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个水榭,陷入一片死寂。
座下数位掌柜,包括正试图威胁的盐行掌柜在内,在听到“帝姬亲卫”四字的瞬间,只觉一股寒气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
双膝发软,再也支撑不住,纷纷瘫软在地。酒盏杯碟砸碎一地,昂贵的贡果珍馐咕噜噜滚落。
只有傀儡班子早已停下,那尚未收起的“中山狼”木偶,眼神空洞,似乎在嘲笑满席贪狼末路。
祝凌霜挑眉。
帝姬的名号这么管用么?一说出来所有人都不敢动了。
想了想,倒也觉得合理。
就算是被贬出京的帝姬,再怎么样,那也是皇女,可不是一般人可以冒犯的。
亲卫都是帝姬心腹,反抗她们,不就是公然打帝姬的脸吗?
祝凌霜道:“把犯了事儿的都带下去吧,交给官府处理。”
她的任务就是把这些个蛀虫抓出来,其余的,想必帝姬早有处理的办法。
盐行掌柜任亲卫钳着自己,脸上仍是惊惧交加的神情。
眼看就要被带出院门,她突然疯狂地挣扎起来,仰天长笑:“祝余安!你这个蠢货!你以为投靠帝姬就没事了?你以为我们为什么会这么轻易被抓?等她利用完你,你只会比我们死得更惨!”
祝凌霜面无表情,嘁了一声:“低级的离间。”
一旁的十三侧目,看了她一眼。
祝凌霜仿若不觉,只扫过院中已经认命的众人,道:“此番多谢相助。眼下人已尽数擒获,后续没什么需要忙的了,你便带人回帝姬身边复命吧,把这里的情形一一禀明。”
十三颔首,转身就走。
等人都走光后,府内侍从开始收拾院中残局,祝凌霜才抬步离开。
刚踏出院门,夜风裹着一句温声骤然漫来。
“才出来啊,是里头的事绊住了?”
很突然,但祝凌霜并没有猝不及防的惊惶。
因为那声音太温和,像浸了月光的水,漫得缓,却裹得密。
她侧过眸。
墙根下斜斜倚着个人,月色剪着他半明半暗的轮廓。
见她望来,唇边漾开浅淡的弧度,又轻缓道:“今晚想必是很累了。”
祝凌霜笑了笑:“还好,说的话都是提前备好的,我就是照着稿子念,没什么累的。这么晚了,你怎么在这儿?”
池砚笑道:“哪能让‘老板’独自在前头忙活?我这做下属的,总得过来瞧瞧。”
“你一直在这儿吗?”
池砚摇头:“没有,刚到一会儿。”
祝凌霜颔首,抬步往外走:“一起?”
“好。”
两个人的住的院子离得近,刚好顺路。
祝凌霜道:“还好你昨夜跟我好好分析了那些个什么分红方案还有商会里的条条框框,不然我今日都听不懂她们在说什么,没办法跟这些老狐狸扯皮。”
池砚道:“能帮到你便好。”
祝凌霜想了想,又随口问道:“还住得惯吗?院子里的人可还勤快?”
池砚一一答道:“住得惯。很勤快。”
“那就好。”
闲聊了一会儿,寒暄的话都说完后,两人一阵无言。
其实两人似乎也没有熟到哪种程度,毕竟也才相处了几天。这下一起走夜路,多多少少还是有些局促。
静了少顷,池砚道:“我方才在院外时,听到被拖走之人说的话了。”
祝凌霜看向他。
他说道:“你有仔细想过她说的那些话吗?”
