急风骤雨间,行宫各处亮起零星灯火。
一把把伞面泛着微光穿过厚重雨幕,所行之人具是行迹匆匆的模样,朝最大的殿宇汇去。
水迹通过一双双鞋底带入殿内,在地面逶迤出道道泥泞的痕迹。
今晚能出现在这的都是重臣。
众人低垂着脑袋。
上首传来的森冷威压,无一不昭示着帝王宛如实质的怒火。
天子遇刺,瑾妃负伤,若不是夜幽庭的人及时赶到,估计此刻皇帝已经驾崩了,听说如今太医还在为瑾妃诊治,也难怪天子震怒。
秦相几个同夜幽庭到过罩面的人用余光扫了眼如影子般分布在大殿两侧的黑衣人,最后又不动声色地看向最前方席地而坐的鬼面人。
没想到这次秋猎,陛下竟然将夜幽庭带上了。
难道是早有防备?
“人都到齐了?”皇帝的声音响起。
近侍环视一圈,有些磕巴地回道:“陛下,长公主、钟大将军,还未到。”
其实还有一个二皇子。
陛下虽然命二皇子调查安岭一案,但实际上并未真正让其参政,因此平日早朝也没有二皇子的身影,不过眼下陛下遇刺,就连三皇子都因为担忧前来探望,二皇子的缺席反倒显得格外显目。
兴许是在瑾妃那,近侍想,毕竟生母昏迷不醒,二皇子侍侯在侧也是人之常情。
皇帝蹙眉瞥了他一眼。
今晚童公公身体不适,特意告了假,如今想来,应该是食物有异,否则那些侍卫也不至于被刺客一招撂倒。
长公主和钟远丘的分量太重,平日里一点举动就能被众人过度解读,跟别提在种敏感时刻竟然直接缺席。
底下的众臣脸上虽不动声色,心里已经在猜测二人与刺杀一事的关联。
这场刺杀不会是这几人共同的手笔吧?
皇帝沉声道:“怎么回事?”
就在这时,外头有人来报。
“陛下,长乐郡主失踪,听身边服侍的人说,酉时左右,有宫人奉陛下之命唤长乐郡主前去用膳,至今未归。长公主和钟大将军半刻钟前得知此事后察觉有异,正带人在行宫中彻查。”
半刻钟前,正是刺客行刺的时间。
皇帝脸上笼罩着浓浓阴云。
沈翊站出身,脸色浮现几丝焦急:“陛下,臣……”
没等他说完,皇帝率先摆了摆手,看向报信之人:“郡主离开前身边可带着人?”
“有一位女子同行。”
皇帝隐约松了口气,就在这时,一道尖锐的哨声穿透雨幕,带着某种特殊的韵律传入众人耳中。
原本一动不动的鬼面人毫无征兆地站起身。
皇帝下意识朝他看去。
只见鬼面人侧着身望向殿外风雨交加的夜幕,冷声道:“是夜幽庭的求救讯号。”
这时又有人来报,说是威远侯府的宁筠也不见了。
一众臣子面面相觑,不明白这威远侯府又是怎么回事。
皇帝垂首片刻,抬眸已经下定主意,目光落在鬼面人身上:“你去,务必要将长乐找回来。”
“是。”话音落下的瞬间,鬼面人已经消失在殿内。
沈翊见状松了口气,重新站回原来的位置。
众臣心中却掀起惊涛骇浪。
眼下情况未明,长公主和钟大将军都不在,陛下竟让武力值最高的夜幽庭主司去找区区一个郡主,便是一众皇子公主都不可能有这种待遇,还是说长乐郡主的失踪根本就是长公主等人假意让其脱身的借口?
殿内寂静了几息,秦相上前一步,就方才禀报的第二件事开口:“陛下,莫非刺杀一事同威远侯府有关?”
皇帝看了他一眼,没有否定,平静道:“那刺客之前说,要以朕的性命,告慰九泉之下的宁恺,诸位怎么看?”
“大胆威远侯府,竟敢行如此大逆不道之事!”一大臣满脸愤慨。
“如今的威远侯府只剩一人,一个女子能有这般大的能耐?”这是持怀疑态度的。
“宁恺的亲卫早已死绝,若不是有人鼓动,剩下那些兵卒根本起不了多大气候,宁筠这些年从未离开皇城,单凭她根本不可能将散落各处的军卒重聚,除非她身后有不为人知的助力。”这是理性分析的。
在众人神色各异的激烈通论中,唯有三皇子眼神澄澈,坤着脖子四处打转,活像一只混入吃瓜的猹,和整个大殿的氛围格格不入。
“父皇,”太子站出身,“区区残兵怎么会行宫布局了若指掌。儿臣以为,定是朝中有人与之勾结,不然怎么可能在不惊动禁军的情况下,直接寻到父皇寝宫。”
话音落下,所有人的视线都落在禁军大统领身上。
后者自得知皇帝遇刺后,便感觉一阵头重脚轻,脑海中的弦就一直绷着,听到这话反而有种铡刀落下的如释重负,垂首等候陛下发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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闪电间或划破漆黑的夜幕,短暂照亮底下云遮雾障的人间。
廖池一路走来,就看见数几百人穿着蓑衣在行宫内四处穿梭,嘴里唤着长乐郡主,声音几乎压过了周围如注的雨声。
刚步入园中,一道白影从雨幕中划过,发出一道惊空遏云的长鸣,如箭矢般俯冲而下,最后矫健地落在他肩头,正是白日里那只海东青。
长靴踩着青砖铺就的小路上,碾着被雨淋湿的落叶一步步朝前走去。
正前方,一人浑身湿透,撑着手靠在旁边的石块上,左手手臂不正常地下垂着,形容狼狈。
随着他走近,一道声音落入耳中。
“属下失职。”
廖池目不斜视,脚步没顿一下。
他继续往前走了几步,须臾,俯下身,拾起地上被遗落的灯笼。
灯面在雨水中浸泡良久,上头的图案已经模糊,手一碰便软塌塌地破开一个洞。
廖池伸手取出烛芯,凑近鼻翼轻轻嗅了嗅,一缕极为浅淡的异香从上边飘出,随即消弭在漫天的水汽中,快得让人几乎以为是自己的幻觉。
他手心骤然攥紧,周身的杀意彻底掩盖不住。
梵、极、香。
他深吸一口气,收起那股骇人的压迫感,冷声道:“去,找到她。”
海东青得到命令,倏忽展翅,顷刻间消失在黑暗中。
廖池站在原地,目光透过黑暗直直落在眼前的假山上,片刻后侧头瞥了眼身后的人。
“回去自行领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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