偶尔,西部市区一个街角处,桥下那家没牌子的酒馆会亮灯,虽然无人知晓其中是否正在营业,但基本上也没人真的会推门进去询问。
一来酒馆没挂牌子就大概率说明了其还未准备好开门迎客,二来,酒馆门外没有任何的菜单或者路牌指引,也没有在网络上留下信息,根本没有人能看出这居然是个酒馆。或许多年前这里还由其它人营业的时候尚且还欢迎外人尝试,但现在它的拒绝之意溢出了门外。
但这家店还是有顾客的,多是些老客,或者是店长认识的人。店长是格雷伊,她知道这里的客人多数不是她擅长打交道的存在,但来者是客,客人总归不该被莫名拒之门外。她作为这里唯一的店员既然选择开门,那就得为客人的体验负起责任来。
而且,我调酒的技术还不错,格雷伊这样相信着。
“调酒师的职责是倾听吧,其次是记住配方。”说出这句话的人是格雷伊的上司,也就是Evo的CEO亚贝琉湛。
格雷伊根本想不通这个人为什么能空出时间跑来这里坐着,早上的时候园区内的停机坪外有工作人员在,她亲眼看见飞机带着谁离开了这座城市。
但在酒馆,时间并没有意义。天黑后会有客人到来,去考虑客人所在的,所拥有的时间也是一件毫无意义的事情。直到酒馆关门之前,这处空间内有任何存在出现都不奇怪。
这或许是酒精在起作用吧,一切语言和思想都可以出现,不需要逻辑,酒馆关门后也不会留下什么,毕竟格雷伊一次能扛三个大垃圾袋。
“您的长岛冰茶。”格雷伊将盛满茶色高浓度酒精鸡尾酒的圆柱形玻璃杯推向前方,并附上两张方形餐巾纸。
她没有回答湛说的话。这几年这个人不再与普通人打交道,可能是因为这个原因她的语言系统出现了异化吧,格雷伊偶尔会听不懂她的老板在说些什么东西。
比如说现在。
“明明现在没有禁酒令了,却还要用这个名字来称呼这位吗?”湛的语气像是在缅怀一位逝去的无名友人,“我若是触摸它,那脆弱的温度维持物顷刻间就会失去其该有的模样吧。”
事实如此,格雷伊知道湛掌心的温度足够用来加热凉掉了的咖啡。
那你为什么要点这个啊,格雷伊心里这样想着,但嘴上当然是什么也没说的,她伸手取回那个玻璃杯将其整个放进热带鸡尾酒用的不锈钢圆肚杯中,并重新放了回去。
“长岛冰茶常温版,请用。”格雷伊说道。
“你竟敢敷衍大人的要求!”有人替长岛冰茶的容器发声了,此人的名字,不,不如说代号名叫贝克勒尔,她不知何时就推门而入并自然而然地站在了湛的后侧方,似乎是想等她自己发现后面多了一个人一样一言不发。
老板绝对知道后面有人站着,格雷伊忍住没有说出来这一点。
在湛还勉强会说普通人能听懂的语句的时候,她是会主动配合这群用科学研究者的名字们作为代号的手下的一些小动作的,例如这种“猜猜我是谁被动版本”,又例如在贝克勒尔说出这句话之后,湛会回头与对方交谈,无论什么都好,贝克勒尔会非常开心的。
而湛似乎也享受作为这种奇妙的洗脑型关系的上位者,偶尔乐在其中。
但湛没有反应,她一动不动,笑容像是刻在脸上一般。难道是因为她的语言系统真的坏掉了吗?格雷伊不禁怀疑道,时间真的会改变一个人这么多吗?
如果没有人开口说话的话,这个职责就轮到调酒师履行了。
“…嗯嗯。”格雷伊小声应了两句。
“我绝对会调查你的任务记录的。”贝克勒尔非常不满地威胁道,“整天浑水摸鱼也就算了,私下也是这幅态度,无论是什么职位你都一点职业素养都没有啊!”
