费依依骑在马背上,感受到一种强烈的失重感,她下意识地握紧缰绳。
缰绳随着马背的颠簸仿佛有了生命,用尽全身力气拼了命才勉强抓住,她用柔和且稳定的力量去引导马儿的方向,弓起身子轻声地说着“吁”,试图安抚马儿情绪。
此时此刻,她感觉仿佛置身汹涌波涛中的一叶扁舟,随着马儿疯狂乱窜而剧烈摇晃,五脏六腑也跟着翻江倒海。
那边骑射仪式准备就绪即将开始,这边费依依骑着受惊的马儿误入了比赛区域。
还未等众人反应过来,在马背上倾斜而下的费依依已将红绸拿到手,她不是故意的,只是顺手。
此刻急迫的情况下,她的脑海里只有一个想法。
来都来了。
恍然间,她想到顾清安说的那句话。
想做什么便放手去做,故而这都是她这是下意识的选择。
此时她在颠簸的马背上,不经意间拿到红绸,嘴角不禁勾起一抹微笑,转弯到下个区域,又顺手拿起弓箭。
骑射比赛是由参赛者站在一起处,骑马先将地上红绸拾起,在到下一个区域拿到弓箭,一共三箭,箭环数多者胜出。
费依依也不知比赛规则,只是东西都摆在她眼前了,也很好理解。
她以闪电般的速度从马背上站起来,小腿收紧马腹,几乎是在失控落地的瞬间,拉弓,瞄准,射箭,三箭齐发。
她没有时间,只能如此。
空间仿佛瞬间宁静,众人期盼的目光一同聚集在三支箭上。
金箭如流星赶月般疾驰而出,在空中划过三道完美的弧线,箭身周围的空气被急剧压缩,形成一圈圈肉眼可见的气流漩涡,发出尖锐的呼啸声,精准地命中穿透靶心同时,看客们爆发一阵喝彩与掌声。
“并仪三筹!天菩萨啊,这是武神下凡了吗?”
一阵兴奋欢呼过后,众人似乎都忘记了,骑马射箭之人是个女子。
而且...是个骑着受惊马儿即将摔在地上的女子。
费依依在半空中叹了口气,忽觉有人环住她的腰,她不用转头就知道是谁。
鼻尖萦绕着她熟悉的淡淡茉莉香,紧紧地她环绕住,温暖且有安全感。
两人安稳地落在地上,失重感骤然消失,双脚落地的那一瞬间,真实感瞬间回来。
费依依惊魂未定,却感觉血脉中涌动着前所未有的兴奋之意,十分痛快,她看向顾清安,脱口而出的第一句话竟是:“我,没给你添麻烦吧。”
“没有,怎么会?娘子简直是帅到我的心坎上了。”
暖暖的笑意在顾清安眉眼间化开,那一刻,阳光刚好落在两人的肩头,费依依脑海中突然浮现出一个陌生的画面。
在一片绿竹翠荫森林中,有两个青年,一男一女,并肩而立,手中拿着弓箭,直指不远处的木靶。
女孩穿着蓝布衣神情淡然,男孩穿着不合身的粉布衣,旁边还有个穿灰布衣的老者,似在指导两人射箭,末了夸赞道:
“还是我们明荷有天赋啊。”
粉布衣男孩赌气道:“师父,您偏心!您看您给我穿的什么衣服?这我能施展开拳脚吗?”
时间停滞一刻,女孩与师父对视一眼,不约而同地捧腹大笑起来,欢声笑语间听到男孩嘟囔了一句:“这玩意,没有枪好用。”
翠荫森林忽然变成了灰白色,化成与眼眸同样的棕色,缓缓落入费依依眼中,化作几滴氤氲的水汽。
“娘子?”见费依依落泪,瞬间慌了起来,还以为她是吓到了,慌忙地用袖子为她拭去眼角泪水,问:“怎么了?吓到了?”
