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常说,一件事情到了一个点上,转弯或是直走,自然而然的就往前行了,你管那么多为什么干吗?神奇的很,就比如,姜时宜知道姐姐当年救的那个女孩是商虞时,她下意识地去问:“为什么?”
为什么后来又让我救了你。
但姜时宜转念一想,谁能告诉她为什么,估计把天王老子拉到跟前了他也说不出个所以然,他还指着天吃饭呢,他能知道天怎么想?
姜时宜对电话那头的商虞说了句:“等着,我回国。”
见了商虞也没什么好聊的,两个人都是为了扳倒梁筠,绳子拧成一股了就不需要那些弯弯绕绕,姜时宜说:“妈的,梁筠这个畜生。给别人口多了精虫上脑脑子都给啃坏了……”
商虞从香格里拉回来后几天都睡不着,面容憔悴的应了一声,忽然脑子一转,看向姜时宜时满是追寻:“你知道梁筠的来路?”
姜时宜冷哼:“就他那点脏事。”
说完长篇大论给商虞从头到尾详详细细讲了一遍,商虞心里先是一沉,紧接着满是欣喜之色,“在米兰的时候,我发现了梁筠背后有人,但我以为顾行只是,没想到。”
没想到比想象中炸裂。
姜时宜忽然猛地一戳她,“你那天被绑架的时候,梁筠接了一个电话,你还记得不?”
商虞嗯了一声,姜时宜立刻唾弃道:“那是顾行打来的,要求他脱掉裤子自给他看,所以他才去偏厅呢。”
商虞:……
她想吐。
说着,姜时宜从包里拿出另一部手机,“这里面有照片,不过你还是别看了,太她妈恶心了。”
商虞心想,自己搜集到的那点消息和她的比起来,简直就是小巫见大巫。
最后,发出的微博里图片都被屏蔽了。
梁筠死的便宜,落了个这么下场,他红的容易,被顾行那样折磨,心理疾病不知道得了多少种,做事难免露出太多马脚,轻轻一拽就拽出来了。
至于顾行,他坐到那么高的位置,连这点事情都处理不好,岂不是太白痴。
后来微博上偶尔会飘过几句:【梁筠是不是被顾行逼死的。】
但这种帖子一般留不到第二天。
姜时宜打包行李离开的那天,商虞问她去哪,姜时宜说:“我也不知道。”
“你恨我吗?”
商虞心里一直很愧疚,如果不是姜时微救自己,不被梁筠发现,结果会不会不一样。
姜时宜从背包里翻出一个笔记本,里头夹着一张泛皱的纸,“这是姐姐留的信。”
商虞颤抖着手展开——
“我们无法断定命运的走向。
我不知道做错了什么,我也不需要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因为我没有错,如果非要怪的话,是不是要怪我选择了演戏这条道路?如果不演戏,生命中就不会出现梁筠这个人。
我恨这个世界,总是无缘强加戏码给别人,我准备自杀,对了,我今天救了一个女孩,但是失败了,她又被抓了回来,不知道她还好吗?
我很愧疚,动作没有再多快一点,如果再快一点,是不是就能成功了。
今天就写到这里吧,我太累了……”
姜时宜看着泪流满面的商虞,心中一阵泛酸,谁又能怪谁,谁又能恨谁。
商虞的头发松松扎在身后,几丝碎发垂下来,遮挡住一小半脸。
还是那张脸,但却忽然憔悴的不行,像沙漠里的枯枝,一折就断,风一吹就散。
“要什么时候把帖子发出去。“
商虞说:“潜行恢复录制,说明梁筠在巴黎已经被捞出来了,如果我拒绝上综艺,企图太明显,他现在肯定已经想好了怎么置我于死地,正好拿这个反击回去,不出意外,在上综艺第二天。”
姜时宜轻声问她:“你就这么料定。”
“他那那种人,心思歹毒却外露,这么些年步步都是靠着顾行,早就成了一个彻彻底底的玩具,脑子对他来说,没什么用。”
姜时宜嗯了一声,似是想到什么,她问了商虞一句:“你知道电影无问归旅的……”话还没说完,她自己打断:“算了。”
伸手去搂她,搜集这么久的证据,无非就两点,一是确保一击致命,二是在一击致命的前提上让顾行没法保他。
人在凡事都会先利己,这种时候,顾行自然把一切都淬在了梁筠身上。
姜时宜走了,她回国的时候,背上只背了一个包。
她说她当时去巴黎求学,背上就背了这么一个包,结果收到了姐姐惨死巴黎的消息。
现在,她再次背着这个包出发。
去哪呢,姜时宜不知道,天大地大,总有地可去。