就格雷伊对此人的了解,她说出“浑水摸鱼也就算了”的原因大概是她本人也在浑水摸鱼。
“贝克勒尔。”湛温和地呼喊道。
“是的大人!确实是我!”贝克勒尔非常欣喜自己终于被发现了,浮夸地绕了一圈之后跑到了湛的左手边,等待对方说些什么。
看着她刻意瞪大眼睛展示那双四个颜色的瞳孔,格雷伊想叹气又不敢。
她知道,湛说的那句“这双眼很适合你”大概率只是某种观后感,与她在城市剧场看完新剧之后随便留下的一句“还不错”没什么差别。可贝克勒尔不该像那些剧本家或编剧一样真的以为自己能凭这句话获得些什么东西。
几年前的湛或许会这样做,但现在不会了。
果不其然,湛只是笑了笑,她呼唤名字的唯一目的就是让贝克勒尔停止之前的话题。说到浑水摸鱼湛才是真正精于此道的那位,说到底格雷伊还是想知道她为什么现在能出现在这里。
但贝克勒尔也并没有什么失落的反应,她就这样站在那里,似乎就这样就足够了。
通常来说站在这个位置的人是代号为伦琴的一个特殊的手下,她因为天赋特殊而无法胜任常规工作,湛会让她替自己整理些文件或处理一些琐事,好有理由给她发工资不至于没饭吃。伦琴有天生的超忆症和小儿麻痹,在更替了大脑之后依旧很难独自完成天使的任务。
不过文书任务倒是她擅长的部分,那个说话有些慢的人是格雷伊在天使这个异常的团体中为数不多可以聊起来的对象,虽然对方也是一副将湛视作为至高无上的存在的样子。
这些天使全都是这幅态度,因为湛的左眼眼眶里存在的并非人类眼球,而是阿贝尔家族代代侍奉的水蛭图腾。以水蛭图腾的产物,血湖,为基础素材进行更替手术的天使们,自然而然地会将湛视作至高无上的存在,湛也有强行命令她们的能力。
但是在几年前,前一代居里因为一些原因死去之后,她就几乎不使用图腾的命令能力了。
真是莫名其妙,格雷伊想,内心对她们之间的关系性毫不在意。她并未注射生长激素,所以实际年龄就是她的外表年龄,在这样的情况下她看那些天使就像看一群拿着枪的孩子,看湛就像看命令孩子开枪射击群众的洗脑者。
天使确实被洗过脑,格雷伊没有接受那种对记忆的清洗,从而能知晓并记住她目睹的所有东西。但这样也并未对她造成太多道德层面上的拷打,她本就是在这个环境中长大的,并未接受过社会常规教育,只有乐千实偶尔会说几句听上去很让人生气的话去训诫她。
格雷伊认为自己并非会因为接受常规教育就社会化,她终究是博蒙的孩子,是阿贝尔家族的后裔,在某些方面与常人是有所不同的。但她偶尔也觉得自己这样的想法是受了老师有乐千实的影响,那是一位莫名其妙就极端自信的存在。
湛用指尖敲了敲那圆肚杯带着冰水的外层,看上去并没有品酒的打算,格雷伊知道这个人不会喝这种调制的鸡尾酒。
“格雷伊,你对我有所不满。”她微笑着说,这次的内容倒是清晰明了,“如在回忆之地的米蒂尔,你对所有人都有所不满,拉德告诉我他和你交流时你拒绝回答他的问题,为什么?”
