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一早要去景区爬山。
倪稚京因为宿醉,醒得晚,刷牙时含着满嘴泡沫道歉:“对不起啊玉玉,让你们等我。不过你可以叫我起的啊?”
安珏出了会神,然后才笑:“又不是跟团,不着急。嗯……其实出不出门都行,在客栈待着,大家说说笑笑也很开心。”
“这什么话,你不是喜欢逛古镇吗?而且爬山不止爬山,山上有个灵华寺香火很旺,赶去拜拜,高考渡劫。不过今天人很肯定多,太阳又毒……”
安珏坐在床沿,半晌才抬头:“那个,卉卉到了。”
倪稚京“咕嘟咕嘟”漱口:“到了怎么不来房间啊?”
“她在楼下等呢。”
“噢呀,我这就好。”
两人前后脚出门,进了电梯,安珏短短一句话憋了一路:“卉卉不是说会带人来么?”
倪稚京整理着鞋带,站起身:“对,说是她要好的同学,估计是他们七班的,认识下也不错嘛。”电梯门拉开,她笑容僵滞,“我靠……”
几个体育生站在客栈门外,和厅堂保持一定距离,闻声也转过头来。
“稚京小珏,不好意思我们来晚了。”郑卉松开和丁文麒握在一起的手,不无尴尬地笑了下。
这个动作配合着“我们”二字,意味不凡。
倪稚京脸色红一阵白一阵,无语望天:“我这回真就是来渡劫的吧。”
出了客栈,搭乘摆渡车到山门入口,一行人陆续朝山顶走。
同学大多只是泛泛之交,可野外环境天然拉近关系,没说几句就打成一片,形成团体。
安珏他们渐渐地就落在了后面——熟悉的人反而没话说。
倪稚京一路越走越快,安珏小腹旧伤还有些疼,脚程慢,只能勉强跟着走。
必经之路是山腰几幢废弃古宅,残破的石构件横七竖八地堆在天井。影壁已成残垣,博风板上挂着悬鱼,纹路依稀可见。
几百年前住在这里的,兴许还是什么大户人家。
但旧时王谢,事过境迁,现在这里吧,特适合当鬼屋。
既说鬼屋,果然见鬼。
安珏穿门过廊,乍一抬头,倪稚京竟然无影无踪了。
山上不比平地,折叠的地形相当于把看得见的危险收进缝隙里。过去安珏常陪奶奶看电视新闻,报道里那些登山失踪的人要么找不到,要么找到的时候尸骨都寒了。
她越想越慌,提声叫了两下,没人回应,更是心急。
正要往前追去,手肘却猛地被人拉住。
安珏吓了一大跳,猛地甩开对方的手,回过头却愣住。
对方也愣了,僵了片刻才说:“小珏,我有话和你说。”
安珏知道郑卉要说什么,不想听,视线偏移表示抗拒,结果偏眼看到等在廊道的丁文麒,只好又把脸掰转回来。
郑卉紧张地吸了口气:“小珏,我带他来不是想煞风景,是真的想融入你们这个集体。可刚才在客栈吃早餐,袭野拉着个脸,其他队员都不敢和我们讲话。我知道他们之前闹出过不愉快,但不管怎么说大家还是同学,篮球队现在也挺团结啊。你能不能劝劝他们?”
郑卉说得推心置腹,可惜安珏肚量不大,装不下。
因为她很清楚袭野为了这份团结牺牲了什么。
安珏无话可说,却又不得不说:“我们对他的意见,大可以先放一边不谈。可是卉卉,你和他在一起,过去他那些事,你都无所谓吗?”
郑卉抠着衣缝:“哪些事呀?”
“你不知道?”
“你们不乱说,我就不知道。”
都说好言难劝该死的鬼,安珏叹气:“卉卉,你这是在自欺欺人。”
郑卉偏了头:“你还是这么爱讲大道理。”
“我是为了——”
“为了我好?你要真为我好,就劝大家接纳我们,一起开开心心地玩,不就行了吗!”
