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赔礼?”沐绒棉疑惑地接过去。
淡绿色的封面上,展翅的蝴蝶栩栩如生,像是即将冲破纸张的阻碍,奋翼欲飞。
“就是昨天晚上,”段星洄讪讪地摸着后颈,“没有照顾到你的心情,我很抱歉。这本同学录未来的你也有一本,不过那本印刷有问题,没有我送你的这本好。反正我买了,你就不用再花钱买一遍。”
段星洄还想说沐绒棉可以像未来的那个她,把与好友的照片放进去。突然想到,照片里的人已经不在了。说到一半的话,就这样卡住。
“总之不要太难过,开心一点,棉棉。”
真正出钱的财神爷还坐在旁边,段星洄毫无心理负担,坦然借花献佛,他说着安慰的话,却看见对面的沐绒棉陡然变了神色。
“印刷错误的那块长什么样?”沐绒棉的语气急切,发现自己表述的有歧义,她又急遽地解释了一遍,“就是你说未来我也有的那本。”
段星洄不知道沐绒棉的情绪为什么瞬间发生了这么大的变化,他实话实说:“就店里卖的那样,印刷有点问题,但用也能用,就是但从外表上看不够美观。哦,对了,我上课的时候特意画了图。”
笔记本还在段秉衡手上,段星洄直接拿过去,翻到前面几页,推出去,指着页面上的手稿说道:“大概就是这样。”
段星洄可能确实没有绘画天赋,白色的纸面上,黑色的线条曲折蔓延。
沐绒棉依稀能看出他绘制出的大致外形,具体的细节却难以看清,心里着急,亟待确认清楚,沐绒棉打开书包拉链。
“你把印刷有问题的地方圈出来给我看。”
段星洄已经隐隐约约感受到了事情的严重性,但握着沐绒棉塞过来的铅笔和橡皮,他却有些无从下笔。
打探消息的任务都好说,这种舞文弄墨的要求确实有点难为他了。
段星洄还没决定好下笔的位置,手腕突然被旁边的人钳住,回过神来,指尖已经沾上了大块奶油。
“操。”
段星洄几乎快要从沙发上站起来,“段秉衡你有毛病啊,这块蛋糕我还一口都没来得及吃。”
“少说脏话。”
抽了张纸巾,段秉衡细细擦拭着指尖沾染的白色奶油。
“按照你的记忆,把印刷有问题的位置大致涂抹出来。”
“你直接说啊,动手干什么。”
段星洄把蛋糕往远离段秉衡的反方向推了推,小声切了声:“以前也没见你管过,现在倒是管上瘾了。”
段星洄在同龄的男孩子中偏白,但依旧能明显看出在阳光下暴晒过的痕迹,虎口处带着薄茧,手背上的青筋微鼓,看着十分有力量感。修剪得干净圆润的指尖在纸面上画了几道。
白色的奶油和黑墨混合在一起,乍一看,像是图案多出来的阴影。
沐绒棉如遭雷击,过了好久,她才找回自己的声音。
“你是说,未来的我会有个一模一样的本子?在我的房间里。”
“对啊。”
明明先前已经问过一遍,沐绒棉仍旧反复确认,希望听到不同的回答,但期望再次落空。
段星洄肯定的答复像是一记重锤,狠狠砸在她心上,周围像是起了雾,无数无形的手从迷雾里涌出来,抓着她,拼命往黑暗里拉扯。
沐绒棉挣脱不开,只觉得冷,冷的她牙齿开始发颤。
“怎么了,棉棉?”
段星洄不知道为什么沐绒棉为什么会突然有这么大的反应,这本同学录在他看来几乎没有特别之处。要不是提前知晓未来的沐绒棉也会站在文辉书店的摊子前面,花下几块钱买下它,段星洄根本不会想到将它作为礼物。
沐绒棉闭眼,压下眼底涌上来的涩意,才慢慢开了口。
“这样的同学录,君林有个相同的。她很爱惜,说是朋友送的,因为本子上有块模糊的色块,所以她还专门买了书皮包起来。”
沐绒棉再次看向被段星洄涂抹奶油的地方。
“那本同学录上颜色错位的位置,与这一模一样。”
段星洄本打算去洗手,听完沐绒棉的话又重新坐了回去。
“说不准只是碰巧你们俩买到了有着相同印刷问题的商品呢。”
“不可能。”沐绒棉轻声说。
段星洄还想再问,段秉衡已经甩给了他张湿纸巾。
“印刷失误在工业化生产中并不常见。假设印刷过程,尤其是彩色印刷,是给一幅画上色。但这幅画不是一次完成的,它需要分成四次,蓝红黄黑四块不同的版,像盖章一样,一层一层精确地叠印在同一张纸上,最终才能形成我们看到的彩色图像。‘套印不准’,就是其中某一个‘章’盖歪了,最终出来的颜色边缘就会出现漏白边或者模糊的重影。”
段秉衡停顿数秒,直到段星洄脸上出现恍然大悟了然的神色,他才继续说。
“而且这本同学录由骄鑫彩色印刷公司发行售卖,这个厂九几年就通过购买海外电子分色机实现了自动化,引进的西德C399ER电子分色机印错的可能性不大,色块偏移在相同的位置概率更小。”
骄鑫彩色印刷公司全称汉津市浦江区骄鑫彩色印刷有限责任公司。
作为汉津市几年前的纳税大户,骄鑫印刷一直是汉津轻工业的龙头企业,虽然随着以前的老板去世,近期有了颓废的趋势,但依旧在汉津附近极为出名。
段星洄知道他爸年轻的时候手上就收购了数十家发展劲头猛劲的企业,知道骄鑫印刷倒也不奇怪。
段星洄迟疑:“难不成是陈君林死后,为了纪念她,你特意留下来的?”