费依依摇摇头,也不知用何种语言来形容此时心尖莫名的酸楚,只觉得心底尘封掩埋的某处被撕扯疼得厉害。
顾清安轻轻将她拥入怀里,安抚地拍着她的后背,这一刻,费依依竟在他的怀中找到了一丝可以依赖的安全感。
她这一叶扁舟在风雨飘摇中突然找到了靠岸的方向。
一个小厮过来行礼道:“顾四公子,骑射比赛马上就要开始了,主判叫您到起跑线上去呢,不然便要被取消资格了。”
费依依立马放开手,离开他的怀抱。
顾清安有些不爽,眼底明朗情绪暗了几分,目不斜视地为他娘子整理鬓发,说:“这比赛难道不是结束了吗?我娘子拔得头筹,我娘子并仪三筹,还有什么好比的?”
小厮面露难色,左右措辞开口道:“嗯...顾娘子未在规定时间抢先一步进入赛场,并且射箭也未按照规矩三番射箭,更何况...顾大娘子是女子,本就没有参赛资格。”
“啧。”顾清安脸上写满了不耐烦,面对陌生人,他脾气可不算好。
费依依只轻轻一拍,便消散了他即将爆发怒火,四两拨千斤地轻声道:“夫君,去吧。替我挣个彩头。”
顾清安瞬间没了脾气,眼底满是坚定点点头,“娘子,我定会为你挣个好彩头!”
三步两回头恋恋不舍地跟这小厮走,回过头一瞬间他竟在心底翻涌起强烈的情绪。
谁能懂他啊?好不容易熬到他娘子对他态度转变了。
顾清安想要大喊:天可怜见啊,这一路走来真的不容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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费依依回到帷幔中,安慰着惊魂未定的左玉兰,身后传来一个熟悉声音,回头一看是何袅袅。
她连忙起身行礼:“参见王妃殿下。”
今日王妃穿着一袭月光柔锦袍,尽显端庄素净,而裙摆晕染着层层叠叠的绯红,如一朵盛开的山茶花般绚烂。
半月有余不见,何袅袅似乎圆润了不少,到时起色欠佳,但总是那一副笑盈盈的样子。
“快起快起,哎呀依依好久不见,听说方才你的马受惊了,你没伤到哪吧。”
“多谢王妃关心,我没事。”
何袅袅目光微微略过身旁的左玉兰,浅笑道:“坐吧。”
何袅袅亲昵地牵起费依依的手,丝毫没有架子,如寻常家姐妹们聊家常一般,俏皮的语气中略带些古灵精怪,“哎呦,怎么也不见你来找我玩呢,我在那王府闷得很,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
自从春闱前后,经历了如此多的事,费依依忙得脚不点地,根本抽不开身,哪有时间去王府拜访。
她笑着说:“是木春堂太忙了,这才没得空到王府拜见。”
“哎,说什么拜见不拜见的。咱们都是姐妹,不要说这些见外的话,我知道你忙。”何袅袅眉间微蹙,“我最近啊,也是有些食欲不振,吃不下饭,怪事还长了不少肉,在床上躺了足足有半个月都闷坏了,这不,这巧赶上射礼宴,又听说依依你也来了,我就赶忙趁机出来透口气。”
费依依:“不如我为王妃诊一诊脉?”
何袅袅修养的这半月,已然好了许多,刚想摆摆手,可转念一想,不如看看好总疑心病状。
费依依搭手诊脉,细眉微蹙,全神贯注于脉象之上,渐渐地喜悦爬上眉梢,随即嘴角微微上扬,露出淡淡的笑意,“恭喜王妃殿下,是喜脉。”
此话一出,在场人皆是对视面露喜色,只有何袅袅指尖一颤,不可置信地试探寻问:“果真?”
“千真万确,已三月有余。”费依依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背,“王妃身子乏力,原是害喜的缘故。”
“这孩子....来得也太突然了吧。”何袅袅不知在想什么,突然脸颊微红,惊慌失措不知如何是好,一把抓住费依依的手,激动地语无伦次,“我....我要做阿娘了?我?我,真的吗,依依,这是真的吗?”
王府女使一下子警惕起来,连忙抑制住兴奋地王妃,提醒她不要过于激动,仔细伤到孩子。
“我能不激动吗!啊啊啊啊!天呐,如做梦一般。”
“王妃身子弱,若是信得过我,我可以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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