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湶点点头，肯定沈涵的话。
“可以这么理解，他们管这里叫二层编程。”
沈涵“哦”了一声，表示明白。
“你不惊讶？”
水湶看着眼前一脸淡定的小不点。
他和方梦泽当时听见真相的时候，都炸了好吗。
“说不惊讶是假的。”沈涵回答，“只不过我在这里已经经历了太多更让人无法接受的事情，相比之下，你说两个世界都是假的，反而正常多了。”
如果都是真实的世界，真实的世界变成这样，那才让人更绝望，更惊讶。
“方梦泽说了，二层编程没有突破的话，一层编程就会一直在循环，我们就会一直被困在游戏里面。”
沈涵闻言重重叹了一声，她站起身，望了眼落地窗外头的海面。
“她有没有跟你说，要怎么样才能突破程序？”
水湶跳到沙发背上。
“这个我们有经验，我们已经突破了十八次一层编程了。”
沈涵听见他的话，回过头。
“十八次？”
“对，程序是有终点的，只要我们走到了程序事件的终点，程序就会无法再进行。”
沈涵听明白了他的话。
她低下头思索了片刻。
“既然他们将所有资源都放在二层程序里，我们想走到二层程序的终点有些困难。”
“对了，还有一个很重要的事情，不过是个好消息。”
水湶伸出爪子，扒了下沈涵的手臂，示意她认真听。
“方梦泽说，这个游戏里的人大部分都是假的。”
“这个我知道。”沈涵点头，“百分之二十。”
水湶摇摇头，否定她的话。
“不是。你们风昊的特工全是真的，这是肯定的，还有一个就是，所有的异人，所有带有异人基因的人，都是真实世界里的人，除此之外，都是假的。”
“什么！”
沈涵听见他的话，脸色一白。
“都是真的？”她抱着头，一脸的绝望，“这要是恶梦就好了。”
可是，这不是恶梦，这是地狱，这特么真是地狱。
安羽竟然杀了人，他杀了人。
二十多个人。
“这可怎么办呐。”
沈涵的声音很轻，但每个字都透着无助。
水湶看着脸色突然变得煞白煞白的沈涵，一副死了人一样，明明是好消息，她却表现得比前一个消息还让她震惊和绝望。
他不解，问道：
“这不是很好的消息吗？大部分人只是一堆程序代码，被抓的都是异人，我们到时候逃出去也更有优势。”
沈涵摇摇头，皱着小眉头。
“本来是挺好的消息，可在这里，却不是好消息。”
她解释，“三鸦在这里研究异人的异能，很多异人因此丧命。”
忽而想起什么。
沈涵问他，“你拥有异人的基因？”
“哦，那倒没有。”水湶两爪子一摊，“听那个叫什么茜的说，我只不过是他们不小心抓错进来的。”
沈涵：“……茜？她在这里是三鸦的最高指挥官。”
水湶道，“你是说她的意识也在二层？茜，她不是一个虚拟的角色吗？”
沈涵回道：“你见到的或许是虚拟的角色，但真实的世界中，确实存在这么一个人。”
水湶刚想问点什么，办公室的门敲响了两下。
一人一猫立马噤了口。
齐齐扭头看着门锁被从外头拧开，紧接着门打开，陆离走了进来。
“你在这里。”
陆离的脸色并不比沈涵好看到哪里，但并不是生气，而是带着一种说不出的悲伤感与沈涵从未见过的迷茫。
沈涵回道，“华亭姐姐让我在这里等你。”
陆离看着小女孩赤着一双脚，她走上前，不自觉的放轻的语气。
“你等我干什么？”
沈涵回道，“我害怕在上面。”
陆离闻言顿了一下。
“你在这里等我一下。”
说着她走出门去。
水湶扒了下沈涵的裤管，“喂沈涵，我们现在怎么办？”
沈涵低声道：“目前当然是要先救出道颜，至于下一步……”
她忽而叹了口气，“唉，走一步算一步吧。”
“道颜怎么了？”
“被三鸦关了起来。”
两人没说两句话，陆离再次打开门走了进来，这回手中拎着双小棉拖鞋，也不知道她从哪里找来的。
“穿上。”