于是话题就扯回了格雷伊白日里的那份工作,她一瞬间就从酒馆老板变回了人人可以踩一脚的老员工,而且湛的提问她确实无法忽视,但这也是问题所在。
格雷伊从倒挂的酒杯后方看向湛,确信对方知道自己为何拒绝与拉德交流,因为格雷伊觉得他实在是可怜又可笑,于是他说出的每一句话,格雷伊都没办法真的去思考答案。而是抱着一种“这个人怎么说的出这种话来?”的心态看向那个自接受更新手术之后就彻底与自己的过去说再见了的天使。
湛把双手托起下巴,等待格雷伊开口说话,贝克勒尔也看了过来,为与湛做着同一种行为而感到满意。
“…我没话可以和他说,听你的就行。”格雷伊不得不回答道。
“你绝对在看不起我们吧。”贝克勒尔嗤笑了一声,“看着一副可怜的样子,内心不知道有多傲慢呢,格雷伊,我可是知道你在想什么的。”
是的,贝克勒尔十分乐衷于学习湛的思考方式与说话方式,自然有所收获。
“哦哦。”格雷伊并不打算回应这一位。
“真是头疼,你小时候可不是这幅不坦率的样子的,时光真是何等恐怖的存在。”湛皱眉说。
“要,要我帮您按摩一下吗?”贝克勒尔紧张地询问。
“这倒不必。”湛头疼于贝克勒尔听不懂她的言外之意。
“都怪你啊!”被拒绝的贝克勒尔也不失落,直接看向格雷伊,“我都记着的。”
格雷伊只是觉得想笑,若是有乐千实出现在这里的话定是会笑出来的,她都可以想象这位说话专挑别人不想听的说的老师会用什么言辞来讥讽她们了。
“无法放弃弱者怀柔心态的人只能这样抱团取暖吗?”大概就是这样吧。
“这种时候心不在焉可不好。”湛笑着说,“在想你的老师会怎么说我们?”
“抱歉请放过我。”格雷伊迅速就承认了错误,“下次拉德说话我会回复的,至少会回复一个‘收到’吧,我做事也会提前和他说一声的。”
“我记着了。”贝克勒尔点头,自顾自揽下了这个活。
早知道今天就不开门了,格雷伊内心煎熬地这样想着,这个人到底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因为她接受了我百忙之中抽不出空出行不得不拜托她的委托啊,格雷伊。”湛微笑着说。
“…我就知道。”格雷伊接受了这个回答。
不知是因为责任感,还是为了彰显自己的能力,有乐千实作为天使的战斗行为和能力适配指导教练通常会接受任何额外出现的事务。她大概是这个公司最忙的一个人了吧,格雷伊心想。
“那我们明天还要去训练吗?”贝克勒尔问道,“最近那些移动靶速度好像变快了耶。”
“老师说了,以后每个人都匹配自己的进度进行训练。”格雷伊说。
“…不愧是教练。”贝克勒尔的面色几经变化,最后只是这样说道。
湛没有说话,似乎是在想什么一般沉默不语,她不说些什么的时候总是暗藏深意的,可能是等别人开口,或者等什么事发生。格雷伊知道自己的老师会称她这样的行为是在故弄玄虚,她也这样认为,但她又没办法像有乐千实那样置之不顾。
“要点吃的吗?”格雷伊小声地打扰道。
“有什么?”贝克勒尔迅速询问。
“小食拼盘。”格雷伊指了指菜单上唯一的选项。
“这个我知道的,就是把速冻食品扔进空气炸锅而已吧,真是没建设性。”贝克勒尔说。
“吃不吃?”格雷伊问。
“要一份!”贝克勒尔点头下单。
于是格雷伊终于可以名正言顺地离开了,她回来时,湛已经离开了,这不由得令她松了口气。
