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上柳梢,四周的雾气越发浓重,近乎要将明月完全遮掩住。
晏淮鹤调息并未花费太久时间,随后由他以天衍剑令开路。
祁桑落在晏淮鹤身后,观视着周围的变化。
他们走到村口,正要原路返回踏上那条小径,她看向晏淮鹤,突然开口叫住他:“晏淮鹤,把他们丢你的‘界’中去。”
这几名弟子的修为境界皆在兼神境以下,易云烨也只有兼神四阶。对上裂口必定险象环生,若是将他们留在原地也不妥,倒不如直接丢进“界”中。
“……”一众人陷入沉默。
“犹豫什么?”
晏淮鹤道出自己的顾虑:“我的‘界’有极寒之气,怕是会冻伤他们。”
她颇为不认同地反问:“冻伤严重还是被那东西吞掉严重?”
命都要没了,还有时间顾虑这些?
晏淮鹤看向易云烨他们,问:“你们意下如何?”
“等等,晏师兄……那个,祁桑姑娘你们在说什么?什么吞掉?”五名弟子一脸茫然,听他们的对话完全摸不着头脑。
时间紧急,祁桑又懒得和他们说话。是以,易云烨他们尚不清楚渊罅裂口的事。
知道了也没办法,反而徒添麻烦,也不知裂口一事在仙宗是否为保密要事一项,能不能随意传播还不清楚……
祁桑瞟了易云烨一眼,委婉地解释了句:“林子里还有个大麻烦,渊罅的东西它可是真的会吃人喔。”
易云烨闻言,被吓得不轻,浑身一哆嗦:“啊?那我们回、回村避着……不对,分头行动反而更危险……要不我们一起回去躲躲?给长老们再发一封……”
她摇了摇头,神色凝重,正色道:“躲不了哦,必须抢占先机,最好的防守便是主动出击。”
晏淮鹤接着她的话道:“此外,我以剑令试过多次,如今无法与外界取得联系,时间一长我们便会陷入被动。唯有找出那道渊罅裂口,寻到对方的破绽并将其封印,才是最优的生路。”
“裂、裂口?”易云烨听完,也明白此事的凶险,连忙大喊,“不!晏师兄你别冲动,你、你们两个人去封印那玩意儿根本是在赌命啊!看守裂口的东西基本都是从属一阶,境界起码在乾元境,不行!本就是我们误入这个鬼地方才累及师兄,我们绝不能让晏师兄你们去冒险!”
其余的弟子纷纷道:“是,作为陆吾弟子怎么能贪生怕死?晏师兄莫要抛下我们!”
“祁桑姑娘没有修为都能和晏师兄携手作战,我们更加不可能做逃兵,要共进退!”
“我们与师兄同生共死!怎么能让师兄和祁姑娘替我们去冒险?”
陆吾的弟子接连附和地说着,祁桑一边听,一边站直了身。
现在怎么又信了她没有修为的这个借口?共进退?同生共死?排排站然后被蜃女一口接一口吃掉么?
她淡淡叹气:“欸,真啰嗦。”
多一个人,多一个破绽,她可没那么多精力分神照看所有人。
祁桑快速出手,以指成诀,起落之间,轻而易举地砍晕了这些人,动作干脆利落。
见五个人一个接一个倒下,她拍了拍手,朝晏淮鹤补充道:“放心,下手很轻,丢吧。”
“……”
他能说一个“不”字吗?
晏淮鹤只好照做,手指拂过他们的衣后领,将他们一一放进‘界’中。
祁桑看向怀里揪着她袖子不放的小熊,又道:“哦,还有这只,我的‘界’太过危险,还会锁住灵气,对灵兽危害极大——反正,毛茸茸又圆滚滚的,应该不怕冻。”
“呜……”什么?!
竹悠瞪大双眼,眼睛里写满了“不情愿”三字。它宁愿和那只黑猫干瞪眼、和紫雷斗智斗勇也不要去这个剑修的界中!
竹悠蹬着四条腿,在祁桑怀里挣扎,还露出可怜巴巴的神情盯着她看。
可惜卖萌无效,祁桑不为所动,只是说了几句安抚的话:“乖,他这人只是看着凶,嘴上说着‘界’中有极寒之气,其实也就可能只是飘几阵雪。你是灵兽,适应力比人修还强,不会有事的。”
“嗷……”它不是怕挨冻啊!它分明是怕这个剑修啊!
她忽视小熊的叫声,将它丢到晏淮鹤怀中:“交给你了,能者多劳。”
晏淮鹤接过那只瑟瑟发抖的灵兽,又分出一缕意念在“界”中划出方寸之地,加了个抵御风雪、防寒取暖的结界,最后才放心把所有人和一只熊安置其中。
一切准备就绪,祁桑率先一步向前迈去。
她腕间的玉镯轻闪,七业乍然而现,落于她手中,赤红剑身镶嵌的碎石在迷雾中熠熠生辉。
晏淮鹤紧跟其后,目光追随着她的脚步。
人一旦静下来,心底便会出现嘈杂的声音。
他迫使自己静下心来,却是徒劳无功。
那些心声毫无逻辑,四面八方向他涌来。
他一时思绪万千,无意识般向深处追溯那声音的源头。而在那尽头,他望见了一缕光。
陌生而熟悉。
咫尺而迢迢。
当真是世事难料,他竟会和一个身负魔骨的人携手抗敌,而她似乎和自己曾见过的所有人都不一样。
那么,他们之间的相识究竟是善缘……还是恶劫呢?
他叩问自己的心。
脑海浮现出许多画面,最后定格于幻相中的那一幕,他眼中闪过一丝自然而然的笑意,和煦的风拂过心间。
他想,至少在此刻,是缘吧。
不需顾及他人,又没有坠月谷的结界压制,祁桑不再隐藏自己体内的魔气,从容快步间,周身魔气炽盛升腾。
星月渐渐隐没,唯余天衍剑令在半空亮出的微茫长久不灭。
两人行到林中的一处空地,祁桑突然顿住步伐。
她停步回身,将剑横在身前,意气风发地笑道:“找到它了。”
她的左手握紧锋利的剑刃,向下寸寸划去,血浸透剑身,引得剑鸣不止。
对上渊罅裂口,不能有任何保留。
祁桑抬起手臂,将七业往地上重重一插,借由剑身向地面灌入魔气,视线环视一圈后,眉头不由蹙起。
雾气浓郁,那空中黏腻的水汽正不断向两人压过来。
她朝晏淮鹤望去,他的神情也没有轻松到哪里去。
祁桑眨了眨眼,心中已有大致的对策。
晏淮鹤的视线与她的交错,相顾一瞬,虽无言,却也在须臾间心领神会。
紧接着,他向前迈了半步,双脚稍稍错开,脚尖在地面划过一个半圆弧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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