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清规早早进了卧室,薛律在阳台站了很久。
这家民宿的视野很好,正对维多利亚湾。晚风吹来,那样舒适的力度和温度,偏偏无力吹散愁绪。
在明月高悬,华灯渐熄时,薛律终于走回房间,宋清规已经睡熟,他去了客厅,拿出笔记本电脑。
他在国内外的搜索网站上继续找寻“撒克逊”的身影,但依旧收获寥寥,都是些之前已经搜到过的消息,唯一一点新鲜事,就是在一家美国网站上,有一篇带有“撒克逊”名字的社会新闻。
1990年,墨西哥两股黑恶组织火/拼,一个叫撒克逊的年轻人干掉了集团老大,坐上了集团首脑的位置。
薛律不以为意,维基百科有撒克逊的艺术家档案,他是中欧四国混血,长年生活在欧洲,墨西哥距离欧洲,实在太远。
越找不到线索,薛律心头越乱。
他的双手在键盘上迟疑很久,还是忍不住好奇,将“撒克逊”和“宋清规”并列输入。
确实有消息弹出来:
沧城育才中学在2017年建了一座多媒体教学楼,是一位名叫“撒克逊”的艺术家捐款建造的,这座楼现在叫“撒克逊楼”。
同年,沧城育才中学成立撒克逊奖学金和撒克逊助学金,帮助贫困学生,鼓励优秀学生……
沧城育才中学,是宋清规的母校,她高考状元的身份让她的名字跟这所学校高度绑定。
呵……
薛律苦笑,撒克逊给这间中学捐款,若说跟宋清规无关,谁信呢……
宋清规不愿说,他的追问就显得心胸狭隘。哪怕他真的不在乎她跟撒克逊是什么关系,哪怕他只是想了解妻子的过去,哪怕他只是生自己的气,气自己永远无法拥抱在前尘往事里感到烦恼苦痛的宋清规。
宋清规不信他是这样想,他百口莫辩。
薛律关了电脑,走进卧室,从背后抱住宋清规。
宋清规喜欢睡在床的左边,每次她有心事,都会背对着他。
薛律无计可施。
……
薛律第二天醒来,已经早上八点,他搓了搓眼睛,宋清规已经不在床上。
薛律走出卧室,客厅茶几旁,宋清规正襟危坐,她面前,是他的笔记本电脑,电脑屏幕是亮的。
薛律心脏猛地一沉:“清规……”
宋清规双眸冷彻,但声音平静:“我今天醒得早,起来发现你的电脑还在睡眠模式,我想大概是你忘了关。”
薛律明白了,他昨晚大意,把“关机”点成了“睡眠”。
宋清规没有给他开口解释的机会,继续道:“我想,反正我也睡不着了,就搜一搜撒克逊的消息,看看他这次来中国是什么目的。”
薛律的胸口愈发滞闷。
“薛律。”宋清规当下的神情堪称冷峻:“你这种阶层的人,做事应该小心。比如……及时删除搜索网站的历史词条。”
“清规,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薛律解释。
宋清规:“无论是不是我想的那样,我有一句话想问你。”
薛律:“你说。”
“你第一次搜索撒克逊,是两年前。”宋清规看着薛律的眼睛:“所以薛,在我跟你……不,是我自以为跟你相爱之后,你调查过我,对吗?”
宋清规的眸光克制,可仍然闪过一丝难以掩饰的痛楚。
“清规,这件事我可以解释。”薛律捕捉到她坚硬外壳的一瞬崩裂,急忙道:“我听骆等说过你中学时期的事,他说你高中的时候受过外伤,我怀疑是孟遇星和冯哲虐待你,但他们两个矢口否认。冯哲把他的陈年旧伤都给我看了一遍,还跟我说,当时沧城有个人想当你的金主,他的伤也因此而来。”
宋清规听到“金主”二字,表情更僵。
薛律知道她误解了他的意思,但他只想尽快把这件事解释明白:“我找到了骆等,骆等帮我查到了撒克逊。清规,我不在乎你和撒克逊过去发生了什么。我只是想知道你当时为什么受到人身伤害,冯哲又跟这件事有什么关系。冯哲现在在澜城,而且他明显对你有病态的感情,我怕他威胁你安全。所以……”
薛律说到这里,声音渐渐弱了,因为他发现,宋清规在笑。
“清规……”
宋清规的笑容淡下来:“你刚才说,骆等帮你查我?”
