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庭舟听到季棠愿的质问,眉眼间积攒着烦躁,声量也忍不住拔高:“你是我的女朋友,再过不久就是未婚夫妻,我现在也是为了我们的未来打拼,你不需要做什么,只是陪在我身边而已,这点小忙你都不愿意帮吗?”
往日风度翩翩的顾庭舟,第一次在她面前表露出这一面,让季棠愿有些恍惚,也有些陌生。
顾庭舟深吸一口气:“我为了拿下这次合作,忙了一个星期,付出了多少时间精力,你是清楚的,我之前就和你说过,这个合作很重要很关键,关系到我家公司后续的发展,我不能在这时候功亏一篑。”
顾庭舟将手轻轻搭在她的肩上,直视着她,语气柔和下来:“愿愿,就只有这一次,你就当为了我,克服一下,好不好?”
走廊灯光斜斜,在季棠愿的眼睫下投下一小片阴影,她最终还是垂下眼眸,低声应道:“好。”
顾庭舟满意笑了:“真乖。”
她跟着顾庭舟重新进入包厢,包厢内的烟酒味愈发浓烈,众人的目光也再次聚集到他们身上。
“呦,小顾总回来了。”有人不怀好意调侃道,“还以为你美人在怀,自个先去享受了,把我们都抛之脑后了。”
面对顾庭舟牵着季棠愿坐下:“只是去处理些事情。”
坐在上座的,是一个戴着眼镜的中年男人,看起来像是合作方那边的领导,上首的中年男人随意弹了弹烟灰,视线落在季棠愿身上,他眼底精光闪过:“小姑娘长得这么漂亮,是做什么工作的?”
顾庭舟替季棠愿回答:“陈总,我女朋友她是江城电视台的主持人。”
另一个大腹便便的中年男人眼底泛起恶心的兴味:“主持人啊,那嗓子肯定很不错,不如给我们唱首歌助助兴?”
面对这显而易见的为难,季棠愿语气很淡地拒绝:“抱歉,我不太会唱歌,唱得不好,就不献丑了。”
大肚子男人却不依不饶:“唱得不好有什么关系?就当玩一玩,不如和我来一首情歌对唱?”
周遭响起了暧昧的起哄。
顾庭舟似乎也没想到对方能这样过分,脸色顿时也有些发沉,但还是强压着不满,好声好气道:“黄总,这不太合适……”
称作黄总的男人顿时脸色不好看起来,语气很不满:“小顾总,你谈生意不够真诚啊,这点要求都不能接受,要不合作就算了。”
顾庭舟迟疑一瞬,靠近季棠愿,低声恳求:“愿愿,你要不委屈一下……”
季棠愿猛地抬眸看向顾庭舟,只觉得不可置信,往日温柔熟悉的竹马哥哥,在此刻变得无比陌生。
她的心底泛起悲凉,甚至有点想笑。
对方当着他的面,这样堂而皇之的调戏羞辱她,身为男朋友的他,居然还能劝她委屈一下。
她在顾庭舟心里,到底算什么?
她的尊严在此刻,仿佛完全一文不值。
季棠愿直直地看向顾庭舟,轻声道:“你确定吗?”
顾庭舟被她的眼神刺痛,不自觉地移开目光,逃避躲闪。
陈总似乎觉得确实有些过分,佯装善解人意地解围:“行了老黄,咱们也不为难小姑娘了,你就陪我们几个都喝一杯。”
黄总才悻悻作罢,但他又举起酒杯:“小美女,既然不愿意唱歌,那得自罚一杯,喝酒总会了吧?”
顾庭舟松了口气,他知道季棠愿可以喝酒,只是酒量一般,他的眼神扫过季棠愿,叫了她一声:“愿愿。”
他递给季棠愿一杯红酒,示意她:“来敬陈总黄总一杯。”
季棠愿不动声色地躲开顾庭舟的手,自顾自端起酒杯,不卑不亢地碰杯敬酒:“陈总,黄总。”
她依次喝了两杯红酒,红酒度数不高,季棠愿的脸颊只是微微泛红,对面的陈总和黄总似乎觉得有点索然无味。
“我看小美女挺能喝的,只喝红的没什么意思,不如喝点刺激的。”
黄总抬手,叫来服务员:“来一瓶威士忌和伏特加。”
两瓶酒很快就送了上来,黄总将淡黄的威士忌和透明的伏特加混合成满满一杯,随后,将高脚杯推到季棠愿面前。
那个大腹便便的黄总假惺惺道:“小美女,我们也只是想要一个诚意,这样吧,你要是喝了这杯酒,我们就立刻签下你男朋友这单生意,怎么样?”
威士忌混伏特加,烈酒混烈酒,就是酒量好的人可能也无法交架。
这群人是铁了心要为难她。
她阖了阖眼,脑海浮现顾庭舟满是恳求的眼神,也想起他说的话。
——这个合作很重要很关键,关系到我家公司后续的发展,我不能在这时候功亏一篑。
与此同时,她也想起她和顾庭舟的点点滴滴。
她的心也不可抑制地抽痛一瞬,她的心底,好像有什么东西,在此刻悄悄碎掉了。
她站起身,默不作声地端起那杯混合烈酒,一饮而尽。
周围一静。
季棠愿朝他展示喝尽的酒杯,嗓音有些发哑:“陈总,可以了吗?”
