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微臣一直在越州,没遇见过什么特别的人啊?”祝凌霜睁大眼,疑惑道。
李明熙站在她身前,低眸瞧着她,目光沉静,如同深潭。
片刻后,她没再追问,转身在旁边的椅子上坐下。
可这一坐,反倒让站着的祝凌霜更局促了。
让她挨着未来帝王坐下,她是真有些发怵。
“看来,你是真怕我。”李明熙忽然开口。
祝凌霜:“……”
说笑了,你可是将来能一句话定人生死的人,谁能不怕?
李明熙叹了口气:“本宫初到越州,也没对县主做过什么,为何怕成这样?”
“不是怕不是怕!”祝凌霜连忙摆手,急中生智找补,“微臣只是对帝姬心怀敬仰,不敢失了礼数!”
李明熙抬眼瞥她:“坐下吧,难不成真要本宫一直仰头看你?”
这话一出,祝凌霜哪还敢犹豫,连忙在旁边的椅子上坐下,还下意识往外侧挪了挪,尽量拉开点距离,又强装镇定地挺直脊背,想显得松弛些。
李明熙瞥见她这小动作,没点破,只语气淡然地问:“可还有别的话要说?”
祝凌霜愣了愣。她方才那番投诚的话,李明熙到底接不接?是信了还是没信?
她心一横,干脆不再琢磨,手往袖子里伸去,想拿出早就准备好的东西表诚意。
可指尖刚碰到硬物,一道寒光“唰”地扫来,冰冷的剑锋直接贴在了她的脖子上。
余光里,不知何时冒出来的玄衣亲卫,正举着剑,面无表情地盯着她。
祝凌霜:“……”
天地良心!她袖子里藏的不是凶器啊!
她瞬间僵住,一点儿都不敢动弹。
“不得无礼,退下。”李明熙抬了抬手,语气依旧平淡,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玄衣亲卫应声收剑,身影一晃,又像凭空出现时那样消失了。
祝凌霜这才敢动,颤巍巍地从袖子里掏出一枚沉甸甸的令牌,双手捧着递到李明熙面前。
声音因为刚受了惊,还有点发紧,却努力说得铿锵:“这是越州商会的东家令牌,臣今日来,是真心想与帝姬相投。还望帝姬信微臣一次!”
若不是她垂在身侧的手还在微微发抖,倒真像个底气十足的投诚者。
李明熙轻笑一声,接过令牌,垂眸盯着上面刻着的“裴”字,道:“裴老家主知道,县主要把自家的商会令牌,拱手送给本宫吗?”
原书里,这令牌本就是裴老家主亲手交给李明熙的,祝凌霜认为,她现在不过是“物归原主”。
况且,不拿出这令牌当投名状,不给李明熙递上助力,她往后还怎么躺赢?
“微臣会亲自向外祖母说明,她老人家定会明白。”祝凌霜道。
“是吗。说起来,京城里,想抢这枚令牌的人可不少。县主到底是清楚京城的局势,还是……揣着明白装糊涂?”李明熙把玩着令牌,抬眼道,“若要寻人做靠山,本宫似乎不是最佳人选。”
祝凌霜愈发头疼。她简直觉得,跟这未来帝王级别的人物来回博弈,比她当初加班一个月还心累。
她干脆不绕弯子,直言道:“微臣现在需要能人相助,清理商会。无论京城如何,总归天高地远。这越州城里,只有帝姬能帮臣。若是帝姬愿意出手,越州商会的钱财、货物,往后都听凭帝姬调遣!”
她心里很清楚,李明熙眼下最缺的就是资源,绝不会拒绝这送上门的助力。之前的试探,估计是看她够不够诚心。
现在令牌都递出去了,这份诚意该够了吧?
李明熙盯着她看了片刻,缓缓道:“县主都把话说到这份上,本宫再为难,倒显得小气了。”
她抬手拍了拍,方才退下的玄衣亲卫又走了进来,垂首立在一旁,恭敬等候吩咐。
“这几人,暂时借给县主用。”李明熙道,“可别让本宫失望。”
祝凌霜连忙起身拱手,舒了口气:“微臣定不负帝姬所托。”
转身要走时,李明熙却突然叫住她:“留步。”
祝凌霜停下脚步,还没回头,就见一只修长的手伸来,将令牌塞回她的腰间。
李明熙的声音带着点浅淡的笑意,从身后传来:
“那么,合作愉快。”
·
“啊——”
上了马车,祝凌霜才敢彻底松了肩膀,歪歪斜斜地半靠在软垫上。
心里的余悸还没散,李明熙那句话又在耳边响起来。
她哪会听不出,李明熙说的是“预见”一词。可她半个字都不敢接。
她这段日子隐隐约约察觉到有些不对劲。
李明熙到越州的时间,比原书里迟了半个月;李明熙住的这处院子,破败程度也远超书中描写;还有李掌柜突然自杀,以及李明熙对她那说不清道不明的态度……桩桩件件,都与原书剧情透着细微的偏差。
预见?
难不成……
祝凌霜猛地坐直身子,一个念头突然窜进脑子里:
难道李明熙也对书里的事有感知?就像一些小说里写的,梦见过原剧情之类的。甚至更有可能……李明熙重生了。
这个想法一冒出来,之前那些想不通的地方突然就通了。
李明熙反复试探她,对她态度古怪,或许就是在怀疑她也带着前世记忆。
可很快,她又觉不对:如果李明熙真重生了,怎么会眼睁睁看着太子巫蛊案再次发生?难道她是刚重生不久?
可若是刚重生,新的疑问又涌了上来:李明熙是什么时候重生的?重生前,原书的剧情已经推进到了哪一步?
祝凌霜揉了揉发紧的太阳穴,越想越觉得脑子像被塞进了一团乱麻。
若是她面对的,真的是一个经历过一世、甚至可能早已登顶过九五之尊的李明熙……
祝凌霜蓦地笑出声。
那躺赢之路,岂不是更简单了些!
·
池砚坐在池边竹亭里,半倚着柱。
锦鲤抢食搅得池水哗哗。目光垂落在泛着涟漪的水面,他指尖捏着鱼食,一点点慢慢往水里撒。
从前在那个空旷的别墅里,日子永远是静悄悄的。
只有站在鱼池旁,听着水声泠泠、看着游鱼摆尾,他才觉得自己的世界多了半分活气。
如今到了这个女子为尊的世道,他似乎还是没什么能做的,依旧只能像从前那样,守着一池鱼,打发这百无聊赖的时光。
一旁的侍从墨书,已经跟着他在池边站了一上午。
见自家主子一勺接一勺地喂,半点没有停手的意思,心里忍不住犯嘀咕。
这么喂下去,鱼真的不会被撑死吗?
他好几次想开口提醒,可转念想起昨日王管事的叮嘱。
王管事把他们带到听雪轩时,特意强调过,这位侧夫人是县主极其看重的人,让他们务必伺候周到,万万不能惹他不快,否则县主怪罪下来,谁也担待不起。
墨书是祝府的家生子,从小便在祝府做活。府里头这些年来侍君进进出出从未断绝过,他早已习以为常。
可这次着实不同。县主一袭令下,竟将整个后院那些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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