就这一结果而言,你我联手我们今日必定能有所收获!”
“我当然会与您联手,我正是为此而来。”有乐羽生问道,“那么您也与我透个底如何?”
“嗯嗯!什么什么?”花野真纪笑着问,看着很好说话的样子。
“您作为西部市区北部警署刑警队队长,为何会在公休日出现在大学城的公交车站长椅上?”有乐羽生似无意中问,“分身乏术什么的是开玩笑的吧?大队长怎么可能会没有手下呢?哪怕这里不是您的办公范围,就协助而言,应该至少能调动一两支巡警队过来吧。”
花野真纪笑容一滞,滑雪墨镜看着她,反光映出她那张无语梗塞的面孔。
“我说啊,同学,成年人可是很辛苦的!”花野真纪还想维护一下自己的尊严。
“嗯嗯,然后呢?”有乐羽生问,“不会没有然后了吧?辛苦并不是理由哦。”
“好吧,你确实有知情权,我说。”花野真纪叹了口气,“博蒙-阿贝尔一案结束的快,是缉毒队的案子,结案后针对这里的调查宣告停止,因为事发地在隔壁城市。在摄像头位置被找出后缉毒队带人抓到了这附近一些贩毒的,随后带着重心转移到了另一边。重心包括局里刑警队绝大多数人,桃源她交了意向函之后局长下令让队长带队押送证据去隔壁城市继续调查那个医院。为了‘□□’把我和一些文员留下了,加上游行期执法限制,说分身乏术没在骗你哦。”
有乐羽生顿了顿,她对公安内部结构了解大多来自自己的母亲,但她的母亲说话时大多是抱有个人主观贬低的,她主观贬低所有人。她本不想去干涉其内部事务,但花野真纪若所言非虚,这件事的发展走向就像西部市区警察局在刻意调走警力一样。
但花野真纪还在这里,有乐羽生看着花野真纪的笔记本,她不仅在这里,还在调查她不该调查的东西,而且,分身乏术。
“原因不是那么难猜呢,警局内部对外部工作的态度我也略有耳闻。不过既然如此,为何您还要调查这件事?”有乐羽生问道,“警局里现在可没有人会为这件事的结果给您评优哦。”
“就是因为这个!”花野真纪笑了,她的笑总是露出虎牙,白得晃眼,“我当警察本来就不是为了那种东西啊。”
“那是什么?梦想吗?”有乐羽生好奇地问。
二人聊着天沿着街道走,有乐羽生只是跟着。
“比那种东西实在得多。”花野真纪说,“我们家里充其量也是个不错的家庭了,不缺吃穿,人也都是不错的。但做出的一些事情总是令我匪夷所思,别看我现在这样,以前可是很叛逆的,越是匪夷所思我越是要调查,于是也就真的让我找出了些东西。”
“是关于白夜社的亚贝琉家族背后的一些信息吧。”有乐羽生了然地说,“您确实有在努力地调查这些东西呢。”
“警察不就是应该抓坏人的吗?”花野真纪点头,“再大的坏人也是坏人,我当了警察,却反而变成坏人的走狗,回头一看好好的家人也各怀鬼胎,这怎么能行呢?”
有乐羽生想起了自己家里,不免沉默了一下。
“虽然以前我确实没什么人样吧,不过那又如何呢?有个机会总是要试试看的,万一成了的话就是赚到了。”花野真纪也没那么在乎自己的用词了。
“您的家人知道您的想法吗?”有乐羽生委婉地问道。
“大概是不知道的吧。”花野真纪理了理有些干了的头发,它们开始卷翘了,“但是不知道才比较好,知道了的话她们就不得不做出什么事来阻止我了,那样我们就都会伤心的。”
“…确实如此,但是,您知道这件事实际上也会牵连到她们吗?”有乐羽生说着摸了摸自己的墨镜,“作为被牵连的一方,她们总得知道些什么吧。”
“迟早会知道的,到时候她们要骂我的话就骂好了,总比最后被我抓起来好。而且这件事充其量是我的一意孤行,若是失败了,那也是我一个人的责任。”花野真纪说,她的眉头微微皱起,“但若是成功了,那我们家就不会再出现下一个我为这件事头疼了。”
有乐羽生隔着墨镜看着眼前的人,二人一路沿着大学城的街道走,偶尔一两个交警会抬手和花野真纪打招呼,她一个个回应。大概是因为酒后没吃早饭她打招呼有些有气无力,但总有话能聊起来,是真的有话聊,不是场面话。
“花野队长!”一年轻交警抬手打招呼,“别来无恙身体安康啊希望你。”
“也希望你。”花野真纪有气无力地龇牙回应,“希望你们家那首皮划艇甲板和你的嘴皮子一样利落。”
“哈哈,上次触礁之后一直没修呢,再晒晒说不定就自己好了。”那交警挠了挠头。
“你的心态很适合来我们警局当后勤啊。”花野真纪若有所思。
“应该不是在夸我。”那交警摇头。
以及,咖啡店开门的店员,坐在室外小桌吃早饭的附近居民,往餐厅里搬食材的老板,甚至只是擦肩而过行色匆匆的某个人,她都能有话聊,摸着流浪猫的时候能叫出名字,看见有小混混也会一边喊一边冲上去骂一顿。
顺带着在某个刚开门的窗口突然停住脚步,回头问有乐羽生:“甜甜圈吃甜的还是咸的?要咖啡还是红茶?要不要加东西?”
