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还是算了吧。”江乙熙眼神闪躲，轻声告诉他。
她不是不愿意，只是她这样的成绩去给别人当家教也挺搞笑的，而且她真是害怕给他家人补习，也许是在他面前，那她就会连话都说不清楚了。
“我国庆要回家去资料，可能就不行了，不好意思啊，真抱歉。”江乙熙歉疚，但确实意外，他能叫她。
可能真的是和老师类似死板严肃？
“别这样说，没必要抱歉。”程今郁想了会，没什么继续要说的就自顾自收拾起自己的桌子。
月考被实验打乱安排，按照成绩排，果不其然她在班上甚至到不了前三十，只能被分到第二考场。
而程今郁在第一考场。她下意识的就去看他，这倒成为了她的习惯。
但是，她也在刻意控制，不然一定会被鄙人说“江乙熙喜欢程今郁”这之类的话。
在别人眼里，她像只老鼠，一直偷窥一个人。于是，她想了个法子，想去看他时，眼睛往他那个方向撇，视线浅浅扫过他，落到其他地方。
虽然这样她不能看清，但只要知道他在哪里，就可以了。
她不会奢求太多。
少女心思密密麻麻，是连绵不绝的小雨。
她和同桌李樰是一个考场，中途考完一场时，李樰像是下了很大的决心才问出口：“江乙熙，你要去上厕所吗，我们一起呗。”
李樰不是闹腾的类型，但不至于像江乙熙这么内向，只是有话就说，没话就闭嘴，但也觉得不会大大咧咧的一连挑起好几个话题，或者在别人面前故意发出特别大的动静。
江乙熙脸上一瞬惊讶而过，转而扬起笑颜点头。
江乙熙和李樰在一起，要比和室友在一起习惯一些。这个习惯不是指的长期接触的习惯，是从内到外的觉得她和室友很不一样，至少江乙熙和她一起走路说话时不自然。
也不会像和其他人接触时肢体僵硬，动作不协调。
她回想起和余季的相处，明明当时觉得她是这么好的一个人，原来余季做的那些只是为了嘲笑她而已。
自从月考第一天开始，李樰和她吃饭上厕所这几件小事都是形影不离，但她们两个很少聊别的什么，聊的多的也只是学习和看看课外书新买的教辅之类的。
月考结束的那天，住宿生推着一行李箱的脏衣服一窝蜂地跑出校门，唯有江乙熙和其他走校生差不多，只背了一个书包。
她的衣服不多，常服也就两三套，穿过的校服也在学校洗干净，就没带衣服回家。
但她却在校门口遇到了出乎她意料的几个人。
她的父母以及她十三岁的弟弟。
他们张望着在校门口探寻她的身影，她扣紧了书包带子，眼睛猝不及防对上几人的眼睛。
“江乙熙！”江母喊道，“你这娃咋个回事，没看到我们吗？”
江母笑着向她挥挥手让她过来。
母亲一手揽过弟弟，让他靠得更近一些，父亲则是沉稳着脸，一手提着尿素口袋，另一边是一个崭新的编织袋。
他们风尘仆仆，还没来得及找地方歇下来，就来校门口接她。
江乙熙咬了咬唇有些哽咽，刚准备走上前去，余季就从后面跳了出来：“乙熙，那几个人在叫你呢。”
她点点头：“谢谢，我知道。”
余季跟在她旁边嘴里絮絮叨叨问，“他们是你爸爸妈妈吗？”
“对，我爸妈。”
余季瘪了瘪嘴，视线不由得看向别人，然后勾起嘴角差点笑出声来。
“那我得去打声招呼，乙熙，叔叔阿姨是从很远的地方来看你吗？怎么手里拿了这么多东西？”余季和宿舍长手挽着手，江乙熙站在她旁边，两人贴的很近，从远处看去就像是三人挽手故意挡住别人道路一样。
余季冲宿舍长眨眨眼，到了江父江母面前乖乖叫道，“叔叔阿姨你们好，我是乙熙的好朋友！”
江乙熙看了她一眼，面带微笑，没说什么多的话。她也多想余季是她的朋友，真朋友。
“这姑娘长得真好看，笑起来眼睛都是亮的，不像我们江乙熙，愣头呆脑的，像个白痴一样。”江母笑着拍拍余季的肩膀。
“谢谢阿姨！”
江父顶着啤酒肚，胡子拉碴的，脸上也带了些许笑意，余季打完招呼说了句再见，便朝另外一个方向走去了。
而江乙熙却在某一刻无意瞥见她嫌弃地拍了拍肩膀，像是肩膀上被江母抹了什么灰尘似的。可她垂下眼，仔细看了看妈妈的手，虽然生有很多老茧，但手是洗干净的。
