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堇生(十三)
【回忆杀(下)】
徐静真将修无情道,舟堇生的告白注定没有意义。
这场短暂的逃亡最后以徐静真领着舟堇生主动回去作为结束。
他们消失了一天一夜,可回去时领队的长老并没有离开,也没有派人去追捕,他像是什么都没发生过一般,笑着问了句:“少主回来了?我们是继续休息,还是立刻出发?”
徐静真没再做多余的停留,日夜兼程,七天内回到了玉州。
这七日里舟堇生没对徐静真说过一句话。
徐静真反而从负面情绪中爬起来,没那么自我怀疑了。
只是他们俩没再沟通,一个不想交流,一个不知道如何交流,就这么生生错过了最后一段相对安稳的独处时光。
玉州多山,多洞天福地,徐氏族系庞大,独据一城。
徐静真从三岁起住在九曜山,平日里从来不回玉州,这是他第一次回家,族中长老让他去见了自己的母亲。
他本想带舟堇生一同,却被侍从制止。
他们说:“舟堇生伴读三年从未归家,少主也该心疼他,让他休息休息。”
舟堇生也说:“公子,我还有父母兄弟,亲朋好友,三年未见,他们想必很是想我。你不可能总将我霸占着,待少主您择道,我也该回家过自己的日子。”
徐静真不知该如何反驳,只得答应放舟堇生离去。
只是分开时,小伴读忽然抓住了他的手指,徐静真察觉他在颤抖,回头看过去时,那人又迅速将手松开,冲着他懒洋洋的笑了,一切快的像是错觉。
“少主,回见。”
这是三年来第一次离别。
徐静真见到了自己的生身母亲,她有一头雪一般的长发,松散地拢在脑后,漆黑的眼睛半眯着,望着他时波澜不惊。
她并不亲近他,只问了一句:“你择道了?”
徐静真摇头:“马上。”
她又问:“可有喜欢的人了?”
徐静真这次摇头的速度慢了些许。
于是母亲不再多问,转而留他吃饭,饭后他站在庭院里,看他母亲与几个貌美婢女厮混,饮酒作乐扑灵蝶。
徐静真脸都让人捏红了。
明月楼很热闹,是天光阙没有的热闹,他站在其间,却融不进去。
他不饮酒,看不懂牌九,也不喜欢被脱衣服。勉强呆了一天,夜里在满是花
香的房间里翻来覆去,睡不着,闭上眼睛就是舟堇生的脸,或笑或怒或怨,然后心跳的砰砰作响。
他想那个空荡荡只有他和舟堇生的小院子,想藏进去,永远不出来。
只是舟堇生有自己的父母兄弟好朋友,他不能将伴读的人生完全霸占。
睡不着,爬起来夜游,撞见了挂在栏杆边上喝酒的母亲。
她睡眼惺忪,撑着头将他看着,直白道:“修无情道?”
徐静真点头称是。
母亲又问:“你想修吗?”
徐静真茫然。
他想吗?应该想的吧。
振兴仙门,兼济天下,庇佑九州,他从小就在学的东西,他从小就要做的东西,他爹做的很好,他应该也能做好。
他没有不修无情道的理由。
但看着母亲的眼睛,很久很久,他才轻声说:“我不知道。”
于是母亲的眼中浮上了一层怜悯。
徐静真在明月楼等了三天,舟堇生迟迟不来,于是他只能自己去找,母亲的侍女贴心的帮他准备了许多礼物。
他要去拜访一户姓舟的人家,四处问了,没找到,侍女说可能太旁系了,不在主城中,明日可以寻管家问问。
徐静真心烦意乱,四处乱走,闯入了刑堂,看见了刑堂外跪在烈日下受罚的舟堇生。
旁边放着他的罪名——身为伴读,不竭尽全力辅佐少主修炼,反而拐带少主出逃,险些酿成大错。
罚百鞭,长跪五日。
徐静真过来时,他已经跪了三日,受了六十鞭,浑身滚烫,神志不清,跪不稳当就用绳索吊着,让他维持姿势,难以倒伏。
那**字的手,磨墨的手,执剑的手,养了三年才养好看的手,被绳索勒的血流如注,几乎可以看见骨头,人半跪着已经近乎失去知觉,却还是在鞭梢加身时下意识颤抖。
徐静真第一次愤怒,他夺了鞭子,撕了责令,斩断绳索,用舟堇生教他的脏话恶狠狠骂了那个固执己见的老学究,然后将半昏迷的舟堇生背回了明月楼。
“你不是要回家吗?”