“甜甜圈为什么还有咸的?”有乐羽生好奇道,“我要咸的,热红茶不加东西,谢谢!”
随后二人继续向前走时手上就多出了早餐,咸甜甜圈是指贝果三明治,生菜火腿夹层根本就不甜,甜甜甜圈是指甜甜圈,巴掌大小一袋12个,糖粉加满。
有乐羽生看着前人的背影,心想,这样的人不应该是队长才对。或者说这样的人才应该是?
“您对于调查这件事的危险性了解多少呢?”有乐羽生忍不住问道,“说实话,我不认为您的调查行动是经过警局允许的,或许她们也想不到您只有一个人还敢跑过来吧。”
但听到这句话,花野真纪却并没有立刻回应,而是讶异地看向了有乐羽生。
“…怎么了?”有乐羽生有些疑惑地接受打量。
“我喊你同学,不仅仅只是因为这样比较亲切而已,同学。”花野真纪说道,“我在你这个年纪的时候也不太喜欢把常理当回事,但这终归是有一番道理的。”
有乐羽生一愣,意识到了对方在想什么。
“就像我之前说的那样,那三台无人机都无法靠近的建筑中,两个高威胁目标都是我负责处理的,而那目标正是您所调查的东西,正是那白夜社中亚贝琉家族的存在。”有乐羽生皱眉,“我理解您作为一个好警察的责任感,但也请您不要因为道德顾虑而轻视我的能力。”
“…好警察。”花野真纪念叨着,笑了笑,“都说了我当警察可不是为了这种东西啦。”
“守护家人不就是您的目标吗?”有乐羽生能理解这个目标,“我也有相同的目标,也做好了哪怕不被理解也要继续这样做的觉悟。”
“诶?”花野真纪却是面色无奈了起来,“是启明星侦探这样劝你的?她在这方面的思考方式真的和她的外表一样,作为侦探她确实可靠,但什么都听她的会很容易走歪哦?”
“但她确实是个好侦探,警官。”有乐羽生有些不满地提醒道,“无论如何,您需要借助我们的力量,您不得不这样做,为了你我共同的目标。”
花野真纪一愣,她看向有乐羽生,五官因怀念而流动了起来。
“她也这样说过。”花野真纪笑了,双眼微微眯起,年轻人的笑。
有乐羽生没有说话,没去问那是谁。
“我确实一直在得到帮助,朋友的,家人的,同事的。”花野真纪说,“很快就要加上同学你的的了。”
“…您清楚这一点。”有乐羽生说。
“是的!但说真的我给她们所有人添的麻烦也够多的,有时候我的回报方式也让她们生气。”花野真纪点头,“所以才需要提前告诉你我的免责声明!”
“那是什么?算了,您不需要考虑那么多,我是自愿的。”有乐羽生无奈地说,“我都戴了这幅面罩了,您就不能当作我是那种匿名好心人吗?滑雪面具超人?”
“哈哈哈——”花野真纪笑了,“我以前也这样!”
“这可不一样哦。”有乐羽生强调说。
“因为你能处理那两个高威胁目标吗?”花野真纪好奇地问,“同学你觉得那两个目标如何?为我这个没办法靠近那里的调查人员介绍一下吧?”
“她们,会让人产生幻觉,甚至影响到精神,让我忘记我是谁。”有乐羽生思索着说,“如果您继续调查下去的话说不定也会遇到类似的人站出来阻止你吧。”
“哦哦!”花野真纪继续问,“你是如何击败她们的呀?”
“用我的剑。”有乐羽生自豪地说,“我的剑和我的力量永远不会离开我!”