“江乙熙还不帮忙吗？”江父提着行李的手往她的方向递过去，质问她，“你说说你跑这么远来读书，也不跟我们说一声！”
“对啊。”江母赞同点头，眉头紧蹙，“你到职校读书又不远，我们想来看你就来看你了，你想回家就回家。你到了新阳，你想吃什么都要钱都吃不着什么好东西，我们还要大包小包的来，你说你一天一点都不省心！”
江母的声音几乎是吼出来的，沙哑模糊，又引得不少人往这边注视。来来往往都是实验学生，她蜷缩了下手指，又害怕被同学看见。
江乙熙不好对父母说什么，只是微微垂着头，不想让其他人看出她，像个不会说话被训斥的孩子。
青春期的自尊心在这一刻蹂躏，像一团写满心思粗糙的草稿纸揉皱又撕碎。
江母将她背上的包展示给她看，“你看嘛，这都是给你带的，你离家近，我们也能保证你的伙食撒！”
江乙熙眼睛微酸，几度哽咽，他们应该还是担心她，也能走这么远的路来新阳，也想她回家。她咬着唇，努力不让自己在这么多人面前掉下眼泪。
她不是没人爱，她也不是没家回。
“爸妈，你们来这是马上要回去了？”江乙熙有些担心白白浪费掉车费，不然又得跑一趟。
“我跟你爸呢考虑了很久，还是觉得来新阳打工，赚点钱让你弟弟初中就到这里读，高中也轻松些。”江母笑着说把东西递给了她，“我们去找个房子租起，等以后有能力就在这边安个家还是……”
–
几个人一路到了一条小巷子，在这里找了一家屋子，老巷子的房屋旧旧的，房租不会太贵，一个月千来块钱。
但只有两间屋子，一间屋子里面包含了厨房卫生间还有床，另一间就要小一些，但还算的上整洁完整。
几人把东西放下，江乙熙肩膀有些疼没忍住捏了捏。
江父表情严肃，叹了口气：“你这孩子就是没经过锻炼，这么点东西都拿不起，还捏肩膀，那你看我们有没有像你一样？！”
她放下手，没敢说什么。
弟弟江迪跑到其中一间屋子，欢快地蹦蹦跳跳说：“爸爸妈妈，这个小的是我的吗？”
“肯定是你的，你一个娃儿该睡这。”江母说着又在这件屋子到处转转。
其实，没什么好转的，就两间屋子，一眼就能看完。
“妈爸那我睡……”
江父敷衍，眉眼间能看出不太高兴的情绪，“你又不经常回来，你不是住在学校吗？多租一间屋子多要几百块钱！你来出钱吗？”
江乙熙了然，点点头“哦”了一声。
她问了父母，补助金资料的事，原来老师已经联系了他们，解释了补助金以及资料的所有事。
父母将资料给她说补助金下来之后，把钱交给他们，他们才来新阳也不容易，她要体谅他们，这些钱他们就给她留着，之后她要用的时候来找他们。
江乙熙将东西收拾好，又帮父母收拾了屋子，稍微坐了一会，父母没问她关于学校的事情，捣腾了一下冰箱，随便打了个汤炒了个叶子菜便开始吃晚饭。
江父夹了块蛋到江迪碗里，又看看江乙熙问道：“我看，你头发剪的了。”
江父咂咂嘴往嘴里刨了一大口饭，朝江母使了个眼色。
江乙熙的头发是几年前剪的，三四年就已经快到腰那块了。
江母敲敲筷子：“初三的时候就叫你剪了，你不信，你看看现在这么长洗得多麻烦。”
江乙熙回了句还好，结果江母继续说道，“等下吃完饭，我带你去剪了。”
“我可以不剪吗？”
她问得小心翼翼，也害怕这句话说的不对惹怒了父母。
“都跟你说了，你这么长的头发洗起来麻烦，剪了多方便？”江母语气不耐烦，不愿意继续听下去。
她知道自己没有拒绝的余地。
她连头发都做不了主。
弟弟江迪和父亲没跟过来，江母带着她穿过好几条小巷子才找到了剪头发的地方。
一个背着斜挎包的人，一根红色塑料凳，一把削刀。
天渐黑，昏黄路灯下，背着斜挎包的短头发阿姨，热情洋溢朝她们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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