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连铖手于空中一滞,回头,她蔫着脑袋,背影沮丧。
她又问了一遍:“师兄,你很讨厌我吗?”不等他回答,自己便答道:“没关系,我知道的,大家都不怎么喜欢我,嗯......”
云遥额头一下一下叩着桌面,也不知道在做什么,力道虽不大,赫连铖还是提起她后领:“本来就傻,磕得更傻你就高兴了?”
“傻”字一出,直戳心窝,人登时就委屈得不行了,眉尾一垂,嘴角一撇,如果能做到,耳朵也要耷拉下来,活像只没精打采垂头丧气的兔子。
她不叩桌了,直接埋下头。
“对不起。”
她吸了吸鼻子,“可是,我真的已经很努力了。对不起,我不会给大家添麻烦的,希望你不要讨厌我,对不起......”
一口一个对不起听得赫连铖直皱眉,拿过她酒盏一闻。
这鬼东西到底是果子酒还是吐真剂?
云遥还在道歉,声音越来越抖,最后哽住不说了,好似极难过的模样。虽然面朝桌子趴着看不见表情,但他已经能想象到那张眼泪汪汪打转的脸。
他不是没见她哭过。
赫连铖半垂眼,一贯漠然的眼底,浮起一丝波澜起伏。销金楼那日的情状重现,他记得,她在自己面前落下的眼泪。
眼泪是滚烫的。
喉结上下一滚,半晌,他僵硬地撇开头:“......没有。”
没有讨厌。
他走到窗边,夜里凉风吹进来,吹走了几分燥意,却吹不走脑中纷乱肆虐的回忆。
他从来不会纠结旁人是不是讨厌自己。在他所处的世界里,只有一条法则,弱肉强食。至于“喜欢”还是“讨厌”,无足轻重。
然而,在那些充斥着生存、利益、纷争、仇恨的,死寂沉沉的回忆里,关于她的,是鲜活的。
她的确是有些懵头懵脑,笨拙又心软,习惯于小心翼翼讨好别人。过去他嗤之以鼻,现在他大概能理解一二。
这或许就是她的生存之道。
尽管如此,她还是——
她还是一个很不一样的人。
赫连铖揉了揉眉心,他并不习惯说这样的话,好在这里没有第三个人,不然他打死都不会说。
他轻咳一声,嗓音不大自然道:“你......你并非全无可取之处。”
至少,还有点良心,能服软,生命力也还算顽强,这些算优点吗?
不管算不算,能从他口中听见这番话已经是破天荒了。她合该感激涕零领旨谢恩,为何一句话都不说?
他回头看去,脸色一沉。
她歪头趴在桌上,背部平稳起伏,不知道已经睡着多久了。
方才那些话,她恐怕一个字都未听进去!
他步上前,不满地敲了敲她耳边的桌面:“喂,云、小、遥。”
她动了动,脸换了一侧,打了个酒嗝,继续人事不省。
赫连铖:“......”
*
赤殿府,赫连铖黑着脸将云遥扔到床上,扭头就走,听见她哼唧个不停。
到底没走成功,他蹙了蹙眉,转头又回来。
她酒品还行,喝醉了也很安静乖顺,既不摔桌踹凳,也不哭爹喊娘,只是嘟嘟囔囔,不知在自言自语什么。
方才她翻了个身,这会儿歪歪扭扭趴在床沿,再动一下就要掉下来。他揪住压在她底下的薄被一抽,她被这力道掀得朝里一个猛翻,清醒了半分,茫然抬头:“嗯?我在哪,这是哪里......”
赫连铖冷哼:“屠宰场,”
手指一弹她脑门,“你这只猪,准备好下锅了。快快快,告诉本少主,喜欢清蒸、红烧还是油炸?”
云遥也是真醉了,这种话都信,捂着头抗拒地往床脚直钻:“呜呜呜呜不要,我不好吃的呜呜呜呜,哥哥救我,哥哥......”
明明在赤海,明明在他身边,可她神智不清了都还在下意识喊哥哥。赫连铖面色微顿,冷笑:“云湛是救不了你。”
“不过你要是求求赫连铖,他说不定会大发善心帮帮你。”
云遥愣了一下,似乎是在思考这句话,随后摇摇头:“我要哥哥。”
赫连铖:“......”
无名之火冒上,他瞬间笑都不笑了,不知哪根筋搭错,脑子一抽,再问:“赫连铖和云湛掉水里了先救哪个。”
这回云遥没有思考,毫不犹豫道:“哥哥。”
有可比性吗?
赫连铖:“......”
他真是犯病,就多余问这一句。
将被子糊弄地往她身上一拉,把潮红的脸也盖住,眼不见心不烦,又怕她被憋死,只好往下拽拽,把鼻子漏出来。
恨恨道:“自个儿睡吧。”
他转身就走,她继续嘀嘀咕咕,这次他听得很清楚,她叫的是:“师兄......”
一定是他最近修炼不稳心神不定,才叫她能轻而易举点燃他的怒火,又不费吹灰之力地平息下去。
他还是回了头,阴阳怪气地冷冷道:“那么多个师兄,请问你喊哪一个?”
见着谁都喊,说不定是明廷呢,呵呵。
脑补着,自顾生出一摊闷气。
可是她醉着也没喊那句令人心烦的殿下,估计是忘了萧祈年那人了。
他好像又有些高兴?
赫连铖面部表情几度风云变化,阴晴不定,直到他终于捕捉到自己这如同荡秋千般忽上忽下的情绪,瞳孔骤然缩紧。
等等!他疯了不成?难道跟云遥待久了被感染得智商也远离高地了??
情绪被人拿捏绝非好事,他盯着某个罪魁祸首,神色复杂,恨不得赶紧离得远远的。
然而她迷迷糊糊喊着自己,他脚步就若灌了铅的沉重,狠不下心,只得无可奈何返回,暂且听听这醉鬼到底在说什么。
云遥说:“我想听歌。”
他大翻白眼:“你想得美。”
“可是,以前小时候,头疼了,师父就会给我哼歌的,呜呜呜呜......”她头靠在枕上,不知道是难受还是想起什么伤心往事,枕布湿了大片。
头疼?
赫连铖皱了眉,过去一摸她额头,脸色微变。
好烫!
原来她脸上那些潮红,不是因为喝酒,而是在发高烧。
赤枫潇洒一番过后,带着余兴回到府中,府仆上前迎接,赤枫四周看一圈:“那俩小孩儿呢,回来没。”
府仆道:“回来过了,小云姑娘喝醉了,赫连殿下背她回来的。”
赫连铖还会背人呢,赤枫哈哈笑两声:“这死孩子,终于有人治他了。”
她懒得管闲事,回房睡觉去,经过弯廊时,迎面来一人将她截住,便是沉着脸的赫连铖。
“脸臭成这样,你们干啥呢。”赤枫让他走开,“别挡我路。”
赫连铖没让,道:“她发烧了。”
“嗯?”赤枫诧异,跟着他进屋察看状况,果然,云遥浑身都在发烫,起着不正常的高热,还说胡话。
赤枫了然,道:“她体质跟你不一样,她受不了我们这里的煞气。”
她吩咐一旁的府仆:“去门口那缸里舀点水来。”
府仆会意,正要去做,赫连铖倏尔道:“什么水?”
赤枫不明:“什么什么水?”
他眯起眸子:“不会是门口那两个大缸吧。”
那两口露天陶缸里的水,也不知放了多久,飘着零散的水藻,缸的沿壁还长了青苔。
赤枫:“不然?那里头是朝露山的露水,专治这个。”
“那东西是人喝的吗?”
赤枫闻言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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