“你也是用你的剑杀死她们的吗?”花野真纪继续问。
“…是的。”有乐羽生沉默了许久之后承认道,“我杀死了其中一个,另一个在我面前自杀了,这样来说我其实只解决了一个目标吧。”
“抱歉。”花野真纪低下了头。
“我并不是第一次与那样的敌人战斗,但那确实是我第一次,杀死人。”有乐羽生的声音有些轻,“她们接受了洗脑,已经完全不把人类视作为同类了。”
街道上人烟繁茂了起来,声音绕耳。
“抱歉。”花野真纪说,她看着有乐羽生道歉。
“您没有可以道歉的地方哦?好警察?”有乐羽生笑了,“我当时确实很害怕,我感到很,愧疚,但是那本就是我们的敌人,即使愧疚,我也有需要战斗的理由。”
“然后呢?”花野真纪问。
“…然后我就来这里帮您了。”有乐羽生说。
“我是说,你当时很害怕,然后呢?”花野真纪耐心地问。
“这个并不重要。”有乐羽生说,“好吧,其实在那之后我打电话给了我的母亲,但她不会理解我,我也不想让她担心。”
隔着面具,有乐羽生能对短暂的同行者说明自己的行为。
“…至少你还敢打电话。”花野真纪笑了,“已经很勇敢了,同学。”
“是我该做的。”有乐羽生摇了摇头。
不久之后,二人在一处看着有些年代感的灰白建筑物前一段区域的拐角处停下脚步,周围没什么人,也没有公交车站,这一处基本上没有人会来。但这样的“无人区建筑”有乐羽生在天上飞时没少看见,若是每一处都是据点的话,想到这里,她心里有些后怕。
“本来要是就我一个人的话根本就不敢进去啊!”花野真纪完全放弃了礼貌用语,“说实话每次路过这里我都想踹门进去看看来着,就‘砰’的一下,然后大喊‘我是警察!放下手里的东西双手放在我看得见的地方不然全部击毙!’这样。”
“这种类型的建筑全都是贩毒窝点吗?”有乐羽生皱眉问道。
“只有部分是,更多的连窝点都没有,随便一辆车就是。”花野真纪说。
“那岂不是根本就搜缴不完嘛!”有乐羽生为对方不紧不慢的态度大为不满,“今天会发生的事真的比您想象中的严重很多,想想那三台无人机您知道吗?”
“哎呀,同学,不要这样紧张嘛。”花野真纪就没那么紧张,“俗话说打蛇打七寸,我们打不到天不渡真寅这个头,今天的目标就是七寸哦?”
“谁?”有乐羽生问。
“苍伊沙,对你来说是个新名字吧?这个人是天不渡家族的吞毒人教育和控制者,为人阴毒残暴且有施虐倾向。总而言之,如果有谁知道那些脏东西都往哪里跑了,那这个人就是最大的可能。”花野真纪笃定地说。
“这样的人会待在这里?”有乐羽生质疑道。
“什么叫待在这里?说得好像她傻傻蹲在这里等我们上门来抓一样。”花野真纪不满地嘟囔,“你根本想象不出来我为了得到这个地址付出了多少心血,我一个队长过的如此落魄难道真的只是为了塑造形象吗?”
“我以为是您把工资拿去买酒喝了呢。”有乐羽生说。
“也有这部分原因啦哈哈。”花野真纪干笑两声,“总而言之,之前我得到卧底的消息,苍伊沙因为一些事情选择与天不渡真寅分道扬镳。过程暂且不论了吧,结果是她带着大部分核心成员和机密资料跑了,现在大概率藏在这栋楼里面。”
“别不论呀,大概说说嘛。”有乐羽生很感兴趣。
“好吧,就当作前情提要,我概括一下之前几天发生的事情。”花野真纪摸出记事本翻了翻,“在公开发表会中,白夜社天生目池元宣布除名亚贝琉家族的事情你知道吧?说真的这玩意为什么还能开公开发表言论啊,真把执法人员的脸面当擦脚布吗?”
