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上岑黎都欲言又止,她总觉得自己应该和沈自珩说点什么,但话到嘴边却变成了我要去洗洗手,这里可以坐……之类的无关痛痒的话,直到她看见眼前高耸入云的鬼门关。
鬼门关笼罩在一片雾气中数百年,时间久了,有关它的传言越来越多,也越来越骇人,比如上面的雾气都是死去的冤魂化成啊,鬼门关修这么高是为了能让鬼帝们走过啊,还有说鬼门关是用尸骸筑成的。
岑黎仰着头看着,笑了笑,那些传言都是假的,只有一个是真的:过了鬼门关,就进了地府。
于常年生活在地府中的鬼差们而言,鬼门关与家里的大门无甚差别,只是如今她的心情真的很复杂,过了眼前的鬼门关,紧接着她要面对的就是两个选择。
“如果我现在退缩了,选择不取回我的记忆瓶。”岑黎依旧仰着头,自言自语似的说,“阎王还会让我下地狱吗?”
接着她自己便得出了答案:“怕是不会吧,我的这些事情他早就知道了,想方设法让我去地狱,恐怕也是为了告诉我,我的记忆在地狱中。”
沈自珩转头看了她一阵,随后同她一样仰起头看着鬼门关:“若是他不让你下地狱受罚,你便不下了吗?”
“若是我说你可以不下地狱受罚,你当如何?”
薛礼从岑黎手上接过净河契看着,连带着净河契一起带回来的还有那支新制成的笔。他将笔递给站在一旁的崔珏,看向一直沉默的岑黎,轻笑一声:“若是拿不定主意,就是你心中仍在动摇,究竟要不要闯一闯这地狱,全凭你自己的意愿了。”
岑黎终于看向薛礼,开口问出了一直想问的问题:“您早就知道我的灵力不济了?”
薛礼点头。
“那我的记忆瓶在地狱中,您也早就知道?为什么?”
“什么为什么?”薛礼走上台阶的脚步停顿,转过身平静地看她。
“为什么不告诉我这些,我曾经一直以为我的记忆瓶在记忆库,我们去找您也并未阻止,就……看着我们扑空。”岑黎轻声问,“您让我去昆仑山,是早就想好的,对吗?”
薛礼没有立刻回答她,而是从台阶上慢慢走了下来,走到她面前,一旁的崔珏捏紧了手中的笔,刚想开口说些什么就被薛礼抬手制止了。
沈自珩看着崔珏投过来的眼神,也只好闭嘴。
薛礼背着手叹了口气,在殿上一边踱步一边慢慢说着:“当年第一只神兽胐朏死前向山神叩拜求告后,地府就收到了山神传来的消息,‘记忆瓶散落之处不可预想,若是投入地狱,不必干涉。’之后数百年地府也并未收到散落在此的记忆瓶……
就在我几乎要忘了这事时,你的记忆瓶落在了枉死地狱中,之后没多久你就来到了地府,当时你的灵力紊乱,带着胐朏一族的气息,我一看便知你是谁,只是胐朏一族与山神订下的契约终究是你们的事,地府不便插手。”
“今日既然说到这里,我便都告诉你吧。当年的净河契是由第一只神兽胐朏,我,与昆仑一同签下的,这净河契本是昆仑与地府间的契约,胐朏本不必牵扯其中,只是当时地府初建,下来的鬼魂怨气淤积堵了奈河。”
“奈河本就是昆仑山上流下的河水,地府中的情况他们立刻便能知晓,很快就递来消息要与地府商讨解决之法,也就是那时,胐朏找上了我。它说它具有消解烦恼之力,也许可以将它的灵力从源头昆仑山投入奈河中,消解怨气。”
薛礼抬手拂过一旁闪烁的烛火,声音又低了几分:“它随我去了昆仑,从源头投入了灵力,河中的怨气很快就被消解,一切都十分顺利,重回正轨,昆仑与地府也有心感激,问它可有什么心愿,两界会助它达成。这就是它的心愿。”
薛礼拿起净河契,在半空中松开手,那张薄薄的纸竟就在空中悬着。他抬手放出一道灵力附上,净河契的背面竟现出另一份契约。
“这才是真正的净河契。”薛礼看向岑黎,“这份契约本就是三方签下,既要重新签订,自然缺一不可。”
岑黎惊讶地看着净河契:“所以才会让我去。”
“你不妨仔细看看这份真正的契约上写的是什么。”
「胐朏乃天地灵气所化之神兽,其心单纯,昆仑与地府需为其提供栖身之所,庇护其不受邪祟侵扰;日后若有胐朏的记忆瓶投入昆仑或地府,不得伤其神魂;若想取回记忆瓶,需亲身前往。」
“若是连取回记忆瓶的苦都吃不得,那还如何承受数百年的苦楚,我不希望它们再走我的路。”薛礼读出净河契上最后一行字,“这就是当时胐朏与天地两界立下的契约。”
悬在空中的净河契逐渐隐去,薛礼站在岑黎面前瞧着她,重新问出那个问题:“若是我说你可以不下地狱受罚,你当如何?还要去地狱吗?”
岑黎一直看着净河契消失的地方,仿佛透过那张薄薄的纸望见了那只数百年前的胐朏,它受尽世间苦楚,却仍为后代寻得了一份安身立命的庇佑。
“要去啊。”岑黎说,“那只胐朏当年可以有更好的选择,它可以让昆仑或者地府庇佑,将它随便藏在什么地方,它就可以躲开无止尽的痛苦,一生都无忧无虑;又或者它可以求山神将它的记忆封存,也许没了痛苦,它就还可以多活些时日。”
“但记忆中并不只有痛苦。”岑黎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腕,内侧那道被灵力刻下的印记还在灼烧着,“还有惊喜,幸福,期待……若是我继续封存着记忆,那么等到下一个百年,你们都会被我忘记。”
岑黎站在阎王殿中间,视线从殿上每一个人的脸上扫过:她来地府见到的第一个阎王,他喜欢花,喜欢人间的零食,其实也很喜欢小动物;崔珏平日不苟言笑,但其实心很软,总是会替手下担着责罚;还有一直站在一边偷偷抹眼泪的春生,他年纪小却很有担当,心地善良,将捡到的小猪养得白白胖胖的;还有……
沈自珩。
这个比她更像狐狸的人,他聪明,喜欢谋定而后动,大概也是因为聪明,说话总能将人噎得半死,那双狐狸眼看人总是十分冷静,像是写着“事不关己”,但有危险时他却总是挡在所有人前面。
还有好多人,孟婆、云昭、谢必安、云峤、冉月、玄宿……
还有她自己。
“还有我,岑黎。我身为孟婆庄掌事,与孟婆共同执掌轮回司,奈河上的渡船、桥边的孟婆汤,河底游荡的怨灵、世间流转的魂魄,但凡属轮回司管辖,皆无纰漏。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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