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五章
“是!”拓拔宪无比坦诚,目光灼灼地看着她,“朕什么都和他说了,也准备不再瞒你任何事。只要你想知道的,朕绝不隐瞒。”
文令仪冷笑道:“那是因为你觉得没人可以再帮我离开了。”
“是,但为什么襄襄不认为这是万众所归?你和朕从一开始便注定要在一起。你看连你信任的哥哥都在成全你我。襄襄,你答应过朕的,守诺罢。”拓拔宪捧起她的脸,吻去她脸上的泪痕,柔嫩上的温热让他不自觉便温柔了许多,说出来的话也很轻。
文令仪心弦颤了下,往后一退,冷静道:“明明是你逼哥哥说的。”
“你觉得你的好哥哥是朕能逼得动的?若他不想,朕即便下旨,他也只会阳奉阴违。”马车还在骨碌碌行进,拓拔宪从暗格里取出茶具,斟了杯清茶,单放在她面前。
文令仪想着他的话,暗自伤神,下意识便拿了起来,正要喝,想起是他倒的,对上他直勾勾的眼神,又不在意般往脚下撂下,清脆一声后便裂开了七八瓣,她毫不在意道:“你是皇帝,自然是你的道理大。”
“朕倒是觉得,不喝朕所奉之茶的襄襄脾气比较大。别动!”拓拔宪原本并未动怒,见她裙幅微动,不知要起身还是做什么,急声道。
文令仪被他提高的声音吓了一跳,脸色发白地跌在座上,犹在冷笑道:“你以为我要去捡这些碎瓷片害你的……”
话音未落,她忽然紧紧蹙起了眉头,藏在裙幅里的小腿向外踢了一下,道了声“疼!”
拓拔宪将她裙子一掀,半跪在了她面前,熟练地用大掌托住她的小腿,力道适中地揉捏着,一面问道:“这样?还是这样?好些了吗?”
文令仪疼地泪花凝在眼睫处,半合着眼靠在板壁上,透过纤长的睫毛看向他,是他焦急的一张脸,还有半跪在地上的狼狈样子。
其实更狼狈的她不是没见过,夜里几次女医没到时,他怎么都舒缓不了,堂堂魏王竟然会急得冒冷汗,也不知这样的人怎样上阵杀敌……
“可有舒缓?不行的话朕命人即刻折回西宁公府!”拓拔宪紧张地托着她的双足问道。
文令仪疲倦地摇了摇头,“不必了,我好多了,陛下起来罢。跪在我面前算怎么回事?”
拓拔宪福至心灵,并不肯轻易放下掌中的双足,替她好好掩入裙幅底下,而是仍在她身前跪着,替她揉着小腿处,姿态放得很低,“事已到此地步,朕……不!我必须将一些事和襄襄说明白,免得襄襄埋口怨气在心底,伤了自己。孕中本就多思,你再多想上些,朕不能不以防万一。”
文令仪被他拿捏住了软弱处,加上他才帮了自己,硬声道:“你要说什么就说,何必这副模样?”
“只因事关我与襄襄,还有绍儿,我不能不确保襄襄听完我的话。”拓拔宪正色道,但怀里还揣着女人穿着足衣的双足,看起来没平日里坐在乾阳殿上的威风。
文令仪下睨了他一眼,“你要说便说,扯上我做什么?”
拓拔宪揉着她的小腿,清了清声道:“襄襄和我都知道,我们鲜卑人能够南下,是因为边境宋人主动开了城门,一路以骑兵攻打,直至攻入洛阳。鲜卑人与边境宋人之间,称不上国仇家恨,盟友而已。与我们鲜卑人有仇的,是和襄襄一样,在这场战争中失去父母子女而又活下来的宋人们。但迄今为止,这场战争已经持续了近十年,无论是我们鲜卑人,还是活下来的宋人们,都在渴望一个结束的时机。”
文令仪冷冷道:“我并不觉得你们鲜卑人疲倦于战事,反而孜孜不倦,人人皆是只知道杀人的兵器。”
拓拔宪耐心道:“可襄襄有没有想过,兵器是向外的?你所见的,不管是进攻洛阳的,还是拿下南方各州县的鲜卑人,在打这些战时想的是要夺下土地为我们所占。如今已经夺下了,可以说我们鲜卑人已是这片疆域上毋庸置疑的主人,哪有主人会想着毁坏自己家里的田,去清除一些田鼠呢?”
文令仪咬着牙道:“你将……宋人比作田鼠?这些本是宋人们的疆域!”
拓拔宪道:“好,那我换个说法,若你们宋人如今还有这些疆域,想发生战争还是不想?”
文令仪道:“……不想!”
拓拔宪看着她,“既然都不想,又彼此间存着仇恨,如今之计,该想着化解才对。化解之道,最重要的是要从上做起。襄襄,你我之间早已不可分离,除非你想洛阳再次血流成河。”
文令仪不悦地眯了眯眼,“……你威胁我?”
“不,朕是作为一国君王在求你”,拓拔宪将裙幅从她膝上放下,还理了下,理得十分整齐,自然而然道,“你受些委屈,做朕的皇后,等绍儿大了,他若愿意复你们宋国之号,也有能力的话,朕成全他。”
文令仪双眸瞪圆了,震惊不已,“你说什么?你愿意……不对!”她质疑他的用心不纯,辛苦打下来的江山,他怎么会愿意拱手让人?即便那人是他亲生。
拓拔宪缓缓起身,皱了下眉,又很快过去了,坐在她身边道:“等过段时间,朕把你舅舅召回京,让他做太子少师。”
文令仪欲言又止。
他真的会这样做?不,不会的,他不会舍得的,即便他愿意,兴庆宫里的老祖宗也绝不会……
拓拔宪误解了她的意思,有些焦躁地顿了下,“……不管你怎么想,晋纯不能留在洛阳。老子回来了,他这个儿子得去替他的位子。”
文令仪刚好能脱口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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