“我知道,还导致了交通瘫痪,各位也真是辛苦。”有乐羽生对此有印象。
“那场交通管制主要是为了阻止天不渡真寅往外跑。天不渡家族自从一次内部会议之后发生了极大的动乱,会议内容大概就是对家族的未来抉择之类的无聊玩意,但结果是天不渡家族的抉择让她们与犬山家族的做法产生了矛盾,并产生了争执,争执上升争斗,争斗导致动乱。天不渡家族好几辆车拉着要人紧急避险,但交通管制一开,车和人全都只能在地上爬了。”花野真纪颇为高兴地说。
“在地上爬也能爬走吧?”有乐羽生问。
“没错!所以动乱的最终结果是火拼,犬山家族的人一直都是我们的重点关注对象,我当然是没错过那起足以载入影册的大枪战,事情发生在这里。”花野真纪将折叠地图打开,密密麻麻标注着许多东西和贴纸的地图上,东流湾北部靠东侧的一个角落,放着一颗红色爱心贴纸。
若是花野真纪的消息属实,这件事就发生在她们一行人从神脉医院开车回家的那个晚上,没想到那么惊心动魄的一天还有一个如此花里胡哨的结尾。
“您知道的也太多了吧?”有乐羽生看着那过于精准的定位说。
“是有些内部消息啦,毕竟干我们这行的哪能没几个线人朋友?”花野真纪笑着说。
“过程就不说了,真不说,哎呀这个不能说吧。总之苍伊沙被说服叛变了,两方其实没有消耗太大,但天不渡真寅还是在少数人的掩护下逃走了,他想活的时候真的很能跑。”花野真纪叹了口气,“不过苍伊沙的叛变来得蹊跷,我打听很久后才得到了一个没那么可靠的消息。”
“什么消息?”有乐羽生问,在她看来一个□□成员叛变的理由无非是生命安全和利益,但犬山家族那些人不过是普通人,而且天不渡家族贩毒的利益滔天,很难有新的什么能打动她。
“说是一个医院院长的私人财产,可以分她一些,什么的。”花野真纪说出来的时候语气是不确定的,“谁家院长贪这么多?分一点能分多少啊到底?”
“医院院长?”有乐羽生顿了顿,随即恍然大悟此人是指博蒙,阿贝尔家族所有财产的继承人当然私产多到超乎想象。但随即她又震惊于她们前脚刚回来犬山家族的人就能得知博蒙要出事的消息,还商量着准备把她的遗产分了。
“总而言之就是钱。”花野真纪就没想那么多,“苍伊沙带着剩下的干部和部分核心成员在这附近的几个窝点藏起来了。百年家族一条心,要死一起死,重要的人可都在这建筑里头了,当然,火力也是不可小觑的。”
二人商讨着一会的行动。那栋楼本身破旧,但若是以内部隐藏着大量前贩毒家族成员为前提去看的话,墙皮剥落的部分都仿佛有了些令人在意的纹路。
“大概会遇到多少人?武器的数量如何?”有乐羽生担心问道。
“大概150人左右,除去小部分后勤之外全都是武装人员,大概率处于警戒状态,且24小时有人看守,这附近就有许多眼线,这里是唯一的安全区。”花野真纪神情凝重,“关于武器这部分,冲锋枪和手枪算是人手一把,附近随时可以安排狙击手,大楼本身设有爆破装置,干部也可以呼唤直升机支援。”
话说到这里,有乐羽生终于有了一种自己即将面对恐怖组织的实感,虽然之前她自称可以面对大部分情况下的危机,但此时她的心里还是紧张的。
不仅仅是面对危险的紧张,也有面对即将杀人的紧张,昨日的场景回忆起来她还会觉得心中一紧,这样的她真的可以做到杀死这150个人吗?
“说是有150个人,但并非所有人都是我这次行动的目标。”花野真纪说,“目标是干部6人,以及二把手苍伊沙,其余的武装人员并没有下达指令的资格。我希望你掩护我进入其中,并协助我解决目标人员。”
“…我确实害怕杀人。”有乐羽生叹了口气,她能看出花野真纪在想什么,“我其实对杀死那两个人感到愧疚和害怕,但我说了,这是我该做的。”
“正常人都对生命抱有珍惜的情感,无论是自己的还是别人的。”花野真纪没有回应,而是正视着有乐羽生说,“我第一次杀人是在一次追查过程中射击一个行凶者,那时我在外地当值,刚刚上任警司有了开枪的资格。但真的杀人之后我又觉得这个资格我能不能不要?很好笑吧,那天我吐得酒都喝不下去,睡也睡不着。”
她说起这些事情的时候语气闲散,像是酒还没醒一样醉醺醺的,但眼神却是难得的沉重复杂。有乐羽生听着,理解了这个人想讲述的是生命的重量。
“我有的时候在想,我真的有资格杀人吗?谁给我的资格?我的警徽?我的上司?还是我的正义感?有了这些的批准我就能杀人了吗?”花野真纪说着笑了,是在自嘲。
“是这样吗?”有乐羽生问。
“这些问题太主观了,我现在说是,晚上喝了酒就可以哭着说不。杀人之前我觉得我可以负责,真的杀人了之后我又想把自己的腹部全部掏空来减轻负罪感。”花野真纪看向有乐羽生,眯起眼睛笑了,快四十岁的她笑起来与有乐千奈简直是截然相反的,“我现在已经不会吐了,不是因为承认权利。而是我决定以那些问题全部被否定的情况下去杀人,在这个基础上,一切允许我杀人的存在只是免除了我杀人的惩罚而已,无论死者身份。”
花野真纪,作为警察在任期共杀死77人。
她说杀人,但其实是有更为合理的用词的,例如“死刑,肃反,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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