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沉如水,深旷的寝殿中烛火摇曳,萧祁从一堆奏折中抬起头来,满脸阴戾,骤然将手中狼毫笔扔了出去。
在旁伺候的来辛,吓了一跳,“皇上,这是?”
他不敢多问,只好步下台阶,小跑着去把地上的笔捡回来。
“皇上,要是累了,就休息片刻吧。”
来辛在他身边伺候久了,知道他一看见奏折就厌烦,原因无他,只是那奏折上面,无一例外,都有一句“呈丞相过目,允。”
他悄悄看着他的脸色,不敢再多说话,免得殃及自身。
殿中一阵寂静无声。
不知过了多久,萧祁忽然笑了笑,声音清冷冷的,“你知道,萧牧川是怎么丢了他的太子之位的吗?”
来辛微微一愣,随即心惊。
这可是十年前的宫中风波,当时煊赫一时的萧牧川突然被废了太子之位,却没有任何人知道内情,直到先帝去世,这件事就此彻底掩埋,更无人知晓了。
听皇上的意思,他似是知道什么。
萧祁嘴角勾着一抹极其嘲讽的笑意。
“因为萧牧川自作孽,不可活。”
当年先帝是何等疼爱萧牧川,他们兄弟七人,唯独他被先帝另眼相待,不管他行为多么出格,言语多么放纵,先帝都未曾过多责怪他。
除了那件事。
萧祁缓缓笑了笑,如果不是那件事,恐怕今天登上九五的该是萧牧川吧。
当时,宫中正在开宴,萧祁记得很清楚,那是新年的元宵御宴,朝中五品以上官员诰命都要参加。
谢含章当时还是一个翰林院编修,却也在受邀之列。
只是他那年只有十九岁,又一直待在翰林院这样的清水衙门中,人情俗事都不太懂,别人一跟他敬酒,他就实实在在地喝下去了。
结果还没到下半夜就不行了,醉得走不动路了。
彼时苏流、梁玄照两人都还没官职,自然无法赴宴,没人陪着他。
而萧祁身为皇子,自然无法走开,便让一个太监悄悄扶他去侧殿休息。
直到宴会中途,先帝被妃嫔引着去了御花园中赏梅,众人都跟随出去,萧祁这才稍微有空抽身,于是去侧殿看看人怎么样了。
谁料这一看,倒让萧祁发现了一个惊天秘密。
许是那夜风声有点大,他走路的声音被掩盖了。到了门口的时候,殿中的人也没有察觉。
殿内烛火昏黄,帷幔摇曳。
贵妃榻上,身着青色官袍的谢含章,醉得迷糊,脸颊酡红,越发显得肤白貌美,面容昳丽。
确实很勾人。
而萧祁便亲眼瞧见他的六弟萧牧川,眼神直愣愣地盯着醉倒在榻上的人。
那眼神,萧祁至今仍然记得清晰,怔怔的,带着少年人的懵懂无知,又十分迷恋,像是书生看见了妖冶的狐妖。
萧祁比萧牧川年长六岁,自然什么都懂。
大胤虽然不禁男风,但那是上不得台面的东西,勾栏瓦舍之内尚且可以容忍,堂堂太子痴迷一个朝臣,却不是先帝能容忍的。
于是萧祁悄声退了出去,让人悄悄把这事告知了先帝,引得先帝孤身而来,身边只有贴身太监跟随着。
不出萧祁所料的,先帝站在殿外瞧了半晌,把一切瞧得一清二楚,满脸铁青,拂袖而去。
萧祁以为这件事会在朝中引起轩然大波,但是令他惊讶的是,先帝居然什么都没有说,像是没事人似的。
若不是他暗中观察过先帝的神色,几乎要被先帝骗过去了。
先帝到底是老狐狸,老谋深算,心机深沉。
他等到开春狩猎的时候,才不动声色地设了一个局。
他让人把一无所知的谢含章捆了,带到深林中去,又让人把这个消息透露给萧牧川,想试探萧牧川到底能为他做到什么地步。
先帝的心思不难揣摩,倘若萧牧川只是一时迷恋,没有放在心上,他不会深究,甚至都不会提起。
然而,萧牧川当时正在西侧山上围猎,听了消息后,霍然变色,几乎一刻都没有耽误,立即调转方向,马不停蹄地往谢含章所在的老林中跑去。
萧祁悄声跟在谢含章身后,在暗中目睹了一切。
暗中瞄准的箭矢上涂满了毒素,先帝已经下了决心,若是萧牧川敢来救人,就立即射杀了谢含章,以杜绝后患。
远处的马蹄声响起时,弓弦刺啦刺啦地一点点拉满,瞄准了林中茫然无知的人,“咻”地一声破空而出。
萧祁以为谢含章活不了了,皇帝想要你死,不可能活。
谁知,千钧一发之际,另一支羽箭几乎同时射出,裹挟着凌厉的锋芒,声势浩大,硬生生将毒箭一举击落。
伏藏的弓箭手训练有素,很快就反应过来,快速同时射出两支箭。
“锵!”地一声,一支羽箭被击落了。
萧牧川已经来不及再拉一弓,竟然硬生生从马上滚落下来,将身体挡在谢含章的面前。
另一支箭,一声闷响,没入了萧牧川的皮肉。
萧祁在暗处看得心惊肉跳,没料到他那一向视朝中众臣如同无物,动不动就大骂朝臣的六弟,居然会为谢含章做到这种地步。
“谁?到底是谁?”
谢含章被蒙住了眼睛,手上也被捆住,却也不傻,明显听见了箭矢的声音。
萧牧川哼都没哼,眼睛不眨一下,毫不犹豫地将手臂上的羽箭拔了下来,瞧了一眼。
皇室御用的弓箭,他当然认得。
萧牧川将箭扔在一旁,伸手去解了谢含章的绳索,却被谢含章抓住了手。
“萧祁?怎么回事?”
萧牧川动作一僵。
萧祁在暗处微微一愣,随即忍不住笑了。
那时的谢含章进入朝堂不久,朝中的人还没认识几个,有资格参加狩猎的就更少了,除了认识萧祁,旁的人有几个认识的?
“你、你流血了?”谢含章的声音掩不住惊慌,却勉力冷静下来,声音轻柔,“你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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