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觞席取自曲水流觞之意。
庄内假山布置精巧,山腰处有一处凹陷,形成了天然的蓄水池,恰好前些日子下了场雨,水流蜿蜒而下,浮岚暖翠,颇有意趣。在河渠两旁摆上蒲团,便成了天然的流觞席。
因是诗会,便由一水儿的白底青瓷碟代替觞杯,托着诗文牌顺流而下,停在谁面前,谁便取碟作诗,若所作胜过牌中诗文,则留下瓷碟,反之则要将其放回河渠,等待下一位胜者。
钟溪语和杜蓝回来时,其余人都已经落座。
“凝霜阿姊。”钟溪语动作轻快地在钟凝霜身侧的空位上坐下,抬头便看见对面的沈翊,立刻朝他挥了挥手,“世钰哥哥,你也在啊!”
钟凝霜动作娴熟地替她理了理一路跑来稍显凌乱的碎发,笑道:“急什么。”
沈翊颔首,薄唇微张,正要说些什么,便被一道咋咋呼呼的声音打断:“长乐,你可算回来了,他们在此处办什劳子诗会,听着就无聊得紧,正好小花也恢复了,我们快走吧!”
就在这时,太子略带不悦的声音从上头响起:“段世子大可自便,可长乐心智不全,不能与你一同胡闹。”
段嘉容转头见钟溪语端正坐好,并没有反驳的意思,也只好泄气坐下。
星星瓷碟从上游徐徐飘来,在粼粼碧波的映照下,幽情逸韵,风雅已极。
钟溪语支着脸,百无聊赖地听着周围抑扬顿挫地颂诗声,同斜对面的段嘉容交换了个“好想逃”的眼神。
沈翊若有所觉,拿起帕子净了净手,旁边是剥好的满满一碟松子。
“小语。”他开口唤了一声。
钟溪语下意识朝他看去,就见他袖子微挽,将瓷碟放于水面朝对面轻轻推来。
“给你解馋。”
钟溪语眼睛一亮,连忙俯身去捞。
钟凝霜原本视线落在前方。
不远处,太子时刻照顾着杜蓝,凡事亲力亲为,倒是后者爱答不理。不少人似乎也觉得震惊,频频投去视线,心中颇为错愕。
秦绾却只是面无表情地瞥了二人一眼,很快便收回视线。
正走神之际,余光瞥见钟溪语的动作吓了一跳,钟凝霜还以为她栽水里了,连忙伸手,等她坐好才发现她手上的碟子,下意识看了沈翊一眼。
钟溪语将碟子往她眼前递了递,没心没肺道:“阿姊,你吃吗?”
见钟凝霜摇头婉拒,便拿到二人中间同冷杉一起分享。
这时,一白底青瓷碟在水波的助推下,缓缓停在了钟溪语身前。
钟溪语只觉得周遭一静,茫然抬头,这才发现身前的诗牒。
诗是作不了一点的,钟溪语自我认知明确。
呃……要不,给他们推回去?
就在这时,两道声音同时响起。
“我来吧。”
“我替小语好了。”
沈翊和钟凝霜闻言互相对视一眼。
旁边的人见状笑着提议:“沈学士自不必说,钟二小姐的才名在座想必也都有所耳闻,不知在诗文这一块,谁更胜一筹?不如就此机会一判高下,诸君以为如何?”
“如此甚好!”
其余人纷纷应和。
太子来时便说过,今日以诗会友,没有君臣,众人原本还有些放不下,但见太子始终和气,且一直未开口,渐渐地也放松下来,这才一时忘了场合,直接越过太子说出那一番话。
等众人回过神来,均是心中一颤。
所幸太子殿下并没有什么不满,只是抬头看了眼,似乎对眼前的走向来了几分兴致。
钟凝霜站起身,分别朝太子和沈翊的方向欠身,温声细语道:“不敢攀比沈大人,不过既然诸君开口了,自然没有败兴的道理,便由我来做那引玉的砖吧。”
“钟二小姐谦逊了。”
不远处,秦绾看向钟凝霜的眼神倏地冷下来。
见到众人的注意力转到钟凝霜身上,钟溪语松了口气,但也坐不下去了,要是再来几个碟子停在她面前,总不能都让凝霜阿姊替她吧?
她给段嘉容使了个眼色,身体不着痕迹地往后挪了挪,一副随时开溜的姿态。
就在这时,余光中掠过一片白色的绣袍。
“郡主。”伴随着湿热的呼吸,一声呓语轻轻落在她耳畔。
钟溪语一个激灵往旁边一躲,错愕地看着来人,说话间差点没咬到自己舌头。
“你你你你,你怎么来了?”
程洲施施然在她身旁坐下,朝她弯了弯眼眸:“来为郡主分忧呀。”
旁边的冷杉被他这一挤险些没一屁股坐到地上,看着对方开屏的模样有些牙痒,眸子微眯,右手不自觉落在腰间的匕首,细细摩挲着。
这边动静不大,没引起什么注意,但坐在钟溪语对面的沈翊却看得一清二楚。
他惊疑不定地看着那人。
此人为什么还会出现在小语身边?难道长公主真将他留下来了?
那头的钟凝霜已经作好了诗,轮到他了。
但此刻的沈翊却只是一昧地看着一渠开外的程洲,看着对方转过头,似笑非笑地看向他。
旁人不解,顺着他的视线望去,才发现长乐郡主身边不知何时竟多了一个男人,思绪回转间瞬间意会,同情地看了眼沈翊头顶。
沈翊极力收回心神。
他确实博学多识,即便在这种情况下,仅仅思忖几息,一首诗便就这样信手拈来,虽然不比他此前的诗作,到底也没失太大水准,不过坐下时却不注意打翻了茶盏。
钟凝霜坐下后才注意到旁边多了个人,视线在二人身上打了个转,落在程洲身上:“阁下是?”
“是教授我音律的先生。”钟溪语怕他再次语出惊人,先一步抢答。
程洲看了钟溪语一眼,笑着应了声是,这才疏离地朝钟凝霜颔首:“在下程洲。”
钟凝霜下意识多看了他一眼,心头冒出一个荒唐的猜测,很快又自我否定。
程洲姿容盛极,即便都穿着白衣,若说沈翊是金相玉质的白衣卿相,那他更像是遥荡恣睢的杳霭流玉,即便装得再好,骨子里都是冷的,令人望之生寒。
这种人只有拿捏别人的份。
钟溪语凑到程洲耳边:“凛之哥哥,你还会写诗?”
程洲神色自若:“这有何难,我会的还多着呢。”
话音刚落,旁边传来一声转瞬即逝的冷笑。
钟溪语和程洲齐齐转头,就见冷杉依旧是平日里面无表情的模样,看不出半点异样。
幻听了?钟溪语一脸茫然。
程洲一脸温和:“冷杉姑娘不通诗文,留在这儿也是折磨,若是坐累了不妨起身活动活动。”
钟溪语:“……”
冷杉暼了他一眼,什么话也没说,起身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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