可能还会在世界某个角落遇见商虞,也可能,再也遇不到了。
“保重。”
“祝平安。”
*
事情如商虞所料想的那样发生了,梁筠在综艺恢复拍摄第二天的清晨,发布了有关商虞的一系列黑稿。
几乎是同时,他自己的热搜腾空而起。
死了。
死后,微博上留下一片谩骂。
*
商虞去了趟春恩孤儿院。
她先去了花院长办公室,但花院长不在,太阳很好,商虞就坐到操场边的一个秋千上荡了起来,思绪也跟着飘荡,蒸发在无尽的日夜里——
滑板是项极限运动。
但对商虞来说正好。
她喜欢极限,她热衷于挑战。
商虞八岁的时候,在公园玩,被一群滑板的孩子吸引,她当下就拉着秦意的衣服说:“妈妈妈妈,我要学这个。”
那时候秦意对商虞还不错,毕竟商岩还在世。
第一次去俱乐部的时候,商虞脑上扎着两个羊角辫,走起路来一晃一晃的。
虽然小,但是商虞的意识里,并没有把滑板当成随便玩玩,兴趣爱好,她把它当成理想,以后要从事相关的工作,她脚下的四个轮子要一直转一直转。
还算顺利。
商虞前后参加了些比赛,终于能参加锦标赛了。
她开心的要命,小小的人儿从来没有这么高兴过。
与此同时,商虞发现妈妈和爸爸开始频繁吵架,爸爸有时候不回家,妈妈有时候也不回家,这可苦了小商虞,晚上睡觉时,黑漆漆的房子里就她一个人,小丫头都是抱着滑板样子的玩偶睡。
但也有开心的事。
她每天都在进步,认识了一个新朋友,他叫阿清。
黑黑瘦瘦,问什么都不知道,他说他不记得有些事情,哦,这个小商虞知道,这不就是偶像剧里常演的失忆么。
她佯装老成的样子,伸手拍拍阿清的肩膀:“没事嗷,你马上就能记起来啦。”
阿清就看着她笑。
他太黑了,露出的两板门牙白的发光。
商虞咯咯咯笑个不停。
脚蹬滑板唰的滑没影儿了,阿清在身后无奈的追着她跑,“慢点呀!”
阿清老是发呆,他是春恩孤儿院的孩子,小商虞每次问他,“你在想什么呢?”
阿清就摇摇头说:“我也不知道。”
过了没多久,秦意忽然对小商虞说:“你别玩滑板了,跟我出国。”
小商虞以为妈妈在跟她开玩笑,于是颤抖着小身子上去拉妈妈的胳膊:“妈妈,我以后不看动画片了,你别生气,别生气。”
秦意憎恶的看她,然后一脚踢在她身上。
是真踢,商虞小小一只哪能遭得住,她被踢飞了好几米远,捂着肚子在地上疼的龇牙咧嘴,愣是一声哭嚎都没有,要是哭了,妈妈就更生气了。
站在一旁的商岩头一次没有出面阻拦,在沉默中吸完一根烟后,他对秦意说:“让孩子比赛吧,锦标赛完了,你再带她出国。”
老槐树下,小商虞哭的可伤心了,一把鼻涕一把泪,极其可笑的是,她恨自己不能快快长大,只能被大人操控,“我不要出国呜呜呜,参加完锦标赛,我还要参加奥运呢,我不能出国哇呜呜呜……”
阿清在一边束手无策。
半晌,他张开双臂轻轻抱住小商虞,“别哭,你一定会登上奥运的。”
商虞慢慢平静下来,她扬头去看阿清,“阿清,你告诉我你的大名吧,万一以后我找不见你了咋办?告诉我的你的大名,我好找你。”
阿清犯了难,他吞吞吐吐,“我不知道我叫什么,我就叫阿清。”
小商虞眉毛唰的一下立了起来,气呼呼地说:“阿清骗人!”
阿清:“我没有,我真的不记得以前的事。”
商虞再次平静下来,小小的她觉得自己很悲哀。
是的没错,很悲哀。
悲哀的她对认为同样悲哀的阿清说:“那你要记得我,我叫商虞,好朋友,万一我们走散了,你要记得找我。”
“嗯。”
天有多宽,地就有多宽,那么大,走散了,找不见的。
*
锦标赛在商虞的盼望中来了,商虞期待着能拿到一个好成绩,叶教练说了,她很有可能被国家队选中的。
万一选中了,是不是就可以不出国了。
但这个万一连发生都没有发生。
商虞到了比赛场地后,发现由教练统一的滑板里没有她的。
商虞急了,怎么偏偏没有她的呢。
商岩赶回去给她拿,半路出了车祸,人死了,听说死的时候,滑板都被车轮压成了两半,轮子咕噜咕噜滚在血泊中。
天可以包容一切,或罪孽,或忠诚,它静静看着,当它们化成一团魂魄时,它也愿意给它们一块栖息之地。
商虞还是没能参加锦标赛。
秦意马不停蹄带她出了国。
“索命鬼。”
秦意常这样骂她。
后来商虞才知道,秦意说商岩有了外遇,外遇是个春恩孤儿院的老师。
“狗男女,苍天有眼,死了吧,死了一对!”
