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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0 章 哪怕斩掉的是握剑...

小说:

修真界第一苟王

作者:

苟雪丁宁

分类:

古典言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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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哪怕斩掉的是握剑.

雷雨不知何时地停了,寂寂了半个晌午的太阳,慢慢地从云层里跃了出来。

金光浮动,麟麟洒在水坡之上。

也渡在邹娥皇下垂的眼睫上,将半张脸的血迹照的模糊不清。

凭心而论,这姑娘眉平平,眼寂寂,在修炼了占星术后,更是将原本还有一二分的灵气,也尽然消殆。

但在这般地敛目之下,竟有种光不敢碰佛的神性。

“行。

邹娥皇说,“行啊。

她恹恹地垂手,晶莹透亮的灵丝从千丝万条里一瞬抽回。

接着轻轻抬头,冷静地看着何春生:“但我该怎么信你,没有骗我?

她这样干脆利索,何春生反而起疑,在邹娥皇给他留下的印象里,不识好歹这四个字永远都有浓墨重彩的一笔。

他哑着声音道:“本座修道至今,阴谋略胜阳谋,纵如此,从未行过一骗,以本座道心起誓,若所言有虚,不得大道求证。

轰隆隆的雷劫不知疲倦地再度响起,证明他所言非虚。

他从宽大的袖口里抛出了一个溯世镜,“这镜子能看到他们路上的场景,本座听谢君说过,你们曾相识一场,哪怕如今他披着旁人的皮,你也应当认得出他。

谢君?谁。

谢霖吗。听过,没见过。

邹娥皇两指夹住溯世镜,铜白的灵器和她崩裂的双指相合,疼的她呲牙一瞬。

溯世镜分为子母两镜,母镜就是如今邹娥皇手里夹着的这个,能对子镜方圆百里进行窥视;除此之外,母镜的主人对子镜的拥有者还能造成神魂上不可逆的伤害。

昏沉的铜镜荡起水波,慢慢投射出清晰的影像。

刻着十四盟三个字的巨大云舟,从万里云海中渡出,甲板上立着玄色道袍的青度,神色肃然,双手交替落在坎天剑柄之上,醇厚的灵气顺着她的双手划入剑身,又撑起整个云舟船身。

在她的身后,是对仙途一脸憧憬的众人

和一个混迹在人群中,披着他人画皮的邪画师——谢霖。

镜中人群,嘎子帮帮主洪兴龙正在和旁人夸夸其谈,劈着腿坐在凳子上,说起修真界之前发生的一桩灭门惨案,说到兴起的时候,唾沫星子喷地身侧的人满头都是。

洪兴龙说的太投入,因而没注意到素日里吃饭都拿手抓的二当家,轻轻一蹙眉,从袖子里掏出了条白色的锦帕擦去了脸上的水渍。

洁癖地简直是像换了一个人一样。

这黑皮左眼有疤痕的嘎子帮二当家,拿布擦脸的那只手上,先前被方半子咬了一口的伤痕已经消失的无影无踪。

就好像那条破皮伤口从没有存在过一样。

镜外,邹娥皇的视线在那光洁的手上久久地顿住了,最后停在刀疤男那微笑的神情上。

人皮能换,手骨大小却不能。

谢霖,或者该说是谢雨林。

百年前被她灭了的那个世家,谢家,仅剩的遗孤。

谢雨林,曾经是一笔丹青惊艳世间的画春公子,她小师妹李千斛前夫的弟弟——是那发烂腐朽的谢家里,邹娥皇唯一不忍心去杀的至纯至善之人。

但是百年,竟也可让一个纯善的小公子变成了令人闻风丧胆的邪修。

邹娥皇收回了目光,再度看向何春生的时候,眼里冷冷清清的什么都没有,她说:“换个起誓。”

“你本就无缘大道。刚刚那誓言你我心知肚明,算不得什么。我要你拿何家起誓,谢霖若伤了青度半根寒毛,何家后代则人人无缘仙途。”