陈总也只是想为难一下顾庭舟,但没想到季棠愿真的全部喝了下去。
他收起了轻佻的打量,语气中多了几分真心实意的佩服:“小顾总,你这个女朋友真是女中豪杰。”
混合酒度数很高,冰凉的酒液滑过喉管,仿佛点燃一团火,燎起一片难耐的灼烧感,胃部再也受不住地痉挛起来,她握着酒杯的手一松,酒杯“哐当”一声,砸落在桌面,玻璃四分五裂,季棠愿脑袋有些眩晕,脚下踉跄,她猛地用手撑住桌面,才堪堪站稳。
但随即指尖钻心的刺痛传入神经,她才发现自己的手尽数按在碎玻璃渣上,先前的割伤混合着新伤,汩汩渗出鲜血。
她维持着最后的清醒,微微点了下头:“不好意思,失陪了。”
没有等人回答,她就有些踉跄地离开包厢,走进了走廊尽头的独立卫生间。
洗手间是单独一间,季棠愿反锁了洗手间,再也忍不住伏在洗手池呕吐。
“愿愿,愿愿!”
顾庭舟也追了出来,在外边敲门,他语气小心翼翼:“愿愿,你还好吗?”
“对不起,我没想到他们会这么过分,之前我爸和对方老板有些矛盾,所以得罪了他们,没想到他们还记得这笔账,都是我的错——”
季棠愿不想听,径直打断他的话,她只觉得很累很累:“你回去吧。”
或许是顾庭舟的默认寒了她的心,她的语气嘲讽:“我都替你喝了那杯酒了,别在这紧要关头,丢了你宝贝的生意合作。”
顾庭舟显然听出她的弦外之音,也有了些火气,但想起刚刚季棠愿替她喝了那杯酒,火气又无处发泄。
他静默片刻,最终冷了语气:“算了,愿愿,我现在不想和你吵,你自己先冷静一下。”
脚步声渐渐远去,外面彻底没了声响。
季棠愿酒量不好不坏,但她不常喝酒,往日电视台的聚餐,也只是小酌几杯,适可而止。
她在来之前没有吃东西,胃部空空如也,如今这般烈性的酒入肚,她只觉得仿佛有把钝刀在胃里反复搅动,
她伏在洗手池边,发丝有些凌乱,却吐不出任何东西。
指尖的伤口还在流血,触碰到冰凉湿润的洗手池,晕开一朵朵血色的花,触目惊心。
季棠愿艰难地撑起身子,嵌在伤口的玻璃碎片似乎再度深入皮肉,痛楚蔓延全身,直到麻木,但她一时间分不清是心脏还是指尖更痛些。
她的脑袋昏昏沉沉,细细密密泛起针刺般的疼痛,胃部也阵阵绞痛,整个世界仿佛都眩晕晃动。
包里的手机持续嗡鸣,她用没受伤的手探入包内胡乱翻找,才发现来电是一个陌生的号码。
季棠愿昏沉间,按下接听键。
随着水龙头未关紧的滴答水声,低磁的嗓音透过电话徐徐传来。
“季小姐,是我,徐知序。”
季棠愿脑袋慢半拍,半天才反应过来,她喃喃道:“徐先生……”
此时季棠愿混乱如麻的脑子里,实在想不明白徐知序为什么在这个时候给她打电话。
徐知序顿了下,再次出声:“节目我看了,很好。”
季棠愿这才想起,最新一期《艺遗生辉》在今晚八点播出,现在是晚上九点,节目应该刚刚结束。
她张了张唇,很想扯出一个笑来,再说一些得体的客气话感谢他的夸赞,但虚弱无比的她再也没办法进行闲聊。
“抱歉,我现在……”季棠愿被烈酒灼烧的嗓子变得沙哑疼痛,语调低得近乎气音,“不太方便打电话……”
对面察觉到她的异样,声音有些沉:“是遇到什么事了吗?”
季棠愿不知道该如何说,她只是沉默。
徐知序没等到她的回应,他的声音再次低而缓地响起,安抚意味十足:“季小姐,我之前说过,你遇到任何事,都可以找我帮忙。”
温情的话语像是触及她的泪腺开关,季棠愿的眼泪忍不住掉落,一滴滴砸在光洁的瓷砖地面上。
季棠愿有些哽咽:“我喝了混合的烈酒,现在……很难受。”
她的意识渐渐模糊,不记得自己对徐知序说了些什么,最末,她只听到电话那边传来简短的两个字。
“等我。”
仿佛注入一剂安定的药剂,季棠愿莫名地放松下来。
她也不知道为什么,明明徐知序和她,只是有过几次简短的交流,见过寥寥几面,他只是她的潜在投资人,她对他并不算特别了解,但她此刻,却放心地自己交付给他。
不知过了多久,季棠愿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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