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比袁意想象的要接受良好，甚至心平气和复述了从周柏那得到的添油加醋版本，并噙着笑，替袁意夹菜。
“很好笑，对不对？”他掀起眼皮，瞥袁意一眼，边说，“可能上了年龄，处理起事都忘了处理干净，会觉得我会乖乖听话。”
筷子清脆地被撂在一旁，周珩空了两只手，双手托腮，笑眯眯看着把脸埋在碗里的袁意。
“今天怎么这么安静？”周珩漫不经心地问，“不仅安静，看起来也没什么心情吃饭，怪不得我一醒来就见你瘦一圈。”
袁意手一滑，被他骤然靠近的声音下了一跳，筷子险些掉在地上。
他淡然评价，“这么心虚吗？”
见她不说话，周珩托腮的两只手缓慢放平，长吊灯下他的脸显得格外平静，光柔和地和眼睫一起垂下，温和地看着袁意，“是为了我，才勉强答应他，对吧？”
“是，对不对。”病气还未褪去的脸乖顺地低着头，袁意隔着水帘，看不清他纤长细密的长睫已经被水染成一簇一簇。
声音一如既往地温和，却掺杂了焦燥，从一池静水，到夹着风一遍遍躁动的巨浪。
他一直在反复重复，试图和眼前的沉默的、垂着发和握紧拳的袁意达成共识。
“已经安排好了。”袁意别过脸，没去看他，她轻声道，“他确实很了解你，和你了解他一样，但已经走完了流程。”
“对不起，哥。”
“我是后天的机票，入学流程已经安排好了，没有反悔的机会。”
周珩默然片刻，才找到自己的声音，他低着头，追问袁意，“把我留在这，把你转学到国外，然后呢？有人后悔，两边的学业都不能结束，拿不到结业资格吗？”
袁意顶着他身上的冷气点了点头，她避着周珩的视线，深吸一口气，试图极力把他拉回，“但是我们……”
“但是我们永远在一起。”他冷笑着抽了张纸，怒气冲冲地替袁意擦干了眼下的两条痕迹。
“既然是你自己选的，那为什么要哭？”
“是后悔，还是明知道这根本就不可能！”
“袁意。”他深吸一口气，怒气从眉眼已经压抑不住了，“你到底分得清我们是什么？”
“哥……”
“我不想听你喊这个两个字。”周珩冷笑着打断，他蹙眉冷冷打量着缩头乌龟一样的袁意，“恶心。”
他恶狠狠整个人覆了上来，空间所剩无几，椅子被挤到墙角，刺耳的推拉声里，两双腿交叠在一起，放大的怒容和控制不住的火苗已经全然被点燃，顺着根源毫无顾忌地彻底燃着袁意的衣角，直到全身。
她被迫困在这里，却无力反抗，或是不想反抗，鼓足勇气抬头和周珩面对面。
“为什么，哥哥，你明明在骗人，你很喜欢被这么叫，就算我们……”
“我不想听！”
“我一点也不喜欢。”周珩拼尽最后的教养，压抑地冲她吼出这句话。
他步步紧逼，逼着袁意和他对视，“我不喜欢，也不想听。”
“袁意，你到底分得清那是什么吗？到底是哥哥，还是只要有人在那时可怜你，同情你，你就会跟着他走，一辈子永远也不放！”
“永远在一起吗？那为什么不听我的，我们结婚，现在就去。”
“唔……”锐利的牙尖第一次没什么怜惜地咬伤她的上唇，袁意泪光闪闪，被他按在真皮座椅上轻柔又克制地凌虐着唇齿。
她似乎能闻到血的腥味，在口腔里蔓延，思绪混乱为一体，只凭着本能，去回应他。
袁意无法回答，她也被剥夺了回答的资格。
周珩断断续续地在她耳侧呢喃，他恨恨地在她耳侧轻轻问，“为什么不去呢？”
“在害怕什么，在犹豫什么？是害怕和我一起，还是，根本就不想。”
他突然松开袁意，斑斑点点的血还留在唇上，滴答着落在袁意脸上的冰冷液体已经干涸了。
“所以，为什么呢？”周珩看着她，眼带寒意和落寞。
“哥，你的病，不可能靠我们现在能处理好。”
袁意咬着牙看他，她咽了咽喉咙，声音有些沙哑，慢吞吞道，“你不要不讲理。”
“哦。”周珩面无表情，“那为什么藏这么深？”
“我不说，你就不打算让我知道吗？你给我处理的机会吗，袁意。”
他声音很冷，眼神也逐渐冷下去，“袁意，到底是急着给自己一个永远的保障，还是什么？”
她一僵，却实在无力反驳，是急着给自己一个确定的，永久的保障，比如说，她永远是他的妹妹。
她根本没有勇气去坦然接受任何意外了。
周珩带着讽意，笑着望她，“你到底想要什么？你到底分不分得清？你到底是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哥……”
“我不想听。”他别过脸，径直打断，“把什么都安排好，再一刀切，只有我逼着你坦白，才肯说实话。”
“那我呢？”
他颤着声音，双眼含泪地看着袁意，“那我算什么？”
“是你找到我，是你逼着我承认，是你哄骗的我！”
“骗我要和我永远在一起，现在告诉我，我们什么也不是，只是普通兄妹，只要能在一起，不管是什么形式的。”
“亲兄妹会像这样吗？会像这样吗！”
她不知道。
绵长而窒息的吻，剥夺着她为数不多的呼吸。袁意喘着气，心却如乱麻，疯狂地把一切搅乱。
“你到底是缺一个你想象的家人，还是爱人。”
他最后松开她，四肢无力地重重的落在一侧，问她。
他又自嘲地笑了两声，凉声道，“哦，不对，你缺的只是一个会同情你，可怜你的人，只要符合你的想象，又愿意继续扮演你想象的角色，就是你想要的。”
“那么，是谁都可以，我也好，蒋览也好，哪怕是杨婉清。”
他平静地对袁意说，“那真是抱歉了，我一点也不可怜你，也不可能同情你，只有本能的欲望。”
周珩微微一笑，“你最讨厌的东西，对你有所企图，现在恭喜，你解脱了。”
“出去。”
他想了想，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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