谢霖这人当公子的时候身上就有一股疯劲儿,如今成了邪修,很难说不是从极致的善变成了极致的恶。

何春生手里虽然有溯世镜的母镜,但面对的人是谢霖。

凭谢霖对蓬莱的恨意,她要先能确保,何春生真的能控制住他。

她知道何春生这人狠辣自私,但她信他对何家的赤子之心。

所以让他拿何家起誓,最为保险。

何春生听后嗤笑了一声,但没多说什么,他一边盯着邹娥皇,一边重新发了心魔誓。

“该你了。”

黑紫色的劫雷悬停于半空中,气浪变得滚热,女修破碎的裤脚被西风吹得滚滚飘留在半空,她一言不发,将手中的溯世镜凭空一扔。

溯世镜停滞在空中,不断地旋转,最后飞向了明珠怀里。

把头皮磕破、金钗散落了一地的狼狈新娘——被人说素来聪慧的明珠,猝然抱着溯世镜有些不知所措。

然而把镜子抛给她的那个仙长,只是温和地说了句:“拿好,一会若有异变,先摔了这个镜子。”

玄黑色道袍上出现了道蕴的流光,邹娥皇左手双指并拢成剑指,右掌处,慢悠悠地荡出了一个漂亮的星盘,在何春生都没反应过来之前,干脆利索地就是一个气斩。

被斩断的手掌停留在半空中,然后再无半分迟疑留恋地向何春生飘去。

而她的右臂,血如泉

涌。

迟则生变,有了之前的教训,何春生这次什么都没说,拎着那只鲜血淋漓的手就往洞府飞去。

“仙长.”

明珠动容地看着邹娥皇,但是很快她反应过来什么。

那日论道台上,邹娥皇操控星盘的手,是左手;而刚刚给何春生斩下来的手,是右手。

“嘘——”

邹娥皇刚想比个噤声的手势,才想起自己的右手已经没了。

“我想去何家朝圣阁的传业屋,姑娘,你能帮我吗?”邹娥皇记得明珠,那日论道台下几位戴椎帽的姑娘们里,明珠是她们簇拥的中心。

榕树里,藏着的容有衡脸色愈来愈地苍白。

他想,两个都要保下,确实很像是他师妹的手笔。

哪怕斩掉的是握剑用的右手。

这样不计成本的蠢事,确实是,很邹娥皇。

容有衡心气不顺地甩了甩袖子,下一瞬划破虚空,追着何春生走了。

庭院里,明珠捏着溯世镜,并没有问邹娥皇缘由,只是说:“仙长若是为了圣人留下的金丹要去传业屋,恐怕是空跑一趟。”

聪慧至极的女子,竟然只凭着只言片语,就猜出了邹娥皇此行的真正意图。

这是连何春生都做不到的事。

邹娥皇;“你怎知我是为了金丹而来?”

明珠垂眸,细声细气道:“我听二爷提过,何家的金丹一直在等一把能用来打开的钥匙,那日论道台下初见仙长的星盘,小女只是略有怀疑;今日老祖布了这么一个大局,只是为了仙长的星盘,小女便知八九不离十。”

“然老祖胜心过重,反而忽略了一件事。仙长明知有诈还要前来赴这场鸿门宴必定是有所图谋,若他是为了仙长的星盘,仙长未必不能是为了圣人的金丹。”

邹娥皇虚心求教:“那依你之说,我该去哪里?”

明珠摇头:“何家把圣人的金丹藏在老祖的洞穴之内,非何家弟子持令牌不能进,我的夫君身上有一块。刚刚我来后院走动前,他还在前院送客,仙长若要去,可以用他的那块。”

邹娥皇听后一愣,黏糊糊的头发沾在脸上,她迟疑问:“你舍得这样帮我?”