沐绒棉思索片刻,依旧推翻了段星洄的假设。
“君林很爱惜这本同学录,我也只是在她让我填写的时候才看过一次。而且按照陈家人收拾的速度来看,我也根本拿不到这个本子。”
想明白其中的逻辑关系,段星洄一改往日吊儿郎当的模样,坐直身子,俊朗的眉头紧锁,“所以你的意思是,留在你房间的那本同学录,自始至终就不是你的,对吗?”
“对。”
死去好友的遗物在十几年后突然出现在自己的卧室,而沐绒棉却对它的存在毫无所知。
沐绒棉突然感到一阵心慌,竭力想要回忆起与这本同学录有关的更多信息,才猛然惊觉对它的了解竟少得可怜。
“你刚才说的那个残次品在什么地方?”
“就在三中学校门口的小卖部里。”话音刚落,段星洄猛地站起身,“靠!”
他的动作太急,就连其他桌子上的客人都扭头看过来。
段星洄撕下沾上奶油的那页,猛地向后翻,翻到空白的一面,拿起铅笔。他太过着急,自动铅笔的笔芯断裂,他却根本来不及更换。
“同一个本子,”段星洄说,断断续续的笔迹几乎快要戳破纸面,“陈君林拿到后,自杀。轮到我妈手里,遭遇绑架。下一个,谁是下一个拿到的人。”
段星洄一连写了好几个问号。
“操他妈。”
扔下笔,段星洄直接朝着店外跑去。他从来没将那本同学录放在心上,却没想到是被他们忽视了这么多年的关键。
棉棉死后,沐肇明整理好了她从小到大,这么多年来留下的全部遗物,那是老头放在眼珠子里的宝贝。唯一的例外,是被段星洄翻出来的那本同学录。
年代久远,段星洄已经忘记了当时找到它的场景。只记得趴在地下,在某个角落里看见了它暴露在外的边缘。
段星洄一直以为是自己的运气足够好,现在想来,那本同学录可能最开始并不在那里,它是后来被人重新放进去的。
凶手杀了她,并留下了挑衅的痕迹。
段星洄卯足了力,推开旋转的玻璃门,他逆着风,大步向前跑,几乎瞬间消失在街道的尽头。
“段星洄!”
沐绒棉起身,着急忙慌地将散落在桌子上的东西收起来,段秉衡却已经将手机放到了她的面前。
黑色手机是某个国际品牌的最新款。
段秉衡从她手里拿过纸笔,写下一串数字。
“这是我的密码。你现在去找晏良俊,让他去查骄鑫印刷的经销商和全部的下游售货方。”
脱下外套,段秉衡单手扯了扯领带,“至于段星洄,我来去追。”
…………
段星洄赶到书店的时候,店铺门前一个人也没有。
隔壁的早餐铺在为明天开摊做准备,还冒着热气的洗锅水,哗啦直接倒在沿路的街道上,段星洄经过的时候踩了一脚的水。
“老板!老板!”
段星洄喊了两声,见无人应答,他连忙问早餐铺的老板娘,“书店的人呢?”
早餐店忙着赶紧弄完回家,老板娘往书店里瞅了眼,依旧蹲在地上搓洗着筷子。
“老冯啊,刚才都见到他了的。几分钟前还在。估计有事去了,你先等会,他卷帘门都没拉下来,就算出去了,估计马上就得回来。”
来不及了。
段星洄咬牙,刚踏进店里,书店的后门就被推开了。
书店老板提着裤子,皮带都来不及系。
“我在,找我什么事,怎么着急,让人上个厕所都不行。”
等看清段星洄的脸,他立马警惕道:“咱们家的东西本来就是成本价,卖出不退不换啊。”
书店的厕所门有些坏了,书店老板扶着掉漆的木板,上下晃动几下才生锈的锁芯插进门闩。
临街的商铺,面积本就不大,厕所更是巴掌大的地。蓝色的马赛克瓷砖墙下,蹲便几乎与洗手池完全挨在一起,靠近木门的位置放了个塑料桶,没关紧的水龙头,水一滴一滴地落到桶子里。
老旧但算不上脏,段星洄看了眼就收回了视线。
“刚才那本有印刷错误的同学录呢?”
段星洄和段秉衡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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