耳边又响起盐行掌柜穷途末路时的凄厉声音。
祝凌霜摇了摇头。
“还需要想什么呢?”寂静的夜色里,她缓缓叹出一口气,“我哪里有别的选择。”
她在这个故事里的身份,本就尴尬得多余。
原书的剧情早有定数,李明熙抵达越州前,原主祝余安必死。
唯有她这个裴祝两家的独苗没了,无后的裴老家主,才会重新考量越州商会的百年归属。
而越州商会,是李明熙夺位路上必须攥紧的筹码。
没了这股势力,她的复仇之路会变得更加艰难。
皇后、太子,连带着太子的孩子,都死在了那场巫蛊案里。自小在皇后膝下长大的李明熙,从未忘记过要为他们报仇。
如今“祝余安”不仅没死,还活得好好的,可李明熙也绝不会因此放弃商会。
以李明熙的性子,或许不会主动对她动手,不会伤她性命,但也绝容不得她挡在回京复仇的路上。
与其等着李明熙来处置,倒不如主动投诚。
就算是被利用,又能怎样?
她有得选吗?
更何况,她早疑心李明熙是重生的。
在前世本就是赢家的李明熙,如今还带着前世记忆归来,只会比前世更强。
且不说她根本不想与李明熙为敌,再者,就算是想要和李明熙对立,她这点微末之力,又能拿什么去对抗?
闻言,池砚陷入了静默。
祝凌霜猜不透他垂眸时在盘算什么,但看他紧绷的神色,便知他定是将此事视作了生死攸关的危机。
毕竟如今,他们的性命攥在了别人手里。
她反倒看得开,语气轻松:“放心,帝姬不会对我们怎么样的。”
李明熙本就是标准的正道女主,纵使杀伐果决、为了复仇步步为营,却也绝不会随便将无辜之人的性命搭进去。
这也是为什么即使祝凌霜还活着,李明熙也没有直接粗暴地,将她一刀了结完事。
池砚缓缓道:“人一旦踏进身不由己的河,结局多半溺得难看。”
祝凌霜闻言抬眼,眼尾一弯:“怕什么?真到浪头打来之前,我会先把你抛上岸。”
尾音落下,池砚沉默了片刻。
远处传来几声寥落的梆子沉响,狭长的回廊之下,寂静浓稠。
“可是,这算认命吗?”池砚终于开口,声音依旧温和,听上去却没有任何波澜。
祝凌霜脚步微顿,侧头看向他。
月光落在他半张脸上,另一半沉在廊柱的阴影里。
那双总是含着浅浅笑意的眼睛,此刻却深邃得如同院墙外的夜色,辨不清其中的情绪,只余下一点星子般微冷的光。
“不,这不是认命,是得过且过。”
祝凌霜收回视线,轻轻叹了口气。
“我知道自己几斤几两,知道河有多深多急。与其,抱着不切实际的幻想,在挣扎中耗尽力气,最终沉底,不如趁着尚有余力时,找一个不那么坏的方向,拼力一搏。
“投靠帝姬,就是我赌的‘搏’。但……也仅此而已了。向她投诚,为她做事,各取所需。就这样走一步看一步。你说,这难道算认命吗?”
池砚一直安静地听着,直到祝凌霜话音彻底落下。
他没有立刻回应,只是脚步与她保持一致。
两人并肩穿过一段小径,高大的杏树过墙而来,遮掩着月色,祝凌霜看不清他的神情。
走到一处相对开阔的庭院转折处,一株繁茂的古木立于正中,树影浓重。
池砚忽然停下。
祝凌霜也随之停下,回身看他,目光略带询问。
池砚站在那片树影的边界,半边身子沐着银辉,半边浸在墨色。
他终于抬眼,清晰地迎上祝凌霜的视线。
“可一个人连自己何时生、何时死都做不了主,只能如提线木偶一般,任人宰割,你或许,不曾经历。”
他再度开口,却不似以往温和,是沉着声。
祝凌霜不禁怔了怔:“你前世,到底发生过什么?”
在池砚的人生里,她所知道的那部分中,池砚虽然对养父母心软过几次,却从不是任人拿捏摆布的性子。
她不知道池砚的前世最后究竟发生了什么,才让他如此沉郁、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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