“我……”
宋清规又低头轻笑起来,笑着笑着就红了眼眶:“你们两个,一个是我爱的男人,一个是我最好的朋友……”
“清规你不要钻牛角尖好不好?”薛律半跪下来,双手掣住宋清规的肩膀,眼眶也有些红了:“我是担心你,冯哲这人……”
“现在的冯哲伤害不到我。”宋清规打断薛律:“你担心的事没有发生。薛律,现在伤害我的是你。”
薛律怔住。
宋清规深呼吸一口,勉力让声音平稳:“薛律,你调查我的过去,我相信你的初衷里,有一部分,甚至大部分是对我的担心。但你扪心自问,真的没有别的了吗?”
薛律内心渐渐生出悲愤,但很快就被宋清规接下来的话一剑穿喉。
“占有欲,掌控欲,你从来没有将爱情跟这两者分割开来。”宋清规一字一句道:“所以那十年你爱得起,放不下,因为除了爱,你还有极度的不甘。这份不甘并不只是因为求而不得,还因为你从小到大众星捧月的‘权威’受到了挑衅。我们在一起后,你不停探寻我那些你未知的过去,哪怕你明知我不愿回想,哪怕那些过去并不会影响我们以后的生活,但你就是要知道。因为在你潜意识里,我是你的,那么我那些不曾对别人提起的过去,我所有的细枝末节,都应该是你的。你要的,不只是我的爱,还有我作为下位者甚至是作为物品的‘所属权’,对吗?”
薛律的双手渐渐松开了宋清规的肩膀,他在她的诘问里失去了所有力气。
半晌,他抬起被泪水浸湿的双眼,哽咽道:“清规,你是这样想我的吗?”
没错,他不否认他有占有欲,他早已无数次剖析过自己,他是个传统的并不高尚的男人。
可他从来没有将自己的身份高悬于宋清规之上,他从不曾将她当做猎物、当做疆土、当做男人彰显权利的工具。
她怎么能这样说他……她怎么能……
宋清规抬手拭去眼角的泪:“我刚才已经把机票退了,今天下午,我们一起去拍卖会。以我对撒克逊的了解,他昨天对我说的那句话,一定有他的深意。你不是想知道我和撒克逊之间发生了什么吗?我想今天,你会有答案。”
薛律心脏一抽一抽地疼,但还是努力回想昨天撒克逊所说的话。
他说,他很高兴再次遇见宋清规,他会把这次重逢,当做天赐的礼物。
……
拍卖行高朋满座。
宋清规和薛律坐在第二排,但神情怆然。
陈芳绮远远看了,很是不解,短短一夜过去,这俩人怎么都和死了爹一样。
拍卖会无甚稀奇,只是寻常画作,宋清规和薛律早已没了欣赏和出价的心情。
然而当他们走出拍卖厅,经过展厅,事情陡然生变。
在众人拍卖时,展厅的展品已经更换。如今呈现在众人面前的,是一幅幅画作。
宋清规甫一现身,全场霎时寂静,众人纷纷转身,看向宋清规。
在宋清规和薛律的前方,展厅最为显眼的位置,是画展的重头戏,也是拍卖会“清·纯”的主题来源——一组油画人像,一共四幅。
画中的少女赤身裸体,穿着半透的薄纱,她面无表情,背身、侧首、半卧、垂眸,明明是简单得不能再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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