郑卉那样害羞的性子,说出这种话不容易。
片刻后,她也觉得方才的话很无理,低下头:“对不起,我不是故意凶你。小珏,你知道的,我和丁文麒走到这一步真的好不容易。”
“我当然知道。可如果好不容易得出的,是错误的结果,又有什么用呢?”
“为什么连你也这样讲?他只是表面上比较爱玩,但你们不了解他。我和他一起长大,从小在家属院,每次都是他护着我……”
“对,你比我们了解他。但正因为这样,才有个词叫旁观者清。”
郑卉笑了声:“那别人在传袭野把你带坏了,也是旁观者清咯?小珏,就因为你成绩好懂得多,大家都听你的,所以你说什么都是对的吗?”
安珏怔然:“我没有这么自以为是。”
“那谁都不知道未来会怎样,凭什么你认为我的结果是错的,你的结果就一定对呢?”
安珏被说得哑口无言。
不得不承认,郑卉这番话说得十分在理。
很多人年少时犯过的最大错误,就是坚信不疑,自己才是特殊的那个。
安珏知道这个道理,却也还是明知故犯。
于是只能点头:“你说得对,是我太自以为是。”
丁文麒走上前来:“我们走。”俯身观察郑卉或有的泪意,他目光扫过安珏,蔑视一般,“都说了没必要,你看吧。”
郑卉不想放弃:“我还没说完。”
“有什么好说的,人家乐意堕落。我们和他们不是一路人。走吧,乖。”
郑卉由是被他拉走。
也不算不欢而散,只是她们各有立场,话不投机。
安珏独自站了会儿,身后再度响起脚步声。
这次她却没有害怕,因为感受到那股熟悉的气息——原以为他也和大队伍一起走远了。
这样一个无人问津的明清古宅,光天化日,百鬼夜行。
转过身,她心里的鬼踩过百年尘土,正在向她走来。
“要去灵华寺看看吗?不远了。”袭野问。
安珏不确定他是否听到刚才那些话,笑了笑:“好啊,稚京她们说不定已经到寺里了。”
“嗯。”
“刚才你去哪了?”
“找指引牌,山上分岔口多,容易迷路。”
“我以为你先走了呢。”
“你还在这里。”
安珏收了点笑,是笑到了心里。嘴上便不再问了。
指引牌没有骗人,大概走了七八分钟,层层叠叠的茂林修竹深处露出一角的寺庙飞檐,屋顶正脊两端的鸱尾宛然如生,徐徐落定眼前。
灵华寺的门槛前,袭野止住脚步。
安珏人都跨进去了,才回头望向身后人:“不想进去吗?”
他默了一阵:“不是,只是我不信这个。”
她背着手,弯了点腰:“我也不信,所以走进来才没有压力。”
闻言他点头,也跟了进来。
寺庙供着大乘佛教的纵三世佛,分别照应过去、现在和未来,挺常见。
倒是寺中景致道取自然,别有况味。
蔽天的竹叶撕开口子,流过碧蓝的一线天,通往无尽处。可惜多走几步就有施工路障拦住,后方无路,一方池水将枯未枯,几尾鱼仿佛躺在云里,皆若空游无所依。
计划扩建的木牌旁放着个功德箱,阳刻莲花宝座,下书四字:即心即佛。
路过的香客旅人或多或少都会捐上几张毛爷爷,他们两人囊中羞涩。安珏对着袭野苦笑:“好奇怪,才说不信这个的,但不捐点钱,就是有点于心不安。”
袭野不置可否:“你要对佛祖许愿?”
“愿望要自己达成才行,我对佛祖无所求。”
“那有什么不安的。”
安珏心道这人真是不解风情,摇摇头:“仔细一想,也谈不上不安。就是种很玄妙的感觉吧。有些事没见到就算了,见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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