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案择日再判!”主事官员知道,这螺钿的妆奁盒子说什么也是不能当堂打开的,“将此人收拿人狱,严加审问。”
这案子当堂未断,下得堂来回到书房,主事官员原本提着的气一下子松懈下来。望着纤尘不染的百宝阁,终于把目光落在了最上层落满了灰的一个锦盒上……
从书桌旁抬了把椅子到百宝阁下,再扶着靠背站到椅子上,极其小心的双手将锦盒托了下来,里面赫然装着一幅空白的画卷。
绫绢装裱得典雅细腻,只字未落的白宣被打上刺眼的阳光,这位一县的父母官终于还是眯了眯眼,照原样将画卷装了回去。
再合上锦盒,依稀还能看见其上“谨记”两个墨字,像是刻意收敛了锋芒,却依旧在隽秀之中带着些许坚挺,想来这字如其人,写下这两个字的人,也应当是个文雅之余,又刚强正直,在风骨上比及朝中上下,定是半分不输的。
“老师……我终究是要让你失望了。”
“可是老师,连你都做不到,我……”这一县之长原是做过裴家门生的,裴父自然当得他这一句老师。
只是裴家为首的清流数十载,也能一朝倾颓。今日之事,更是要这主事官员深感无力。
凭借一己之力,是无论如何也抗衡不了这些一心为非作歹,全为自己富贵的高官的。可退一步,便是将手下百姓再推向更深的深渊。颓然落座,思来想去,想不到半点破局之法。
“那就这样儿吧。”裴鸣月善琴善医,对于算卦却不甚有兴趣,只是粗浅一看,知晓渊唳云性命无忧,也明白齐鲁这边沉疴旧弊只能徐徐图之,“所幸这一方的父母官倒是个好的。”
掺合自己力所不能及的事情,无非是把原本就乱成一锅粥的事情搅得更糊,裴鸣月在自己又能力之前,绝对不做这等只能感动自己的事儿。
“这人还和我有几分关系,倒是有意思……”自幼远离裴家,裴鸣月的朋友屈指可数。
能知道那极薄的木胎产自巴蜀一带,而这螺钿又是江南一带方才产生了不久的技艺,裴鸣月又自己的执着,当然也就容易将所谓的孤寂抛之脑后。
那盒子留在主事官员的手里,无异于是一道催命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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