那场车祸带走的,除了商岩,还有阿陈姐,花院长的女儿。
*
“来了。”
老的颤颤巍巍的声音,商虞睁眼,那么那么多事儿,闭上眼想起来,也不过一个钟头就能想完。
花院长站在她面前看她,又像是没在看她,那双浑浊的眼承载了太多太多,现在,它只愿意跟着主人一块歇息。
“花院长。”商虞声音嘶哑的看着她说:“我相信爸爸,他绝对不会那样做的。”
花院长笑着摇摇头,“是非对错只在人心。”
“跟我来。”老人背着手转过身去,身子佝偻,走路却并不打颤,一步一步,把路走直,走稳。
进了花院长办公室,里面还有一个人,是乐十弦。
商虞心里头一阵翻涌,他手里攥着一个笔记本。
*
【三月二十八日
天气晴
孩子们太闹腾了,今天又来了一个小男孩,他记不得自己的爸爸妈妈,我给他取名叫阿清。】
【四月二日
天气晴
今天去看了美术展,遇到一个和我喜欢同一幅画的男人,他叫商岩。】
【四月四日
天气阴
商岩居然和我收藏同一幅画,但这画肯定只有一幅,我得想办法抢过来。】
【五月八日
天气晴
知己难遇。】
【***
小雨
阿清被亲生父母接走了,原来他是被人拐,自己拼命逃出来的,真好,阿清还有个好听的名字呢,叫乐十弦。】
【***
天气晴
只为朋友。】
……
阿陈姐的日记被摊开在三人前。
花院长,商虞,乐十弦。
如此便明了了。
花院长哭不出笑不出,她合上日记本,“女儿……”
“阿陈姐那日,是接了一通电话才到事故现场的。”乐十弦说着。
“所以你处心积虑靠近我,就是为了寻找真相还阿陈姐清白。”商虞接上他的话,每个人心里都有几块碎片,把碎片拼接在一起,就是完整的图画。
乐十弦十岁那年出门玩,被拐了,他机灵,跑了出来,但创伤性失忆让他不记得过去的任何事,他只记得自己跑啊跑啊,晕倒了,一觉醒了之后,就到春恩孤儿院。
“妈,你说这孩子,该不会是个哑巴?”
阿陈摸摸他的额头,转身问花院长,心里一阵唏嘘,她在离孤儿院不远的一块石头上把他捡来的,醒了之后呆头呆脑坐着,也不说话,扎着大眼睛,看起来像个假娃娃。
花院长拍了自己女儿一下:“去,医生马上就到了,别乱猜。”
阿陈索性闭上嘴不说话了。
不一会儿,医生来了,检查一番后说什么创伤性应激失忆,可能几天就能想起那些事,可能好几个月都说不准。
“总不能老叫他小孩?”阿陈摸摸正大口啃馒头的小男孩的头,对母亲说:“起个名儿吧。”
“哪能随便给人起名?”花院长往小男孩碗里夹了好些菜,嗔怪女儿。
阿陈笑嘻嘻的道:“哎呀,看他黑的,就叫阿清好了。”
“阿清?”吃馒头的小男孩小声呢喃了句,阿陈和花院长却愣住了,过了好半天,阿陈喜笑颜开的掐了一把阿清的脸蛋,“你小子会说话阿!”
阿清在孤儿院很孤僻,他只跟阿陈姐,也不和其他小孩玩。
但他也乐意跟商虞玩。
商虞不是孤儿院的小孩,他也乐意跟他玩。
而在那时,阿陈姐在一个艺术展上初遇商岩,两个人是朋友关系,可这关系落在秦意眼里就成了不老实。
可秦意早有外遇,她把错全归功于商岩,说是商岩先不顾家的。
又过了些日子,阿清被爸爸妈妈找回了家,他才知道自己叫乐十弦,那时候他已经要上初一了,爸爸妈妈在他走丢那年,生了一个妹妹。
再往后,阿陈姐车祸去世,到死都背负着小三的骂名。
是阿陈姐救了乐十弦,如果不是她把自己捡回孤儿院,自己死路一条,要么被冻死饿死,要么被人贩子追赶回去。
所以,他想还阿清姐清白。
他拿走了那本日记,在日记里,他发现了商岩的名字,他发现他的女儿竟是商虞,而那时,商虞已经出国了。
“那场车祸,究竟是天意,还是人为?”
花院长颤抖着瘫坐在板凳上,终于,这一天也算到了。
商虞盯着那本日记,好似要将它盯出一个洞来。
车祸是秦意的杰作,不,准确点来说,车祸是秦意和叶沁竹的杰作。
秦意要叶沁竹故意拉下商虞的滑板,借机让商岩回去拿,那辆车她早动了手脚。
商岩已经发现了她的奸情。
他不能活。
公司刚刚上市,这时候爆出丑闻,她该怎么办,所以这一切就让商岩去承担吧。
与此同时,她给阿陈打了电话,“商岩托我给你一幅画……”
秦意本不想害死阿陈的,她只想阿陈在现场,以备自己后续添油加醋的解读他们的关系。
后来秦意总说,要怪就只能怪阿陈命不好。
偏偏当时迎面来了辆大货车,商岩一头雾水的听阿陈问他,“不是要给我一副画吗?”
“这样,你先上车。”
于是刹车失灵和那辆货车相撞,成了后来新闻头条的标题——
“小三拉着男人赴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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