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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9. 痴恨如春草繁生

小说:

被害后误收编心机绿茶真凶

作者:

笙雪燃刃

分类:

现代言情

孤山千灵蓄着泪的眼一眨不眨,反而手忙脚乱地翻起阿寒身上:“是不是……”

“覃礼打你的伤,裂了?”一个字说完恨不得停下来喘几口气,她强行压住哭腔,自虐般重复道,不敢再看阿寒。

可阿寒看着她,心比身子还疼,剜心剔骨似疼。

孤山千灵见阿寒不开口,着急了:“你怎么不说话,快回答我……”

“好不好?”语气到最后几近乞求地软下来,她用双手捧着阿寒的脸。

阿寒微微张开唇,正要回答时,一声呼唤从远处砸来。

寻找孤山千灵的长风与术女放缓马速上前。

他们看着这般不可为而为的二人,二人也看着他们。

一向少言的长风率先开口:“公主。”

孤山千灵反应过来,像抓住救命稻草,两眼放光,用她能说出的最快最清晰的语速解释道:“阿寒受伤了,是覃礼那个虐待狂干的,他伤得很重,你们快救救他,将他带……”

“我们是来找你的,公主。”

长风没回应,一贯活泼的术女沉着脸,将她打断。

孤山千灵像被突然浇了盆冷水,不再言语。

“他只是个贱奴,不是少主!”

术女徒然激动的声音回荡在阴冷寂寥的夜里,孤山千灵有些恍惚地眨了眨眼,一字一顿,语气在落寞中轻轻笑出来:

“我知道了。”

说完这句话,她搀扶起阿寒的半边身子,顶着凉风慢慢朝反方向走去。

她觉得此处一定也有医夫。

她要为阿寒找到。

术女看着她的背影,怒不可遏地大吼:“孤山千灵,你真傻!”

孤山千灵定住。

气息凝滞一瞬,术女狠戾的眼神恍然松动,却不察长风拧紧僵绳,想趁机冲上去揽腰劫走孤山千灵。

而站在原地的孤山千灵什么也没说,什么也没做,只是继续抬起步子。

“……”

就在步子将要落下时,身旁沉默的阿寒猛然拉住她,孤山千灵一愣,细腰立马被人揽入怀中。

阿寒抱紧她的同时,匕首从袖中扔出,朝正疾驰而来的长风狠辣飞去。

只刹那,长风重重摔下马背。

阿寒抱着孤山千灵飞身夺过,马头高昂,他冷冷扔下一句:

“她不傻。”

随后,在术女眼前扬长而去。

……

被阿寒禁锢怀中的孤山千灵,心脏跃动着,只是跳。

纯粹的、无所旁骛的跳。

回荡在静谧到连风声也听不见的夜里。

……

马儿带他们来到一处洞口,由于阿寒伤得很重,他们不得不就近于此停下。

山洞里潮湿又阴冷,树枝被折断的呲啦声隐隐作响,火光映在孤山千灵脸上。

她觉得格外温暖。

长风的马鞍包被解下放在柴堆旁,里面备了不少外伤药,孤山千灵翻出其中一瓶,看向阿寒鲜血淋漓的后背。

呼吸不由收紧。

空气中的闷热似乎要渗透进皮肤,指腹在相触上那刻——

“滴嗒!”一颗雨滴从钟乳石尖悄然掉落。

阿寒微不可察地抖了下,耳根通红。

泥滩漾开水圈,孤山千灵收回乱瞟的目光,试探着看向阿寒:“很,疼,疼吗?”

“不疼。”阿寒的唇角几乎被咬破。

“哦,哦,好。”孤山千灵降下目光。

“……”

她总觉得太安静,自己应该再说些什么。

“那个,我!”正打算开口,肚子猛地响起串咕噜。孤山千灵双颊涨红,一下将脸埋进双膝,捂住肚子,恨不得立马找个地洞钻进去。

“饿了……”她欲哭无泪,含糊又难为情地硬接上两个字。

一阵令她绝望的寂静。

孤山千灵强行压下脚趾抠地的冲动,将头埋得更深,抱紧自己。

“嗯?”突然,阿寒的声音传来,清冽动听。

孤山千灵莫名没那么紧张了,却更加冒汗:嗯?什么嗯?没听见吗?不会要我重复吧?更不会是假装没听见吧?!太尴尬了啊。

“公主,给你吃。”阿寒的声音如春风化雨,孤山千灵陡然一抖。

抬头,她洇红的眼底变得更加红。

阿寒蹲在她面前,发丝被火光照得明亮,像太阳,就连眼神也一样,轻轻弯起,清澈而温柔,仿佛天生就散发着暖意。

他朝她递来半块白馍。

上面一点灰尘也没有,明显是擦过的。

孤山千灵咽了咽口水,接过来立马狼吞虎咽,阿寒欣然笑着,起身坐回她旁边。

孤山千灵将腮帮子塞得鼓鼓,忽然意识到什么,扭头转向一直笑眯眯看自己的阿寒。

“你不饿么?”她吞下口中碎块,看向手上的白馍,发现不知不觉中仅剩一小块了!