“你怎么还在啊?”格雷伊问坐下了抱着那杯没动过的长岛冰茶喝的贝克勒尔。
“上菜吧,少管客人闲事。”贝克勒尔说。
老板不在,时间终于可以正常流逝了,格雷伊发自真心地希望自己能遇到一些更好说话的客人,而不是会过问她工作问题的同事。
“威士忌干饮。”绝对不好说话的客人开口下单。
“一样。”看上去加班了很多天的客人说道。
格雷伊按需带着两枚圆矮酒杯前往二人所在的非禁烟区座位,冰球浮动在金色的酒液和灯光之中,气氛昏沉,那两个人也不说话,点头致意,碟子上的干果一点没动。
可怕,可怕的成年人,格雷伊带着这样的想法缩回了吧台后面。
但实际上那两个人格雷伊是认识的,认识和觉得对方可怕并不冲突。苍伊沙和一二七是白夜社中两个家族的二把手,格雷伊不负责处理这方面事务,只是知道她们的长相而已。
“你怎么发现这里的?”一二七开口问道,从西装内袋里掏出烟盒,单手起开后拿出的是雪茄烟卷。
“喜欢流浪的朋友推荐的。”苍伊沙说着,点起了一根普通香烟。
“不错。”一二七简短评价。
“自然。”苍伊沙呼出烟团。
“前天带回来的那几个人呢?”一二七问。
“老样子。”苍伊沙说,“结束了。”
“那运输队那边的回应就由我们自己定了。”一二七说。
“…可以。”苍伊沙点头。
格雷伊轻轻地缩进了厨房里面,没有继续被迫听见那两人的悄悄话。那些人谈起工作起来简直顺理成章理所当然,让她不得不联想起自己那糟糕的同事们。她对这样的事情并不感兴趣,就像之前说的,对这些人的管理并不在她的任务范围内,她也从来没有主动接取过。
反倒是库伦那两人非常热衷于接取这些任务,格雷伊一直觉得这俩人将任务视作为游戏的做法非常幼稚,也是不理解所作所为真正含义的表现。
若是将那两个人的谈话与库伦的谈话放在一起对比的话,格雷伊就会感受到巨大的差异。但这种差异感在她经营酒馆的这几年来没少感受到过,大多数情况下她并不会多在意。
这次也一样,格雷伊心想,那些人说的话与我无关,做的事也与我无关,谈论的内容更是与我无关。
越是这样想,她的心中就越是平静,甚至能做到无视脑海中的一些影子了。
好了,就这样吧,格雷伊深吸一口气,离开了厨房回到吧台处。
那里坐着一位不知何时新来的客人,穿着风衣戴着顶布帽,整个人散发着酒气,应该是来这里之前就喝过了。
“干邑白兰地不加冰。”她下单的声音倒是清醒的。
格雷伊推过去一个高脚杯,没说什么。
“你们这酒馆怎么一直不买个音响什么的。”客人倒是有话可聊,“酒馆怎么能没有伴奏呢?不过看你们最近不怎么开门,是打算换个业务了吗?”
“咦?”格雷伊愣了愣,“您是以前来过的客人吗?”
“很久以前了。”客人笑了笑,“那时候我喝酒还是加冰的。”
“哈哈,那确实是很久以前了。”格雷伊有些欣喜于能遇到以前的老客户,“我的母亲不在了,最近只有我偶尔会在下班后营业这里,就没有注意到一些东西。”
“啊,这样啊,你都这个年纪了。”客人意识到自己提及了伤心事,摸了摸鼻子,“抱歉,你下班后还有空来这里,真是不容易。”
“没有的事。”格雷伊笑了,“能遇到您也算是我经营这里有了收获。”
“这话说的我都有些不好意思了。”完全没有不好意思的客人爽朗地笑了,“这样想来你就是当年那个小孩子了?你的名字是什么来着?”
