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桑在仰灵峰养伤将近一个月后,终于见到了近日来仿佛失踪一般的烛明尊者——筠泽。
虽从晏淮鹤口中得知筠泽半月前从青丘大泽回山后,忙于要事不便前来。
但半个月来连面都没见过一回,她都开始怀疑这位烛明尊者真的是小时候见过的筠泽阿叔吗?
什么时候竟如此耐得住性子了?
在这期间除了晏淮鹤,只有位姓奕的峰主时常过来照看她的情况。
奕初妤同祁桑简单交代了几句,察觉殿外的气息情不自禁笑起来,便先行离去。
祁桑躺了好些天,总算能下床活动活动筋骨,喜不自胜。
再躺下去,她真的要发霉了。
她迫不及待地穿上鞋,踩在地板上快步走出去,舒展了下腿脚。
放眼望去,奇峰绝崖,云雾袅袅,舒光缱绻,还能偶尔看见一两位御剑飞行的弟子在云海穿梭。
适应了外头新鲜的空气,祁桑这才慢悠悠地倚在门上,将视线移到一直站在殿门前的人。
那人没出声,似乎在等她先开口,又或许实在是不知如何开口。
祁桑眉眼含笑,却是熟络地朝他腰间的佩剑打招呼:“好久不见了,重昼阿叔!”
筠泽别在腰间的佩剑闻言轻微抖动几下,发出悦耳的震鸣。
虽说晏淮鹤将她抱回来那一日,重昼便和她打过照面,但她那时意识模糊,完全没有印象。
“怎么?本座这么大个人你看不见,就瞅着我的本命剑?当真是孩子心性。”筠泽笑了笑,也不见怪,语气随意道。
祁桑眯了眯眼,双手环臂,理直气壮地点头道:“毕竟你们这些大人物每次来明瞳谷,只会使唤本命法器,让它们带我到一边玩去。这些大人物中,当属烛明尊者最无赖,只扔给我一把剑,要我满山谷去找剑鞘……我自然只记得重昼阿叔,不记得什么烛明剑尊呐。”
她刻意加重了“大人物”一词,颇有些阴阳怪气的意味。
“呃……这些事倒也不必记得太清楚。”筠泽想了想自己那些不堪回首的往事,尴尬地笑了声。
当时,他若得空就会去寻慕笥久与祁若瑜一道往明瞳谷而去。
祁桑那时还小,他们三个人并不擅长和孩子相处,生怕一个不小心把她弄哭了挨训。但见她一个人眼巴巴瞧着他们三人,又不忍心让她孤零零一个人玩。
得亏祁若瑜那家伙想到使唤自己的本命武器去陪她玩,这样哪怕弄哭了她,挨训的也只会是自家的本命剑。
“喏,小孩子就乖乖到一旁玩去……”祁若瑜拿剑鞘把她往外拨去,故作老成地朝祁桑严肃道。
他那时在一旁也附和了句,又以剑气在地上划出一道浅痕,指着她那侧说:“小孩。”
又指了指自己和划痕另一侧:“大人。”
四五岁的祁桑鼓起腮帮子,气得直跺脚,不服气般哼了好几声,与他们三人僵持着。
最后还是迫于祁若瑜强硬的态度,屈服地扒拉好几把跟她差不多高的剑去湖边自个儿玩了。
等她再大些,大抵是他们三人的形象在她那里已然被划上大大的红叉,她竟然学会自得其乐地捉弄他们三人。
坑起人来,丝毫不留情。
其中最倒霉就是祁若瑜,他素来喜欢和祁桑对着干,又不长记性,明瞳谷外的石板他跪过多少次怕是他自己都数不清了。
筠泽忆起往事,难免唏嘘。
他敛了笑,语气郑重地问:“抱歉,我们未能及时赶到……这些日子过得可好?”
祁桑抬头,看见他眼中真切的担心,张了张嘴却发现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她的处境真能称得上一个“好”字吗?
但总归是活着。
她不自觉握紧了双手,深吸了口气,脸上扬起笑:“我这么厉害,怎么可能过得不好?可不要小瞧我。”
“嘴硬,我还不知晓你这报喜不报忧的性子?”筠泽怅然道,语气很轻,“但……回来便好,回来就好。”
当年,十四洲各地裂口一并爆发,筠泽当时尚在闭关,闻讯匆忙出关后便赶去了秋襄洲的故羲城。大师姐谢辞玉在那时被命无咎一击打断本命剑,当即重创,境界下跌,至今陈伤未愈。
若不是那裂口的攻势突然退下,他都不一定能无恙。
本以为事情逐渐好转,却在回宗的中途接到了祁若瑜的传信。
信上直言,明瞳谷不见祁若槿与祁桑两人的踪迹,玉京莲台池内属于祁若槿的命灯竟无端熄灭。
之后,才听到远在仙盟的慕笥久传音,他说若槿发觉事情严峻,怕无法保护好祁桑,那日本想赶回玉京。可慕笥久忙于其他要事,并未第一时间发觉祁若槿的传信。
祁若瑜并不相信她们会出事,便瞒着所有人盗取了玉京的神器溯回引,以数十年的修为为代价找到了祁若槿殒命的地方……
雪地无声,只有一滩早已干涸的血痕。
但玉京并未存有祁桑的命灯,祁若瑜那些年一直都在妄想或许祁桑还活着呢?
