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心婳不知喃喃在说些什么,袍子被拽住,怀策没法离开,也就顺势俯身,凑近去听。
她温热的鼻息细细呼在怀策面颊,怀策神色不变,下颚却绷紧了些。
听清楼心婳喊的是什么之后,怀策即刻退开,垂眼在看尚在嗫嚅着的乐宁公主。
她反复喊着的,是“哥哥”。
怀策目露困惑。
──不是“皇兄”,而是哥哥?
乐宁公主上头有三个皇子,此刻她所喊的,又是哪一个?
怀策对此不感兴趣,却不免想到在雍为质的那位二皇子。
那位二殿下,是乐宁公主一母同胞的亲兄长。
但,传出那位二皇子出事时,乐宁公主并未有太大反应。
她该吃吃,该睡睡,在旁人对他这个雍国皇子迁怒之时,乐宁公主还反倒帮了他一把。
怀策想不明白。
乐宁公主此人看似好懂,可实际了解之后,却只更加看不懂她。
怀策伸手,覆在她柔嫩的指上,一根一根,掰开乐宁公主紧握着的指头,将已被她捏皱的袍角抽.出。
楼心婳眉头皱了皱,“唔……”
她左右细微挣动了下,却也仅仅只是小小挣扎表达抗议而已,并未苏醒。
怀策的袍子虽说皱巴巴的,好歹也是救出来了,只是这回,乐宁公主又握住一物。
她捏着怀策的两根指头,好像手中终于有了东西,不再空落落的,还满意地收紧。
温软的手裹着自己指,怀策替乐宁公主上过丹蔻,当时执起她手心时只觉她手几乎没什么热度,甚至还带凉意。
哪像现在,乐宁公主的指烫得灼人。
握不到一会儿,两人指间便已闷出湿润黏腻的热气。
怀策回到侧殿,仍盯着自己指腹在看。
被握住的食指与中指好似仍残留被乐宁公主碰触的热意,迟迟没有散去。
常喜走了过来,怀策听见脚步声,将指握成拳,另手去端桌上所放的茶水。
端起后,怀策问了声:“何事?”
这才饮下已放得有些凉的茶。
白瓷的杯壁略略缓和指间的异样,怀策半垂着眼,去看杯中晃荡的澄黄茶液。
常喜咽了咽唾沫,有了上次被怀策警告过的经验,他这几日都战战兢兢,就怕又说错话。
但乐宁公主出事,常喜思前想后,觉得这怎么都是个大好的良机,因此还是大着胆子过来了。
他颤着声说:“奴婢有一事斗胆建言。”
怀策放下杯子,却没看向他,只淡淡说了一个字,“讲。”
常喜心下稍松,既然大殿下都让他说而不是直接让他闭嘴,那就表示不管说出口的话合不合他心意,起码怀策都不会太计较才是。
他深吸口气,小心翼翼地道:“眼下乐宁公主身子出了状况,晋国的皇帝正是忧心之时,倘若这时将宁贵妃之前的计谋透露一二,想必那位宠爱乐宁公主的皇帝得知,绝不会轻拿轻放。”
怀策在听到他说前半句时眉头微蹙,直到听完后才恢复成漠然的神色。
这回他没有干脆反驳,而是默了片刻,才道:“你说的没错。”
分明他也盘算过此事,怎么反倒要常喜来提醒,他才记起来有这么回事?
怀策走在忘忧宫,自从乐宁公主病倒后,宫人都变得无精打采许多,连扫个地扫没几下,都要重重地叹息一声,面露忧虑。
这样的情景与乐宁公主身子康健时截然不同。
宫人们知道她好颜色,但凡乐宁公主经过处,总是眉开眼笑,更别提总聚在她跟前那些人了。
能把乐宁公主逗笑的法子,他们总有一箩筐,那时的忘忧宫处处皆是欢声笑语,鲜活灵动。
不像现在,主子一倒,整个宫里也跟着死气沉沉。
怀策觉得,这样着实安静得太过,都不似忘忧宫原本的模样。
勤政殿。
处理完朝中事务,泰隆帝紧皱的眉头仍未舒开,才想再去忘忧宫看看乐宁的情况,便听闻怀策寻来。
“快请进来!”
这位雍国的皇子,可不是个会主动凑到他面前来的人。
想到许是楼心婳病情有变,泰隆帝眉头皱得更紧,时不时往外头看去,就盼着怀策能快些进来。
怀策步入时刚要见礼,就被泰隆帝免去,他急问:“可是乐宁出事了?”
“……并不完全是。”
泰隆帝刚要放下的心又提了起来,对怀策这模棱两可的语句听得满头雾水,他眉头一竖,“详细说说。”
怀策从怀里掏出一份油纸包,交由谢公公呈了上去。
他说:“有人以忘忧宫的内侍家人为要挟,指使他将此药下在公主殿下的吃食……”
怀策还没说完,泰隆帝已经怒了,“是谁?”
“那位内侍忠心,并未受其蛊惑,而是将此事上报,此人随策一道前来,陛下可随时召见。”
泰隆帝看了谢公公一眼,谢公公当即明白圣意,吩咐底下的人去将吉祥给请进来。
吉祥做梦都没想过会有离帝王这般近的一天,连天颜都未敢抬头看上那么一眼,声音抖着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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