“…格雷伊。”格雷伊沉默了片刻之后说,“叫我格雷伊就好,客人。”
“哦,格雷伊。”客人笑着点了点头,“真高兴能看到这里的灯再亮起来,也能看到长大之后的你。”
格雷伊没有说话,她想到关于“长大”之前的事情,一时有些沉默。
“看来是我又多嘴了。”客人叹了口气,但很快她似乎想起了什么,开始从自己的风衣口袋里四处翻找,她的风衣里外有多个口袋,每个口袋里面都有东西。最后,她摸出的是自己的手机。
“你看!”她展示碎裂的屏幕,双指放大一张像素不高的照片,那是一张在酒馆的合照。照片中的三人都非常年轻,除了一个面色淡漠的,其它两个都笑着看向镜头,一想到其中一个人可能是眼前这个浑身酒气的人格雷伊就感到不可置信。但很快她注意到照片的角落里的一个存在,不可思议地凑近了屏幕。
那是靠在吧台看书的博蒙,和正在试图玩她的头发的,只有三四岁大的格雷伊。
“这个孩子绝对是你!”客人笑着介绍说,酒气混合着得意,“我记得,那个时候你的父亲正在厨房,我们拍了照片之后才发现不小心把你们也拍进去了。”
格雷伊看着那模糊的一角,久久沉默不语,那已经是久远到她本身都无法记起的过去了,她曾尝试把很多珍贵的东西藏起来,可那时的她连决定自己叫什么都做不到了。
“诶,诶,别哭呀。”客人手忙脚乱地递来餐巾纸,“我回去把这个角落打印出来给你。”
“…谢谢,谢谢您。”格雷伊擦了擦眼泪,但却越流越多。她自己都不明白自己流泪的理由,她确实思念自己的母亲,思念博蒙,但她却明白,自己的眼泪并非是因为她们而流下的。
那是为什么呢?格雷伊不明白,却没办法从悲伤中缓过神来。
“…不用道谢的。”客人叹了口气,白兰地特有的花果香气混合酒精扑面而来,夹杂着些许二手烟的气息。
周围的一切如此普通,与格雷伊所知的自我完全割裂开来,她放下手机,放下了那一角,却还是在流泪。为什么呢?她自己也不知道了。
几天后格雷伊收到了那一角照片,她常常拿出来看,哪怕是在吧台站着的时候。自那次起她便常常回忆起自己母亲的声音和动作,那为数不多的几个回忆片段在她的脑海里翻来覆去地翻涌,声音近乎映照在眼皮上,睁眼也能看见。
“你最近心不在焉。”酒吧吧台前的客人发出了声音。
客人是有乐千实,她一直以来的老师,她的问题格雷伊无法回避。有人会觉得老师相处久了会变成家人,变得能互相了解并且能说些真心话,可格雷伊从来不敢这么想。
“抱歉,最近我在想一些事情。”格雷伊轻声说,这是不想说自己在想什么的委婉说辞,可她的老师不会体恤十岁时的她,自然也不会体恤现在的她。
“什么事情?”有乐千实毫不犹豫地问了。
“…关于我母亲的事情。”格雷伊如实说了。
“四岁前的孩童保留的记忆是极其有限的,你就只是为了这一点东西想了这么长时间?”有乐千实毫不留情地否决了格雷伊的思绪,“这是弱小的体现,你必须变得更强,而不是停留于过去。”
“…是的。”格雷伊应道,她站在吧台后面,却又觉得自己和站在训练室没什么两样,熟悉的环境没有为她提供丝毫的庇护,因为有乐千实的攻击性无视任何条件。
所以她才没办法和她姐姐搞好关系啊,格雷伊在心中嘲笑道。
格雷伊知道,她的老师与有乐千奈是极其相似又极其不同的两个人,差距比她的母亲与博蒙更大一些。二人都信奉实力至上,绝不会为弱小的存在停留半步。
有乐千奈为她的孩子铺设她认为好的前路,有乐千实也同样为格雷伊准备好了她认为最好的未来。两者是不相同的道路,但格雷伊却能感同身受有乐羽生的烦恼,从而期待有能与对方真正相见,交谈的一天。
但是不同的点也在于此,格雷伊对有乐千奈算不上熟悉,但也知道对方最看重的存在除了自己的家族以外就是利益。但有乐千实追逐的却是某种虚无缥缈的存在,她非常务实的同时却又毫不犹豫地脚踏虚空向前走。
按理来说这样的人迟早要跌个大跟头的,但不知是谁一直在支持保护有乐千实,她那过于磅礴的自我意识至今还找不到一枚可以扎破的针去冲撞。
“你明白就好。”有乐千实满意于格雷伊的识时务,“沉溺于过去的人会变得软弱,软弱的人没有能力在这个世界生存下去,你有天赋,不要让过去埋没了你。”
“我知道的,老师。”格雷伊答应道,心中却止不住地想到底是谁能来打击一下这个过于自我中心的人,好让她在宣传自己的脑内思想的时候收敛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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