明珠说有什么舍不舍得的,“仙长只是掏他块令牌,又不是要了他的命。只是算我对不住他罢了,但何家和邪修勾结,拿人命做筹码.仙长自断一臂虽非为了救我妹妹,可明珠要懂得知恩。”

这个外表乖顺守礼的姑娘,心中藏的是一把扳直是非的钢尺。

前院,宾客三三两两地散了个干净,刚刚后院的打斗之声多多少少也传了过来,知趣的宾客们全当不知,脚底抹油溜得比谁都快。

何富贵心神不宁地搓了搓手,明珠许久未归,他有些担忧。

再一回神,发现他舅舅也走了。

正在挨个偏厢里寻人之际,就听到了一句“夫君。”

温柔的女声轻轻一唤何富贵,他低头一看发现明珠回来了,于是才松了口气。

“你去哪了?”

何富贵责备道,下一秒他目光一紧,盯着明珠染上泥水的婚服,一边冷着脸蹲下身拿清洁咒清理绣着龙凤呈祥的裙角,一边质问道:“怎么把自己弄的这么邋遢?”

他的新娘并没有回答他。

何富贵听见一声轻轻的叹息,只是瞬息,一记重重的手刀就卡在他的后颈上。

明珠是何城最美的姑娘之一,也是最聪明的姑娘,她或许还没有迈入修仙的门槛,但就凡人的武道来说,她已经把一本名叫《妾华》的功法改变为防身的《日月》。

打晕一个对她未曾设下防备的何富贵,并不算太难。

她绣出婚服的纤手,在他内襟中上下摸索。

直到摸到象征着何家嫡系身份的令牌,那灵巧的小指才满意地一勾系带。

邹娥皇在一旁看着,用仅剩的左手,心虚地摸了摸鼻。

饶是她,都有些同情何富贵了。

“仙长,这是何家的令牌,背后的纹路即是何城的地图,上面的红点,就是老祖的洞穴位置。”

明珠面不改色道,“以老祖的脚程,恐怕瞬息已经到了此处,仙长若是要在他反应过来之前去夺金丹,恐怕所剩时间无几。”

邹娥皇听后只是笑了下,“恐怕他现在已经反应过来了,只是被人拦下了。”

方才还在宴席上的时候,她就察觉到了几分的不对劲,刚刚和何春生打起来时更加确定了这一点。

暗处,有人在窥测。

凭她对于阵法的造诣,是无法在第一时间寻到阵眼的,只有背后有人推波助澜,她才会发现暗河的异常。

而方才她斩臂的时候榕树上,出现了一瞬的灵力波动,多半是去追何春生了。

对方是友非敌。

邹娥皇拿明珠递来的丝巾包住断了的右手根。

密密麻麻的灵丝已经将伤口封住,只有一些渗出来的血迹滴滴地往下落。

她啃了一颗从鱼澹那里拿的补血丹,想了想,从地上捡了根榕树的枯枝在明珠的脚底画了个

圈。

“这是什么?”明珠看着脚底闪光的圆弧,发出一声惊呼。

“避魔圈。”

邹娥皇上一辈子在电视剧里,看到孙大圣给唐僧画这个圈的时候就很眼馋,等她这辈子来了修真界,闲着无聊的时候跟在蓬莱道祖后面,学了点皮毛阵法和符咒后,就自己琢磨出了个简略版避魔圈。

“你呆在这里面,不要动,谁都不能杀你。”

她此行已经耽误了太多无观之人,何九州也好,明珠也罢,再如远行的青度她们,邹娥皇心知自己并没有能力说一定护这些人周全。

但她总想,尽力而为。

就算一会何春生回来了要杀明珠取溯世镜,只要明珠自己不迈出圆圈半步,何春生是无法伤害到她分毫的。

“镜中若是有什么异象,不要怕也不要慌,把这面镜子摔了,那邪修的神识必然会大有损伤,届时,未必是青度的对手。”

女仙长的眉眼仍是初见时的一团和气,明珠听见她对自己说:“只有一件事,你记住,万万不可出圈。”

