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舒反应很快,已迅速露出笑容,“方总,您来啦。”
方恺看见她手指上冒出一道血珠,没有理会她礼貌的招呼,起身去自助台上抽了几张纸巾,递给了她,“擦一下。”
季舒接过纸巾,又向他笑了下,“好的,谢谢。”
血浸染了纸巾的一角,她没有丢开,顺势包裹住手指。疼痛仅是一阵,无足挂齿。
“等很久了吗?”
方恺问出口时,便意识到是个挺蠢的问题,他走过来一共就花了二十多分钟,能等多久。
“没有,我也刚到。”季舒本想直接跟他聊工作的,但看着桌上的咖啡杯,问了他一句,“您喝点什么吗?”
“不用。”
“好的。”
在上司的帮助下,季舒已大致摸清远峻实业的客户情况。跟客户建立信任,是件很漫长的事,很难在短时间内迅速达成。甚至是前期建立信任的周期越长,后期的关系更为稳固。上来就相谈甚欢,反而不是件好事。
资源和时间都是有限制的,得分情况各个击破。
季舒将电脑放在两人中间,方便彼此能同时看到,“这两家合作商,我们在产品上有绝对的优势,他们被撬动的可能性不大,我会让同事跟进,确保没有失误。这三家,我觉得有风险,我的想法是稳住原有的团队。”
眼神从屏幕上抽离,季舒看向了他,“你觉得,我现在时候适合去接触他们团队中的重要人物吗?”
此时处于敏感阶段,她接触“对手方”,这一行为的象征性意义颇大,可能会影响整体局势。更何况她这是在寻求合作的可能,这个决定必须由他来做。
至于是否能合作,季舒没有十足的把握。营销团队看重忠诚,就算是形势巨变,人另谋出路是人性,但新的上司若无容人之量,那免不了之后被边缘化。而她,无法向任何人给予任何保证。
这个阶段,谁都在观望。从没有铁板一块,只在风险与利益间衡量。
方恺听完后便点了头,“可以,把合作的信号释放出去。”
他迅即给出回答,反应之快,季舒毫不怀疑,他已有下一步的计划。但他不说,她就不会主动问,“好的。”
这一点得到回复后,季舒接着向他继续汇报,并寻求他的意见。
他领悟得很快,几乎她说完后,他便能给出意见。
遇到他的不同意见,应下后,季舒会问为什么。而他会言简意赅地说着理由和他的考虑点。但有个点,他讲得太模糊,她连忙追问,他却是愣了,随即又神色正常地与她详细解释着。
他全程没有一句废话,语气词都甚少。两人身处咖啡馆这样的公共场合,说话声都压低了两分。他看起来也很温和,若是结合这副皮囊,旁人指不定将其误解成好脾气。
然而事实并非这样,从他的微妙反应和给出回答的姿态,季舒即可感受到,他的耐心没那么好。他默认你懂他懂的,你也必须迅速跟上他的节奏。他可以教你,但差距无法太大,否则他的容忍度会急剧下降。总而言之,他无法忍受太笨的人。
同一眼可见的急躁不同,等他不耐烦时,估计是将人踢出局之时。比起急脾气,他这样的人难搞多了,他可能比他自己想的都更为挑剔。
季舒算是能跟上他,可结束之时,内心不免松了口气。她看了屏幕上的时间,二十分钟,已经将所有的问题都解决掉,效率非常高。他这个位置,找他的人太多,他能给人的时间并不多。
“谢谢你给我时间。”
“没事。”
季舒灌了一口咖啡,尚有余温,心想着下次跟他谈工作,准备得更充分些,她可不想被他嫌弃反应慢。
方恺见她这猛灌咖啡,笑了,“你这是累了吗?”
若说不累,可她全无神采奕奕的模样,季舒放下杯子,“还行。”
但她又忽然想到,他这么问是不是想让自己陪着去应酬,她连忙补了句,“不累,就是咖啡浪费了可惜。”
方恺看出了她的一丝疲倦,“行了,你早点回去休息吧。”
“好。”
季舒收起电脑塞进包里时,被里面一个物件顶住了,她都忘了是什么,拿出来时才发现是中午吃剩的鸡肉卷。
“这是你的晚饭吗?”
