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咔嚓!”
瓷盏顿在桌面的脆响,打破了厅内的寂静,也让本就严肃的气氛顿然绷紧。
“伯父,您千万莫动气,仔细身子。”蒋芸蹙着秀眉,语带忧切地望向坐于主座上的领州长——蒋笙。
蒋辞的身影恰在此时出现在门口。他一眼瞥见父亲不似寻常平和的表情,再看到一旁的蒋芸,心下猜到了几分父亲生气的缘由。
“父亲。”他稳步上前,垂首躬身,行礼问安。
蒋笙那两道严厉的目光,牢牢锁在蒋辞脸上。蒋辞感到那目光的重量,迟迟不敢抬头与之对视,头颅在无声的压迫中越垂越低。
“安州的昭亲王与丞相风肃,前阵子突然驾临青州。”蒋笙的声音不高,却字字带着质询语气,“为父分身乏术,只得将筹备繁花盛会的重任交托于你。”
他略一停顿,厅内静得快能听见彼此呼吸的声音。
“如今,距盛会之期仅有月余。”蒋笙的身体微微前倾,每个字都敲打在蒋辞的心上,“你且说说,诸事......筹备得如何了?”
蒋辞喉结不自觉地上下滚动,他稳了稳心神,才勉强开口:“回父亲,大部分事宜……已安排妥当。”
“大部分?”蒋笙的声音不高,却带着压迫感的威严,瞬间揪出了他话中的含糊。
“是……花魁的人选……我是说,棠鸢她……”蒋辞的话语变得零碎,连支撑的底气也彻底流失。
“好了。”蒋笙抬手,截断了他徒劳的辩解,“我知道你对她还有情义。你妹妹方才已将棠鸢归来之事告知于我了。”
蒋辞抬头望向蒋芸。只见她低垂着眼眸,一副不得已而为之的无奈模样。
“既然人已寻回,她又自幼失怙,暂且安置在府中养伤吧。”蒋笙语气略缓,随即对侍立一旁的随从吩咐道:“去,请棠鸢姑娘过来一见。”
“是。”
待随从领命离去,厅内陷入片刻的沉默。
不多时,蒋笙的目光重新落回蒋辞身上:“花车代表青州,花魁人选,不容有失。”他略一停顿,加重了语气,“我只问你,她的身子,能否在进贡车队启程前,恢复如初?”
话音刚落,蒋芸却抢先一步,带着恰到好处的关切:“伯父恕罪,方才怕您过于忧心,侄女……未能将实情尽数禀明。”她抬起盈盈泪眼,“棠鸢姐姐她……也许无法胜任花魁之责了。她的腿……恐难再支撑舞姿,而她的脸……”
“大人,棠鸢姑娘到了。”随从的通报声适时响起,截断了蒋芸未尽的话语。
蒋笙微微颔首。
片刻,一道纤细的身影随着随从步入厅堂。来人以一把素绢团扇轻掩面颊,然而最先落入蒋笙眼中的,却是她行走时,那无法掩饰的、略显滞涩与失衡的步态。
蒋芸一扬而落的唇角,如同等待许久的看客,终于盼到好戏开场。
蒋辞几乎是下意识地想要上前搀扶那病弱的身形,手臂刚抬起寸许,忽然惊觉父亲的目光正落在他的身上,那点勇气瞬间溃散,抬起的手终是无力地垂落回身侧。
这厅堂之内,每一个人细微的表情,每一次无声的动作,都被璇音——如今名为棠鸢的女子,分毫不差地尽收眼底。
“你的腿,怎么回事?”蒋笙开门见山,没有半分迂回。
璇音沉静的眼眸迎了上去,不闪不避。她洞悉人性的所有幽微,更明了自身如履薄冰的处境。
法力被封,若这具凡躯死于非命,她的神识便需经由地界方能重归天界。那不仅是繁琐的流程,仙神与鬼神素来界限分明,更会在漫长的归途中令她的本源力量大打折扣。
揭露真相的时机未到。
她迎上蒋笙审视的目光:“回大人,那日游历山水,不慎……失足跌落山崖。”
蒋笙此刻心中并无怜悯,唯有利益的飞速权衡。一个舞姬,失去了最核心的舞技,其价值便已折损大半。
“既如此……”他语气中的温度又降了几分,“那你以扇掩面,又是何故?”
璇音沉默片刻,在众人神色各异的目光中,那柄素绢团扇,被她缓缓地移开。
尽管有所准备,当那张脸的左半边完全暴露在光线下时,蒋笙仍是不自觉地倒吸了一口冷气。并非恐惧,而是一种对美好被无情摧毁的视觉冲击,以及随之涌上的、更为深切的失望——那伤痕处虽已生出淡粉色的新肉,却并不平整,甚至因为过于紧绷,而导致左侧面颊有些变形,彻底毁去了她曾经倾国倾城的资本。
蒋辞更是似不忍般别过头去。
“无用了……”蒋笙心中下了论断。
原本儿子痴迷一个舞姬就已不妥,如今见她这般模样,自不用再费力阻拦,结局早已注定。
蒋笙他正欲挥手,让人将这“麻烦”带下去,日后寻个由头打发干净。
就在这时,那名此前奉命去“请”棠鸢的随从,却悄无声息地上前一步,在蒋笙耳边低语了几句。
蒋笙神色一动,侧首,声音压得极低:“谁?”
随从唇齿间清晰地吐出三个字:“昭亲王。”
蒋笙的目光一凝。
昭亲王慕淮戈?!他竟会出手,救下路遇歹徒的棠鸢?
如今,慕淮戈与风肃这两位安州核心人物的突然到访,本就让他如坐针毡,迟迟摸不清其意图。手下探子来报,他们似乎在暗中搜集探查着什么,这更让他心生警惕。
若棠鸢与昭亲王有此渊源,那么此女……便不能再轻易处置。
一旁的蒋芸见他沉吟不语,心知必有变故。她立刻抓住这个间隙,声音温婉如水:“伯父,侄女方才见您为花魁之事忧心,想起一桩事来。自知晓棠鸢姐姐失踪后,侄女除了派人四处寻找,也恐误了盛会大事,便自作主张,私下物色了另一位青州知名的舞姬,以备不时之需,也好为表哥分忧。”
蒋笙闻言抬眼:“人在何处?”
“已在府外候传。”
“传。”
不多时,一名身着飘逸舞衣、身段窈窕的女子被引入厅内。她眉眼婉转含情,虽不及棠鸢昔日绝世之姿,却也别具风韵。她盈盈下拜,随即在蒋芸的示意下,即兴舞动起来。
但见其舞姿翩跹,如蝴蝶穿花,旋转跳跃间尽显功底,确实卓越。
蒋笙紧绷的脸色这才稍稍缓和。
然而,当他命其清唱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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