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岑黎脸上十分警惕的表情,程寂殊本想转头就走,但走到一半还是转过身多说了两句:“我是自己下来的,觉着活着没什么意思……当然在这儿其实也没什么意思,所以刚才听见你房中有声音,我不会多嘴说出去,你大可放心。”
“大姐将这房子给你,也是忘了我还住在这儿。”
岑黎瞧着眼前这个高高瘦瘦的男人,努力地理解着他的话,意思就是他对别人都不关心?她做什么都不关他的事?并且从他的话中听得出,他似乎不常出现在大家的视野中,连房主大姐都将他忘记了。
但说真的,岑黎看着这人,他的长相与他语气中的淡漠简直不该在同一个人的身上——他长了一张称得上是俊美的脸,眉骨高挺,眼睫纤长浓密,唇红齿白的,怎么看都像是话本里招蜂引蝶那种人。
“我是……小黎。”岑黎说,“从小没有父母,被一位老人带大的,不知道姓,只有名。你刚才说的那些我知道了,多谢。”
程寂殊没什么表情地点点头,转身走向他的房间,打开门,进去,关上门。
岑黎转身回了房间,将房门关上后拿起镜子,那边的沈自珩正一眨不眨地盯着,看见她的脸后才松了口气:“怎么了?”
“我对面住了人。”岑黎将声音压得更低,说,“他发现我在跟你说话了。”
沈自珩立刻如临大敌,仿佛下一刻便会拿着银枪出现在这儿:“有危险吗,我马上过来!”
岑黎瞪大眼睛,赶紧隔着镜子摁住他:“不用不用,他说他对什么都不感兴趣,自然对说闲话也不感兴趣,所以不会与别人聊起这些,我看他那样不像说谎,应该是真的。”
沈自珩犹豫着点头。他总觉得他有好多话想说,现在忽然又说不出来了,但又不想断了传讯,就和岑黎这么干瞪着眼。
岑黎眨眨眼:“你要是很闲,我给你讲讲来这儿认识的人吧。”
“先从刚才遇见的对门儿说起,他长得还真挺好看的,明明看着是会寻花问柳的,但是却对什么都不感兴趣……这人还真的有意思。”
沈自珩的脸越来越黑。
她咽下嗓子里的笑继续说:“我觉着以后有什么事儿应该能找他帮忙,前提是他没有坏心的话……你怎么啦?”
岑黎瞧得真真的,她最近忽然发现沈自珩特别容易吃醋,还不明说,把一坛子醋都灌进肚酸死自己算完。
虚空镜中醋坛子的身影忽然消失了,只留下他房中一架子的书和岑黎对视着。片刻后他的声音不知道从哪个犄角旮旯里冒了出来:“小黎,你不能这样……”
岑黎拼命压着嘴角:“我怎样?”
那头的沈自珩憋了半天,吐出四个字。
地狱中的晨昏比地府中更分不清楚,岑黎伸了个懒腰从床上爬起来,看着窗外的天色想了半天也不知道现在是什么时辰。她打开房门看了看对面,仍然与昨晚一个样,昨日楼下那些人也没来找过她,若是过几日他们仍不来找她麻烦,那就说明对门那位程寂殊真的没有将她的事情说出去。
她一边洗脸一边想着程寂殊究竟是什么样的人,忽然又想到昨晚沈自珩对她的“控诉”。
喜新厌旧。
岑黎无声地笑了,一抹脸上的水珠想着,取回记忆之后她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看看从前的沈自珩是不是也这般借着吃醋的名头撒娇。
岑黎回到房间,将桌上的镰刀模样的簪子插进发间,又在桌上扫了一圈后便两手空空地出了门。
今日她打算在枉死城中走一圈,对城中情况也摸个大概。这么想着她还有些期待,她当了这么久的鬼差,还从来没有来过地狱。地狱共十八层,有一些由守门兽日夜守着,有一些没有守门兽,只需两道符咒即可,只有极少几层会由鬼差轮流看守,是为防止其中的人逃出地狱,也为防止他们互相残杀,总之是凶险非常。
相比之下枉死地狱算是地狱中最“舒心”的一个。
他们待在这昼夜不分的城里,不受皮肉之苦,受的都是心里的折磨:若你生前将自己挂在房梁上,那来到这儿以后你每次抬头看房梁,都能看见一个耷拉着长舌的自己;若你是投河的,那都不用经过河,但凡走过地上的小水洼,也能从中瞧见一个浑身湿冷,面色惨白,兴许还缠着水草的自己。
岑黎绕过一个瘫坐在地上对着小水洼尖叫的男人,径直穿过枉死城中央的圆形空地。这片空地若是放在鬼市,大概早就停满了各种堆着小物件的板车,吆喝声此起彼伏,有时还会吵起来,但是这儿。
什么都没有。
没有板车,没有色彩鲜艳的小物件,没有吆喝声,没有小贩,只有地上莫名其妙的积水,平静的像是一面漆黑的镜子,毫无波澜。
她看着水洼,盯得久了觉得自己好像要被吸进去了似的。岑黎移开视线继续向前走,才走了两步又忍不住回过头去飞快撇一眼那黑漆漆的水洼,它此刻又不像镜子了,像是巨兽的血盆大口,又像会吃人的无底洞。
周围的光亮似乎更暗下来些,她甚至感觉那些房屋都在慢慢移动着,像被巨大的蜗牛驮着的壳,一点一点从房顶开始剥落,摔在漆黑的地上碎了一地,但很快地面又张开了大嘴将碎片统统吸进了地心。
房屋剥落,落在地上,被地面吞噬,就这样循环往复,逐渐露出了房屋下的那只没有壳的蜗牛。它缓慢地朝着她的方向挪动,身后留下极宽的一道血迹。
她看着比门前的石狮还要大上许多的蜗牛,只觉得头皮发麻,下意识想跑,腿脚却像被钉在了地上一般拔也拔不动,就在这时她眼前笼下一大片阴影,抬头一看,那只硕大的蜗牛顶着满头满身的血迹朝她张开了口,口中密密麻麻的牙齿轻易便能将她撕碎……
一声孩童的尖自远处传来,叫像细针一般扎进了她的脑海中,岑黎猛然回过神来,急促地喘了几口气,飞快地扫视了一圈周围静静伫立着的房屋,一切如常。
她长长地吐出一口气,意识到自己还是小瞧了枉死城。
“以后不要在卯时前出门。”
身后传来一道有些耳熟的声音,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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