下一瞬,邹娥皇脚点云,腿逐风,瞬息变成了明珠视线里的小黑点,消失在了原地。

在她走后不久,此地果然来了位不速之客。

但不是何春生。

是何渡背着手,逆光凝视着跪坐在光圈里的明珠。

“你当初答应过我,永远不会对贵儿出手。我以为我给贵儿挑的侄媳,最起码是个守约之人。”

珠钗散落不掩端庄的明珠闻声后并未抬头,只是哑着声音回道:“您当初选我的时候,我就和您说过,我同您的妹妹并不像。”

——这天底下到底有什么不能被算计的呢?

明珠怜悯地看向不远处仍在昏迷的何富贵。

亲情也好,爱情也罢。

这位二爷可知道,他以为的一见钟情,他以为的白衣姑娘,其实以前根本不穿白衣,也从不柔顺。

明珠一直知道自己像一个人,像到她的母亲在她及笄那日失眠了一整宿,抱着她喊雪梅。

直到后来,明珠看到了何雪梅的画像,画上的姑娘正妙龄,眉眼生得和她并不像,只是一份淡淡的哀愁神似。

明珠就猜到了,她像的那个人不是旁人,正是她最讨厌的何雪梅。

其实按常理来说,打小反骨,改编女子功法的明珠,不应该讨厌这么一个看起来和她是同类人的前辈。

但是明珠就是讨厌何雪梅。

讨厌因为何雪梅带累了整个何城的女子,不得识字

读书;也讨厌她感情至上,做什么都随心所欲。

所以,在明珠因为传播女子手语被何家人关押起来的时候,听见审她的何渡说她生得像一个人的时候,她的第一反应是否认。

明珠始终不觉得,自己和那个连累了一城女子的何雪梅有什么共通之处。

但她后来还是被悄无声息地放了出来。

毕竟,她可是明珠,明家最“懂事的大姑娘。

该有的审时度势的能力,她一直是有的。

明珠:“和何雪梅一样的人,在这方天地里,是活不下去的,您和我都心知肚明。

远处传来一阵微弱的喘息声,是何富贵醒了。

他茫然地躺在地上,后脑勺被咯的生疼,好像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就听见明珠平静地对他舅舅道:

“圣人留下的金丹,其实从来不需要星盘这类密钥。它只是一份传承,既然是传承,就会挑选合适的人。二十多年前,您的妹妹,何雪梅,被金丹挑中了。

“但是她没有选择这份传承。

“因为她知道,她的亲哥哥想当家主,而如果她成为了这份传承的主人,下一任何家家主一定是她。

“只是天真的她没有想过,她的哥哥知道这件事情后,第一反应不是感动,而是忌惮,撺掇了老祖,把心有所属的她远嫁冀州。

“并且最后,间接害她命丧于魔窟。

轰隆隆。

何富贵听懂了。

他僵硬地转动脖子,企图看到这个自他出生来,唯一给予他亲人温暖的舅舅,会在此时对这句话作出否认。

然而,何富贵扭的头都僵了,眼珠受到日光的刺激落下了一滴晶莹的泪,也没等来那句否认。

他只听见那个自小背着他骑大马的好舅舅,此刻沉声道:“你怎么知道的?

竟已经是承认了。

何富贵脑袋晕晕的,仍觉得自己还在梦里,怎么一朝一夕醒来,未婚妻砸晕他,舅舅害死了他妈。

没家了。

什么都没有了。

明珠微微一笑,回道:“您应当听过何城女子会吧何雪梅是第一任的会主,我是第三任。每一任会主的生平,死年,无论发生了什么,要求事无巨细地记录下来,留给下一任会主评判。

“我讨厌她,如果我是她,我会选择接受金丹的传承,成为何家下一任家主,废除那些不合理的条规但我不是她,所以我只能在对于她的打分上,评一个乙下。

“而至于她的哥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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