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星洄这一觉睡得很好。
终于不是外公家硌人的沙发，早上睁开眼段星洄特意在客卧的大床上滚了几圈，感觉整个人都舒展开了。
客卧里没有钟，段星洄不知道时间，本以为计划落空要挪到明天，出了卧室才发现段秉洄破天荒地还没醒。
早餐已经由佣人摆在餐厅里，闻着很香，段星洄却没什么胃口，视线反倒被整齐摆放在餐桌另一边的文件袋给吸引了。
文件袋一共有两份。
不用想段星洄也能知道里面装着的是什么。
“切。”
都说了不是，还硬要测。
段星洄拉下脸，转身正打算推开段秉衡的衣帽间，迈进半只脚，又退了回来。
价格不菲的千万豪宅里，每一处细节都是用钱堆积出的高级质感。
此刻，亮堂的角落里突兀地摆着个纸箱。
随手在路边捡的食品箱上面的标签都没撕干净，里面被人塞进去、用来保温的垫子却印着奢侈品的logo。
像是感受到了危险，箱子里的小东西还没叫出声，就被段星洄捏着后脖颈给拎起来了。
“猫？”
段星洄震惊，他怎么不知道他爸还有救助流浪猫的爱好。
被段秉衡带回来的猫浑身瘦不拉几，小小一只，还没段星洄手臂长。被人捏着后颈，悬浮在空间，橘色的尾巴垂落下去，一动也不敢动。
“真丑。”
段星洄嫌弃地把猫重新扔回纸箱，刚起身，便看见段秉衡穿着深灰的棉质睡衣从房间里出来，两个人在走道里打了个照面。
像没看见段星洄这号人，段秉衡给自己倒了杯咖啡。
感受到熟悉的气味，橘猫从箱子里跳出来，比起面对段星洄时的紧张，它明显更喜欢后出现的段秉衡，歪着身子，它在段秉衡的脚边蹭了蹭。
简直谄媚的没眼看。
从橘猫身上收回视线，段星洄问：“你昨晚上哪儿去了？”
他不记得昨天晚上睡觉前屋里有这玩意。
抿了口咖啡，段秉衡伸手在橘猫头顶摸了两下，回答的时候头也没抬。
“和你有关系吗。”
靠。
段星洄一大清早美好的心情顿时被段秉衡给毁了。
脏话都已经涌到了嘴边，像是想到了什么，段星洄突然就笑得有些贱兮兮。
“有啊，当然有关系，关系大了去了。”
懒得在这种无关紧要的小事上浪费唇舌，段星洄一把拉过最近的餐椅，翘起二郎腿，大马金刀地坐着。
“晏叔早上拿来的报告你看了没？”
段秉衡起身，视线隔着氲氤的水汽轻飘飘地看过来。
段星洄顿时非常期待看到他爸吃瘪的表情。
“要不要我读给你听？”
桌子上放着的检验证明盖着加急的印章，封条还没被撕开。
看起来不厚，拿在手里却有些分量。
段秉衡已经放下了咖啡杯，骨节分明的手指沿着封条处慢慢地拆。
“我还以为读文识字对你的智商来说，要求有些过高了。”
“操。段秉衡你说点好的听是会死啊。”
段星洄像是被点燃的爆竹，但很显然整个客厅已经没有人关心他到底在说什么。段秉衡的注意力已经全部放在亲子鉴定报告上。
报告的最后一面，在国际上都享有盛誉的鉴定机构还加盖了公章。
简短的鉴定意见只有简短的几行文字。
【相对亲权机会 (RCP)： ≥ 99.9999%，即假设父亲与孩子存在亲生关系的概率极高。】
【依据现有资料和DNA分析结果，支持委托人是提供样本者的生物学父亲。】
检测过程全称由晏良俊督办，段星洄没能力造假，他本事没那么大。
最没有可能的可能摆在眼前，段秉衡只觉得可笑。
段星洄早在段秉衡翻到报告的最后一页时就安静下来了，双臂抱胸，他挑衅的态度都快怼到段秉衡脸上了。
“怎么样，惊不惊喜意不意外？”
段秉衡的视线终于从白纸黑字的检验报告转移到了段星洄身上。
至于另一份报告，已经没有了看的必要。
少年的骨相和皮相都很好，吊儿郎当，坐没坐相，段秉衡看不出他和自己有哪点相似之处。
但就拿报告的结论来说，他这辈子确实生不出比他更像他儿子的人。
冷笑一声，花了大价钱的检测报告直接被段秉衡扔进了垃圾桶。
段秉衡脸上黑的快要滴出水来，他不想说话，不代表段星衡没有话说。
不顾橘猫的挣扎，经过自己身边的时候，段星洄弯腰把它抱到怀里，嘴角都快要扬到天上去了。
“知道这个消息，你好像不是很高兴啊。”
“我应该高兴？”段秉衡冷着脸反问。
“随便你喽。”
如果可以，段星洄不想与段秉衡扯上半毛钱的关系。但为了沐绒棉，依赖他爸，却又是当前唯一的办法。
“证据你已经看到了，我不用再解释什么。你要是不信，我们可以继续测，反正我多的是唾沫星子。”
段星洄摸着橘猫的下巴，也许是他揉的太舒服，橘猫放弃了挣扎，趴在少年的膝盖上，轻声打起了呼噜。
“但是段秉衡，哦不对，爸——”
段星洄手上有一下没一下地揉着猫，抬头直勾勾地看着段秉衡，帅气的脸笑得有些欠揍。
“麻烦你安排一下，我要去上学。”
昨天晚上段星洄就想好了，要把凶手揪出来，仅凭他天天漫无目的地四处闲逛肯定不够。
陈君林的死像一记闷棍，狠狠砸在他身上，疼，但更多带来的是铺天盖地的恐慌。
他知道的太少了。
远远不够。
段星洄甚至想过直接调到三中，他相信段秉衡的手段，就算让他空降到最好的实验班也不成问题。
但那样做目的太明显，段星洄不想打草惊蛇，更不想因为自己影响到沐绒棉。
反正华新因为奥数竞赛的事情和三中往来密切，段星洄只要能弄到学生的身份，大摇大摆地进入三中的校园都是轻而易举地事。
段秉衡没说话，唇角明晃晃地写着四个字。
——“想都别想。”
段星洄像是早就料到了他会是这种态度，双手举起橘猫，段星洄握着猫的爪子拜了拜，表情格外的欠。
对上段秉衡警告的视线，段星洄拉长了嗓音，“求你了，”
“好Daddy。”
…………
“喂，你看跟在段秉衡后面的是不是转校生。”
“他不是上次在大礼堂公然和段秉衡叫板的那个人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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