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看到季舒出现在C市的那一刻,方恺就知道到了她上司的决定,不知她自己意识到这一点没有。
但大概率,现在的她并没有意识到。而他,也猜不到她的选择。
成年人之间的尊重就是假装看不到对方不想被问的情绪,有时一句“你还好吗”都是困扰,对方还得费心思来编理由。即使他知道,于一个性格强势的人而言,有情绪时,已是寻常人难以承受之痛。
方恺又扫了眼时间,他八点半有事,还有两个多小时的空闲。他向她走近了几步,“有时间的话,要不要一起吃个饭?”
季舒还未从见到他的震惊中反应过来,正紧急想着如何应答她此行的目的,结果他却是半句寒暄都没有。
对于这种邀约,季舒断然不会往男女问题上多想。除了必要的安全意识,她早已将男女关系的意识给剥离了。已婚多年,她不会对男人有什么想法。利益场上,更是没有男女之分。她作为争夺者,被人当成竞争对手,就只有撕咬与争抢。外貌并不会给她带来困扰,攻击性足够强、让别人难受时,就已经能够屏蔽很多不怀好意。
而对于方恺,她更无需多想,该考虑的是能为他提供何种价值。他这种人,如果对方不够强,就会迅速将其淘汰。
情绪迅速被收敛,季舒笑着回了他,“这么巧,当然有时间。”
“行,走吧。”
离计程车上客区还有一段距离,季舒拖着行李与他同行,他没有讲话,她本该找些话题闲聊下,不让场面冷下来,但她状态实在不佳,不如少说少错。
于是两人沉默地走着,彼此面无表情时都没那么平易近人,上车后,连司机都透过后视镜看了他们一眼,像是在猜测他们的关系。只可惜,他们都沉得住气,一句话都没说,司机得不到答案,倒是顺手播放了音乐。
季舒享受这样的沉默,兴许他也是。他们一天到晚,要说太多的话;等有自己的时间时,已经累得不想讲废话。但有时又觉得,很想说话,想有个人跟自己讲话。
夜幕降临,车穿行在车流中。外头是华灯初上,车后座几近幽暗,看不清彼此的深情,若是闭上眼,感受不到另一人的存在。车里放着舒缓的音乐,一曲将近,安静了几秒后,另一首缓缓流出。
略沙哑的声线,大提琴的低沉,吉他的轻快,季舒几乎瞬间就被吸引。明明听起来是轻快的,却是有种无法挥去的忧伤。没有唱悲欢离合,只是隐忍着情绪。结束时,几乎有让她落泪的冲动。
她忍不住开了口,“师傅,这是什么歌?”
方恺转头向她看去,路灯闪过她的脸庞,没了任何锋芒,平静之下,那双眼中带着他读不懂的情绪,让他忍不住多看了一眼。
刚才他在想事情,完全没注意听这首歌。再听到她的问题,他都有些诧异。他也有刻板印象,比如下意识觉得她不可能问出这种问题。
“你们年轻人没有听过吧,我年轻时经常听。是陈小霞的暗舞,暗中跳舞的意思。”
“谢谢。”
“不客气。”说完热情的师傅又切回了他年轻时的回忆。
这一次,方恺没有再想事,专心地听了这首歌,也没有再看她的反应。
季舒看着窗外,上一次专心听音乐,都不知是哪一年。明明不是那么感性的人,却还是会毫无征兆地被打动。
只有几分钟,也弥足珍贵,是这糟心一天中,最值得被记忆的时刻。
计程车停下时,如幻梦一场,理性被捡起,穿上束缚,重回现实世界。
季舒从司机手中接过行李箱后道了谢,抬头一看,是个街边的餐馆,而他正在前边等着她。
这还真是来吃饭的,如果要谈事,就会选一个环境更为清幽的餐厅。
今天她就吃了个面包,事情一多,心烦意乱时,她就不想着吃饭。此时走进餐馆,闻到炒菜的香气,她还真饿了。
两人落座于用布帘遮起的开放式包间内,略有隐私感,也没那么喧闹。虽有两份菜单,季舒先说了句,“您帮忙点吧,我没什么忌口的。”
方恺看了她一眼,她正低头看着菜单,忽然浅笑了下,“怎么了?”
季舒没想到他观察如此甚微,只得抬起头对着他解释,“如果是面试后顺道吃顿饭,那我点鸡翅,是不是就挂了。”
方恺笑了,“那你要不要点?”
“不用。”
他点的迅速,季舒正在猜测他会不会喝酒时,他就将菜单递给了服务员,她心中松了口气,“我这加个红薯藤。”
服务员走后,方恺问了句,“这是红薯的藤叶吗?”
“对,得选很嫩的,把藤外边的皮给撕了,炒着吃。我小时候挺喜欢撕皮的,但嫩藤的皮挺难撕的。”
“老了就不能吃了是吗?”
“对,不过可以给猪吃。”
方恺笑了,“那希望一会儿的红薯藤不要老。”
季舒没想到他还挺有幽默感,也忍不住笑了,“没事儿,您挑嫩的吃,老的我吃就行。”
“来这出差吗?”
“是的。”他应该并不想只听到这两个字,季舒想了下,“上司临时派我来出个差,不然今天就结束出差回京州了,很巧在这遇见了您。”
她所言不虚,上司在异地出差,派她来C市帮忙处理事情。这也并不巧,从上司交代的任务中,和出现在此地的他,她也猜到了几分。
不过神仙打架,她就是个跑腿的小喽啰,此时考虑的是,如果他要细问是什么事,她该如何回答。
刚才在车上,她的眉眼间有几分倦意,此时她算不上神采奕奕,唇还有些苍白,但眼神已敏锐,方恺倒了杯茶,顺手递给了她。
季舒哪里料到他会给自己倒茶,心想着自己今天累到反应变慢了,否则她该主动给他倒杯茶。她连忙伸手接过茶杯,触碰到他手的一瞬,他随即松开了杯子,“谢谢。”
“辛苦了,你原本都能回去休息了。”
季舒无法分辨清,他这是一句客套,还是另有含义。她不了解他的性格,在如此敏感的工作问题上,她无法不多想,“没有,都是我该做的。”
“没什么该做不该做的,理解一件事的最终目的,再决定要不要做。如果不想做,那?没人能逼你做。”方恺点到即止,“觉得你看起来有点累。”
他的前半句,季舒听得一知半解,但后半句,她想起自己在车站前的那通电话,不知被他无意听去了几分,更怕被他误解了是与工作相关的。即使不想说,她也需要斟酌着解释一下,以防他多心了。
“是有点累,但不是工作,是一点私事,不过已经解决好了。”季舒半真半假地说,“有工作的好处是,大部分的注意力都放在工作上,对于生活中的鸡毛蒜皮,都懒得计较了。”
“可能生活中的问题,即使想计较,也得不到结果。”
季舒笑了,趁机反问了他,“你的感悟怎么这么深刻?还以为你要说事在人为,人定胜天呢。”
“深刻是年龄的产物。”方恺看着她,将问题抛了回去,“那你是相信一定能解决、一定有结果吗?”
“如果我说相信,那岂不是证明我只长年龄、不长脑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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