“对不起!我忘记给你留,只剩最后一口了。”孤山千灵喊道,着急又自责。

阿寒倒觉得她可爱又好笑,用看小孩子的宠溺眼神:“没关系,奴不饿。”

可下一秒,他的肚子就不争气地叫起来。

“呃。”阿寒脸红了。

“奴……”趁他开口刹那,孤山千灵将最后一块馍塞进他嘴里。

“奴,奴……”

阿寒微微呆住,看见孤山千灵整个人靠过来,对着他的脸:

“你的耳朵好红啊,阿寒。”

话毕,没等他反应,孤山千灵便笑着将他的手牵起,跑了出去。

“我给你捉鱼吧!”孤山千灵指了指山洞外的一条小溪,随地拾起根竹枝,挽起袖口跳下水。

可溪水太冰,冰得她一个踉跄,身子不受控制地往后倒,稳稳坠进阿寒怀里。

“公主……”

清辉涟涟,孤山千灵急忙将人推开,掩饰地轻咳几声,挠挠头大咧咧道:“啊,不,我没事,我没事的——呃!”

一条鱼儿突然跃出,她被吓得重心不慎后移,下意识抓住阿寒。

“怦!!”水里激起大水花。

二人挣扎站起,看着彼此湿透的衣裳,大笑出声。

在月光的照拂下,水波交错迭起,与两个身影交相辉映。

……

树枝被折断的呲啦声烈烈作响,火光再度映在孤山千灵脸上,这回,她倒觉得有些冷了。

不过,她看向火堆旁被垒成高塔的鱼骨头,打了个饱隔,满足地顺势往后一躺,困意来袭:“好饱啊。”

孤山千灵眨巴眨巴眼皮,不知不觉酣然入睡。

阿寒起身悄悄来到她身边,蹲下,嘴角蓦然泛起笑意。

他的目光从未都是这样,专注而认真,情不自禁地跟在她身上,情不自禁地笑。

……

不知过了多久,孤山千灵忽然觉得浑身发热。

她嘟嘟囔囔地扯开外衣,又迷迷糊糊地滚进某人怀里。

很柔软,很舒服……像抱住一块冰。

孤山千灵尝试贴上去,用脸轻蹭这人的下巴与脖子。

熟悉的香气像安定剂。

想往里钻。

阿寒的下巴与脖子一阵痒意,他不快地蹙起眉头,微微睁眼,阴郁在垂眸看到孤山千灵那刻荡然无存。

化作两滩软绵绵的柔情春水,若隐若现地笑盈盈!

*

等孤山千灵再次睁开眼,天已大亮。

坐起身,神清气爽。

昨晚是她进入大京以来,最安稳的一觉。

孤山千灵满意地舒展舒展四肢,很快就发现——

自己不在山洞,而是回到了帐子里!

大惊:[阿寒呢?]

脑海中闪过的第一个念头,像点燃了引线,孤山千灵马不停蹄冲出帐营。

与恰好来送药的侍女撞了个满怀:

“公主要去哪儿?您发烧了,好不容易才退……”

“阿寒呢?!”孤山千灵抓住她手臂,药碗里的黑汤不安晃荡。

侍女被这突如其来的蛮撞吓倒:“他,他凌晨将您送回来,不久后便回去了。”

“回去?”

鞭子挥舞的一幕幕从眼前轮番闪过,孤山千灵拔腿直奔覃礼住处。

来到客府,并没有想象中如昨夜可怖的场景。

有的是……

孤山千灵睁大瞳孔。

眼前如死灰般的……

大大惊:[一、片、消、寂。]

“回公主,覃大人今早被请去与沈城主商议要事,阿寒从昨夜到现在都没回来。”

侍卫这样告诉她,离开时,孤山千灵走得跌跌撞撞。

又弯弯绕绕兜了几圈,她想找到阿寒,可今日的主城营,人似乎比往常多。

孤山千灵没注意,步子陡然从慢到快。

她听见了阿寒的声音。

顺着声音走上一扇白帐门前,她还听见,术女的声音。

孤山千灵有些疑惑,掀开点帘缝,悄悄将耳朵凑近:

“……少主……骗……”

孤山千灵听不真切,只勉强捕捉到几个前言不搭后语的词,以及术女激烈的语气。

她思索起来,可这时,帐门那边,面对着孤山千灵的阿寒猛然弯腰,咳出一地鲜血。

孤山千灵以为术女又在为难阿寒,于是冲进去,护在他身前:“你就那么讨厌南奴,一定要刁难阿寒吗?”

