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一鸣醒来时,看到了熟悉的床幔。
宴会上发生的事情一股脑在眼前浮现,让白一鸣下意识闭上眼睛,仿佛这样就能逃避似的。
但旁边邹莹的一声“老爷”,唤回了他的理智。
“什么时辰了?”
白一鸣哑着声音问道。
邹莹一边儿看着白一鸣的脸色,一边儿回答。
“…申时已过半了。”
“因为老爷之前突然晕倒,我们被陛下派人提前送了回来。”
“还有…陛下让太监转告,待宫宴结束,接管江家产业的人就会来到白家,希望…希望我们做好交接的准备。”
“老爷,要是被陛下的人发现我们私吞的事情,该如何是好啊?”
白一鸣冷笑一声,从榻上坐起,脸上带着孤注一掷的狠辣。
“江家的产业具体有多少,陛下又不知晓,我们少报一些不就好了。”
邹莹捏紧了手帕,眼神慌张。
“这…恐怕不行。”
“刚才箬箬从宁安寺带回来的其中一个丫鬟,拿回来一个账本。”
“上面不仅清晰记录了江家的产业,连江婉柔的嫁妆有多少都一清二楚。”
“还…还说……”
“少一样东西,必须要用同等价值的银两或者物品抵上,不然,白家吃绝户的事情,明天整个帝都都会知晓……”
最后一条路被堵死,白一鸣再也承受不住,“噗嗤”一声,吐出一大口鲜血。
“老爷!”
邹莹惊慌不已,正准备让下人喊大夫,却被白一鸣摆手制止。
“我吐血的事情,不能被任何人知晓,尤其是陛下!”
白一鸣咬牙道。
吐了一口血,他的脑子也清醒了不少,知道此事已经没有转圜余地,他们能做的,只有遵循圣意。
不然等待他的,可能就不止是被官降半职和罚俸一年的惩罚了。
“去…按照那孽女的意思办,少的…用我的私库补上!”
说这话的时候,白一鸣心里都在滴血。
他的私库,那可都是他官至尚书以后,别人送的珍稀物件,为了躲避御史耳目,他根本不敢大肆收礼,所以每一件都很珍贵,如今却可能连一件都保不住了。
白初箬那个孽女!
如今有陛下护着,他暂且动不了,但以后总有机会……
“好的,老爷。”
邹莹拿了白一鸣的私库钥匙离开了房间。
其实,江家的产业和江婉柔的嫁妆,她早在白一鸣昏迷的时候,就整理出来了,之前借口拿到自己和白初馨房间的,也都还了回来。
缺口虽有,却并没有那么夸张,只需要十几件物件便能补上。
但邹莹进入白一鸣的私库后,却几乎把物件搬空。
白初馨跟着嬷嬷指引进入私库的时候,正好看到邹莹将一枚莹润的东珠放进自己的袖口。
“母亲…你这是在做什么?”
白初馨眼神疑惑。
邹莹吓了一跳,等发现进来的只有白初馨后,才松了口气,急忙将她拉进私库深处,并解释道:
“馨儿,白家如今落到如此境地,有些事情,你也该有所思量了。”
“老爷是你的亲生父亲,你不能不信,却不可尽信。”
“他瞒着我们设下这个私库,便证明了,我们母女在他心里并不是最重要的。”
“如今陛下又下旨将我贬为妾室,待新主母进门,我们母女的待遇只会加糟糕。”
“母亲偷偷昧下这些东西,都是为了我们的未来做打算!”
白初馨面色惊疑不定。
“母亲,你是不是太过多虑了?”
“当初父亲在遇到江婉柔之前,上药店为亲母赊药,却被药店学徒奚落并撵了出去,是你看到后帮他买了药,父亲这才对善良美丽的你一见钟情。”
“父亲感恩你的雪中送炭,对女儿也是爱屋及乌。”
“这般深厚的感情,怎么可能因为一个陌生女人说断就断?”
邹莹苦笑一声。
“母亲也差点儿以为,你父亲对我感情深厚,可相处这么多年,母亲早将他看透。”
“你的父亲,是一个利益至上,薄情寡义的人。”
“江婉柔对他何尝不是雪中送炭,心甘情愿用自己的嫁妆和江家的财富人脉帮助他往上爬,可他说毒杀就毒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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