没有消息,便是好消息。
他们想着,无论如何都该找回祁桑,哪怕最后寻到的是死讯甚至尸骸……
可兜兜转转一百年,却连祁桑的一点消息都寻不到。
筠泽故作轻松地调侃:“等祁若瑜这回禁闭结束,还寻不到你的话,他怕是都想着要不再去借把神器用来搜寻你的下落。”
那些过往被他轻描淡写一句话带过,听上去轻轻松松,可盗取神器又岂是那般容易的?
祁若瑜行事还是一贯不考虑后果。
祁桑偏过头,目光投向远处的风景,低声道:“我去了魔界,当时他……那个人封了我的仙骨灵脉,抹去了路上属于我的痕迹,我也换了一个名字。更何况,我这些年来并不怎么在外露面……所以,这一百年你们才会找不到我。”
息岚的那些人着实不太喜欢提及她的存在,而她也不怎么出现于人前。
怕是大半个息岚都不清楚枝玉长什么样子吧?
她垂下头,眼底拢起一丝若有似无的哀伤,自嘲道:“是我没用,我连累了阿娘。若非如此,阿娘不会……”
“连累?”筠泽出神地念叨了几遍,忽地发出一声轻笑,“嗯,说得对。”
他叹了一声:“是该怪——怪本座无能,没能及时出关,清曜城裂口失守,害得秦老不得不过去援手;祁若瑜也是,他明知那日满月之时若槿修为会被压制,收到秦老的信还不快马加鞭赶去与若槿汇合;慕笥久也算一个,他是第一个接到若槿信件的人,却被要事绊住脚,分不开身……若你认为自己有错,怪罪自己的无能为力,那这错也是错在我们几人因顾虑你的血脉,从不让你修炼……”
他往殿外跨了一步,向外远眺:“世人的成见已然够多,本座知晓若槿并非是为流言蜚语所困的人,但说到底还是影响着她……而我们这些所谓的友人,却连你——我们看着长大的孩子都要防备、顾虑甚至猜忌。我们这几个人,又何尝没有罪过?”
话到最后,筠泽连声叹息,眼中带着几分命运弄人的无可奈何。
祁桑落在他身后,看着他的背影,一阵感慨:“筠泽阿叔,你变了许多……从前的你可不是会轻言过错的性子。”
“少年轻狂的年纪过了,稳重一些不好?”筠泽露出一个苦涩的笑。
祁桑没说好也没说不好,只道:“错来错去的,还是谈些高兴的事吧?”
“高兴的事,这……”
他一时哑口,不知该说什么。
祁桑见他有些无措,便主动转了话题:“欸,祁若瑜若在禁闭,我此去玉京能见到他吗?”
筠泽干脆地反驳,反应甚至有些激烈:“自然不能。什么此去玉京?见不到的!”
“那沂风姐姐呢?她应该是虚极峰的峰主了吧?”她又问,“让沂风姐姐替我传句话报个平安应是可行的?”
“不能,慕笥久那家伙也不能。”筠泽将所有她能想到的人挨个说了遍,“秦其涣也不能,现今只有我得空。”
“啊?”祁桑狐疑地盯着他,“当真?”
筠泽煞有其事地点头:“本座还能骗你不成?”
“那算了,我先回明瞳谷看看吧,给我一份地图总行了吧?”祁桑朝他伸手。
筠泽支支吾吾地开口:“等等——”
“该不会你要说你忘了明瞳谷在哪?”她转了转眼睛,想起些什么,“筠泽阿叔,你想让我继续留在陆吾?为何?”
面对她的追问,筠泽完全招架不住,认输坦言,气势一下落了下风:“本座就是、是想让你留在陆吾了,又怎样?”
“……不怎样,但筠泽阿叔你还能强行让我留下不成?”
“陆吾哪里不好了?你既与七业结契,留在陆吾学剑不好?”
“然后呢……”
“然后……当然是选一个合适的师尊,入门拜师。”
她意味深长地盯着他:“合适的师尊?你自己?”
“……”筠泽的脸皮还没厚到能当面夸口说自己最合适之类的,只道,“那你要去玉京?玉京条条框框众多,慕笥允又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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