“我没有!”

如钢的三个字将空气割裂两半。

术女瞪着她,眼神中是从未有过的震惊、愤怒与委屈。

孤山千灵一时怔住,迟疑的话还未脱口,术女转身离开。

挽留的脚步也终究停了下来。

阿寒握住她的手,颤巍巍直起腰,笑着:“奴只是伤血淤堵罢,并无大碍,去吧。”

察觉到孤山千灵似乎不安,他将她的手握紧。

“术女……”

冲开帐帘,孤山千灵看向四周,正巧看见一个形似术女的身影,她快步跟上,再次冲开帐帘。

“术!”

那个形似术女的身影转过来,孤山千灵脑袋刹白,心脏猛砸到底。

不是因为那人只是位端茶递水的侍女,

而是因为侍女身旁坐着的人是——

“暮大人,久等了。”

暮子来。

孤山千灵浑身一震,眼前晃晃悠悠,有些看不清面前人的错觉。

暮子来无视后进来的沈无言和覃礼,目光不可置信,闪烁出失而复得的惊喜,直勾勾盯着孤山千灵,不屑却赤裸。

他想到这位,他在心里无数次想要千刀万剐的对象,竟自己送上门。

不由发笑:“公主,怎么还是那样冒失?”

很礼貌很好听的声音。

视线像被牵动着,孤山千灵被迫聚焦在暮子来身上。

他还是老样子,远看,似仙飘雾,很清贵很美丽的容貌。

却莫名让孤山千灵作呕,她无法控制地向后退,眉目间流露出嫌恶之色:“你,怎么会在这儿?”

怎么会死灰复燃……

覃礼还是看她,她的惊她的怒她的跳脚,都让他兴味盎然。他特地顿出几秒钟空白,才意有所指:“自是为了公务。”

自大京而来,为了公务,公务是什么?对孤山千灵,对覃礼,不言而喻。

唯独沈无言,他倒是对暮子来这位不速之客挺懵圈。

“暮大人自大京而来,想必舟车劳顿,沈某有些远迎啊!”

沈无言命人将茶沏上,又见孤山千灵是大京公主,便以“一家人”之名,将人留下。

孤山千灵听出这其中对暮子来的试探之意,忽然想起方才外面多起来的兵马,意识到暮子来,不,大京,大京不请自来,恐有犯意。

与此同时,覃礼主动向暮子来相视而去。他知道,暮子来如今见到公主,便会相信他所言非虚,必应诺帮他。

如他所想,暮子来看着那杯沏好的茶,没喝。

他修长的手指摸在杯沿轻轻打圈:“燕华城商道千条,四通八达,怎么最近入关税与贩税突然涨了三倍之多?”

此话一出,剩余三人神色各异。

原来大蒙汗愿意让耿夷割地赔款给燕华,是因为沈无言主动向大蒙汗提出每年额外缴贡!

孤山千灵与覃礼不约而同想着。

果不其然,沈无言随之而来,稳中带急的声音印证了他们的想法:“燕华小城,却拥有数千商道,无亦稚子抱金过街。为求庇护,老夫只能每年向大蒙汗额外缴贡五成商税。”

此话无异于警告众人,谁敢对商道动手脚,便是在与大蒙汗作对。

孤山千灵心中哗然。

覃礼提了口气,看向暮子来。

暮子来莞尔,指尖微点水心,沾连一点涟漪:“既如此,沈城主莫非不知,大蒙汗与狄夷再僵持下去只会开战。到时,自大京过燕华的商队也会受扰,沈城主何不接受拟案,各退一步?”

沈无言无声而笑:“暮大人此番冠冕堂皇的说辞,老夫受之有愧。只怕您忘了,当年大京与蒙汗饮血为盟,双方断不往来,不入其事。”

“那你们漠域之子劫走我大京之人——千灵公主又当如何?!”暮子来徒然站起来,眼神一瞬变了。

惊寂之刻,他冷笑出声,迈步朝帐门跨去,连同声音回荡帐中:“当年,蒙汗王冒犯先帝被禁入京,逐至漠域时不过围走十万大兵,乃大京的千分之一。大京余下的千分之九,此刻正围驻燕华城十里外整装待发。”

“我想,沈公不会再犯糊涂了吧?”

说完,他停在孤山千灵身边,很有深意地打量一眼。

这一眼,寒意彻骨。

哪怕暮子来走了,孤山千灵还是心乱发麻。

她看向沈无言与覃礼,像被死死攥住喉颈的鸟,很想说些什么。

刚张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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