“不是,午饭。”看着这凌乱的一团,季舒有些不好意思,“不太好吃,所以没吃完。”
“那你吃晚饭了吗?”
季舒终于将电脑收拾进包里,顺便回答了他,“没有。”
方恺内心闪过一丝愧疚,他应该先问她一声,但随即便意识到没有必要,他不需要对同事没吃晚饭而谈工作负责,他自己也经常这么干。她饿的话,可以自己买吃的。
“那我请你吃晚饭。”
听到他这句回答,季舒倒是觉得自己说错话,说没有,对方出于礼节,还得礼貌性问一句。
“不用,我不饿。”季舒感激地向他笑了下,“谢谢你。”
她的婉拒,方恺并不在意,“行,走吧。”
季舒将包挎在臂弯间,将咖啡杯和鸡肉卷一并扔进垃圾桶,再抬头往门口走去时,竟发现他帮忙撑着门在等她,她颇感意外,“谢谢。”
“这有什么好谢的。”
“当然需要。我还记得以前顺手给人撑门,结果对方看都没看我一眼,更别提道谢了。我后悔没及时松手,砸死他。”
季舒对陌生人没什么宽容,没教养到把她当门童,还一副自信到趾高气扬的模样,就应该回炉重造下。
她可真是情绪转变迅速,一直礼貌而带着距离感,可下一秒,又毫无顾忌地口出恶言,真实到让人毫无防备,方恺笑了,“的确该后悔。”
走出咖啡馆,忽觉冷意。白日里有阳光,还有一丝温暖。鼻翼间是寒冷的空气,季舒忽然反应过来,已经是十一月的最后一天了。
日程表被填满,精准到某一日的某一刻,可人却是后知后觉的。一年将尽,时间流逝得快到可怕,好友佳雯说过,生活没有新鲜感,对时间的感知也会迟钝。季舒觉得,没有期待更为可怕。
方恺看了眼她的手,“你的手还OK吗?”
思绪被他打断,季舒觉得他莫名其妙,这点痛算什么,她糙惯了,他可真精细,“挺好的啊。”
方恺莫名感受到她口吻中的鄙夷,觉得他这是废话一句。但的确就是,小问题就不是问题。
酒店就在附近,比起打车,走过去更方便些。穿过一条僻静的马路,道路的一侧是颇为茂密的灌木丛,大概无多少严苛的管制,马路被当成临时的停车场。还看到一辆车,不知停放了多久,落叶都洒满了挡风玻璃。
季舒忽然听见连续的叫声,不像人,更像是动物。
方恺察觉到她缓下了脚步,“怎么了?”
“你有没有听到什么声音?”
两人停在原地,细听了十几秒,便寻到了声源,是在身后的车下,有一只猫。
季舒站在路灯下,看着落在暗处的猫,模糊而不真切,看见人并没有跑开。
她有点怕猫,好像也没有多少同理心,觉得天地不仁,自有其命运。没有遇到过流浪猫,也不知如何处理。
她下意识看了眼他,如果他选择离开,她不会多说什么。
方恺捕捉到她看他的眼神,像是在等着他做决定。他没有多少经验,也没那么有善心,但遇到了,他只能去解决。
猫一直没有出来,大概率是有病而行动不便。
见她外套没那么厚实,方恺先问了她,“你要不要先回去?”
“不用。”
“行吧。”
季舒见他打开手机的手电筒,蹲下身照向了车底,借由光,她才看到猫的全貌,它奄奄一息地躺着,身上还有伤口。
见他忽然跪了下来像是要将猫抱出,季舒连忙喊住他,“等等。”
方恺转头看向她,路灯打在她身上,像是形成一道光圈,她低头在包中拿出围巾,递给了他。面容依旧平静,无一丝慌张,但眼神中的恻隐无法隐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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