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渐沉，顾家大厅里早已点起了烛火，跳动的光影映在朱氏扭曲的脸上，更添了几分阴鸷。
一见到顾玄煜挺拔的身影踏入灯火通明却气氛凝滞的厅堂，她立刻尖声喝道：“逆子！给我跪下！”
顾玄煜脚步未停，只侧头对身后的楚明昭低语：“昭昭，先带孩子回去休息。”
楚明昭担忧地望了他一眼，才被张嬷嬷半扶半劝地带走。
“少夫人我们走吧。”张嬷嬷道。
朱氏如今在愤怒的头上，她留下来更不合适。
一直沉默坐在椅上的顾承宴，此刻才抬起阴沉的臉，目光扫过顾玄煜，看了眼楚明昭带着三个孩子离开的背影，冷笑一声，声音像是从齿缝里挤出来的：“大哥，你可真能瞒啊！说什么身中奇毒绝嗣，此生难有子嗣？哈哈哈！”
他声音陡然拔高，带着刺耳的讥讽，“现在这一胎三个，真是天大的‘福气’！”
说好的绝嗣，却一胎三胞胎！
打得他措手不及！
跟他预见的未来更是不一样，到底为什么？
顾玄煜淡淡瞥了他一眼，烛光映出他冷峻的侧脸。
“有或没有，重要吗？”他语气平静，却字字如锤，“昭昭能为我生下三胞胎，是她的福气，也是我的运气。至于你高不高兴……”
顿了顿，他声音冷漠，“当初是你自己选择背叛她，推开她，如今又有什么资格不满？”
这话像把烧红的烙铁，狠狠烫在顾承宴心口。他脸色瞬间惨白如纸，空荡荡的袖管无风自动般轻颤了一下，另一只手死死抠住了轮椅扶手，指节泛出青白色。
“我让你跪下！你聋了吗？”朱氏猛地一拍身旁的黄花梨木小几，震得上面的茶盏哐当作响。
她胸口剧烈起伏，瞪着顾玄煜的眼神像是要把他生吞活剥。
心里骂着贱种！早知道当初就活活掐死你！
顾玄煜终于正眼看向她，身姿挺拔如孤松，非但没跪，反而迎着母亲愤怒的目光，清晰反问：“母亲，儿子不知身犯何错，需要行此大礼？便是面见皇上，陛下也未曾让儿子下跪。”
他眼神冰寒，周身散发的凛冽气场竟让这温暖的厅堂瞬间变得寒意森森。
朱氏被他目光中的锐利刺得心头一慌，强自镇定，指着顾承宴空荡荡的袖子，声音带着哭腔，却又尖锐无比：“你还敢问何错之有？要不是你非逼着宴儿去边关，他怎么会变成这样！你明知道他身子弱，不会打仗，你安的什么心啊！”
“现在你满意了？今天你要是不给我一个交代，我就当没有你这种儿子。”
顾玄煜闻言，嘴角勾起一抹极淡却冰冷的嘲讽：“母亲怕是弄错了。我从未让他上阵杀敌，只是安排他负责后方粮草运送。是他自己学艺不精，巡查时不慎跌**背，摔断了胳膊。后来更是因为胆怯，临阵脱逃，混乱之中被溃逃的敌军战马踩踏，这才彻底废了这条手臂。”
他每说一句，顾承宴的头就垂得更低一分，脸上血色尽褪，只剩羞愤交加的灰败。
朱氏被这毫不留情的事实噎得呼吸一窒，眼神慌乱地扫过二儿子，随即像是抓住最后一根稻草般，更加蛮横地哭喊起来：“那……那还不是因为你非要带他去边关？你若不带他去，他怎会遭此大难！”
顾玄煜静静地看着她，目光深沉如不见底的寒潭，一字一句，清晰地问道：“母亲，他也是顾家的儿子，我也是。甚至，我们都是从您肚子里爬出来的亲骨肉。”
他微微笑了笑，烛光在他眼中投下深邃的阴影，“凭什么我顾玄煜去得边关，挣得军功，他顾承宴就去不得？母亲偏心，是不是也该有个限度吧！”
“还是说，我和二弟不一样，他是你亲生，我不是？”
这番话如同惊雷，狠狠劈在朱氏头顶。
她猛地瞪大眼睛，像是被无形的手扼住了喉咙，脸色唰地一下变得惨白如纸，嘴唇哆嗦着，看着眼前这个气势逼人、眼神仿佛能洞穿一切的长子，竟一个字也吐不出来，只能徒劳地用指甲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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