她蹲下身，将那双棉拖鞋摆在沈涵脚边。
沈涵有一瞬间的怔然，很快回过神来。
“谢谢。”
她突然发现，她对陆离其实并没有想象中的了解。
这个给人强悍一面的女人，内心其实缺了一角，她儿子的死亡带给她的悲痛就埋在那个角落下面。
“我还有工作要做，你待在这里，别给华亭特工添麻烦。”
陆离伸出手，帮她穿好鞋子。
沈涵一把扯住她的衣角，抬起小脸眨着那双水灵灵的大眼，哀求道：
“不可以带上我吗？”
按照流程，陆离肯定是要去给安羽汇报工作的。
小女孩眨那双水汪汪的大眼盯着自己，陆离说不出一个“不”字，心一软，拉起她的小手。
“可以。”
沈涵扭头对水湶比了个手势，示意他跟上。
水湶迈着四只小短腿，跟着一大一小出了办公室。
陆离看着那只跟猪差不多的胖猫跟进了电梯，眉头拧了下。
沈涵将猫拎起，说道，“这是华亭姐姐的宠物，她说借我玩两天。”
“来，叫人。”沈涵举起猫，握起水湶的爪子对陆离招了招手。
水湶：“……喵？”
陆离：“……”
华亭的猫？她从没看过华亭带过宠物来总部。
两人上到十七楼。
陆离让沈涵在安羽的办公室前等着，沈涵揪着她的衣角不放手，继续眨着那双大眼看着她。
陆离：“……”
基本一秒妥协。
“部长，改造营塌下的楼层已经全部翻了三遍，没有发现沈涵的尸骸。”
安羽坐在椅子上，背对着办公桌，听见陆离的汇报，半会才开口：
“那她一定没死。”
他像是说给陆离听，又像是说给自己听。
陆离眉头皱了皱。
“可是监控仪没有发现异常，她没逃出去，又没在改造营，就像凭空消失了一样。”
安羽回道，“也许那个女人，有我们不知道的手段。”
他转过身，才发现陆离身侧站着个没她腿高的小女孩。
安羽眼帘掀了掀，脸上并没有露出不悦或者其他情绪，仿佛那个站在办公桌前的睁着双清澈的大眼定定看着他的小女孩不存在一样。
但是莫明又觉得这小女孩的眉眼透着股没来由的熟悉，安羽不觉又多看了一眼。
这张小脸蛋，好像在哪里见过，她的嘴唇……
安羽瞳孔一缩。
察觉到安羽的眼神，陆离解释了句：
“这是我准备领养的孩子。”
她话一出，安羽和沈涵以及地上那只胖猫，都愣了下。
沈涵转头满脸复杂的看了眼陆离。
害，她竟然有点儿心虚。
不，是很心虚。
安羽眼里只闪过一瞬间的愕然，他随口回了句：
“你想领养谁，不需要跟我报备。”
“我知道。”陆离回道，“但是我想带给你看看。”
她伸手揉了下沈涵的发顶。
“我不希望她受到任何伤害。”
她不希望，改造营里的事件再次发生。
陆离的语气里没有半分强硬，但安羽却意外的听出了丁点威胁的意味。
安羽眉峰一挑，并没有多在意陆离的态度。
没有人能以一己之力对抗三鸦，这无疑是蚍蜉撼树。
他将话题拉回，“帝娲失去领袖，现在正是清除异己的时候。”
以往他发号施令，特别是针对帝娲反叛分子，陆离总是积极参与，保证完成任务。
然而，出乎他意料的是，这一回陆离并没有立马回答。
陆离站在原地，垂在两侧的手紧了紧，半会才开口回道，“我明白。”
“继续通缉沈涵。”安羽又补充了句，“别让她死了，我还要留着她做实验的。”
沈涵：“……”
要不分手吧，这么大的仇，没法解的了。
陆离点头，拉着沈涵转身下去。
沈涵一步三回头，看着又转过身去的安羽，小眉头揪在了一起。
陆离工作还没忙完，她将沈涵送回了那间医疗室，并叮嘱她不能再到处跑。
沈涵乖巧点头。
有水湶，已经用不着她到处跑。
隔壁病床有伤员在，一人一猫也不敢开口说话。
这么一待，一整晚就过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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