“你不是去见亲朋好友吗?”
“不是待我择道后就离开我吗?”
“为什么不来找我,为什么不求救?”
舟堇生全身灵脉被人用特殊**截断,受刑时与普通人无异,他神志不清,浑身软如烂泥,趴在徐静真背上喘息,笑着说:“公子,你问题好多。”
舟堇
生的血淅淅沥沥滴了一路,他的语气低微,神志也不太清醒,脑袋搭在他肩上,若有似无的感叹:“我犯了错,不配当伴读,已经管事被取消资格了。”
徐静真心头一紧。
“公子不用伤心,往后会有更多人过来陪着你,他们会比我有趣,听话,识时务……”舟堇生呢喃:“也更……心无杂念。”
“我不要别人。”徐静真咬牙切齿道:“我只要你。”
舟堇生半垂着眼睛问他:“公子,你是在心疼我吗?”
“公子,你修无情道后,会忘了我吗?”
穿过重重宫阙,进入明月楼前的最后一步,他问:“阿真,你会为我心动吗?”
舟堇生重伤濒死,灌了无数丹药救下一命,他昏睡了数日,徐静真熬红了眼睛,片刻不离。
但这是在徐氏主宅。
流水一般的长老,前辈,夫子纷至沓来,劝他,哄他,骂他,徐静真关上大门,一概不理。
乖顺了十七年的少盟主,忽然因为一个微不足道的伴读,被激起了反骨。
那是鸡飞狗跳,昏天黑地的半个月,徐静真又要照顾舟堇生,事事亲力亲为,又要应付蝗虫般绵延不绝的宗族长辈。
他母亲并没有帮他。
徐静真若水中孤岛,无处依靠,白日里舌战群儒,晚上靠在床边小憩,唯一的期望就是舟堇生早点醒过来。
床上那个比他大不了多少的少年,在这一瞬间竟成了他唯一的期待与依靠。
半月后舟堇生清醒,笑着同他打招呼,兴许是失而复得,又或者累过了头,徐静真扑到他怀中,哭了个昏天黑地,把人的衣襟都哭湿了。
同日,舟堇生收到了一封来自舟家的信。
因为徐静真的任性,舟氏快没了活路,信件的最后,夹了一张断亲书。
徐静真看着烛火下字字凄厉的指责,还有舟堇生病中未愈的苍白侧脸,第一次感觉到了无能为力,以及对自己,对家族的深深怨恨。
“我逃跑吧。”徐静真轻声道:“我不想修无情道,我不想按照他们的样子活下去,我不想呆在这里,我不想呆在天光阙,不想留在九曜山,不想做那劳什子的仙君,娶一个我永远不会喜欢的妻子,生一个我不喜欢的孩子……”
“我们一起逃吧,去花州,蓬州,俱北州,哪里都好。”
徐静真握住了舟堇生的手,他抬头,看着眼前与自己同岁的少年,目光坚
定:“阿堇,只有我们两个。
舟堇生瞳孔振颤,良久,他答:“好。
徐静真的十七岁,离经叛道。
他找来了地图,制定了很完美的计划,他给了舟堇生许多资源,再遣散他回家,自己则假意服从,放松所有人警惕,只待择道前一个月,主城最混乱时,他可用一枚替身人偶代替自己的踪迹,然后潜逃出城。
他一旦失踪,玉州各处灵舟驿站必定都有把守,但可以去瑶台,正是春胜处,瑶台身为玉州三景之一,这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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