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师姐,我知道你没死。别装了!”
是谁,谁在说话?
岁禾撑着眼皮想醒来,一点微光在眼前亮了又灭,随后陷入长久的昏暗。
不知过了多久,兜头的寒冷灌入四肢百骸,身体像坠入冰窟。湿哒哒的液体从头上流下来。
是水。有人兜头泼了她一身冷水。沉重的眼皮在水滴的刺激中睁开。模模糊糊的视线中,先是看见一双双脚,再往上便看到一排紫色衣裙。
紫色衣裙,内搭白色濡服,好熟悉的感觉。
这是罗浮宫弟子服?她这是在做梦吗,还是真的已经死透了?看来是真的死了,不然怎么会在死后又看到罗浮宫弟子服,那罗浮宫早在百年前就随南境一起灭亡。
意识一顿混乱,拖拽她又想陷入昏睡。
“这锁困了你一天一夜,你竟还没死。”是另一道冷沉的女声。
那声音越来越近,几乎就要钻到她耳朵里,接着一张明媚的脸庞映入眼帘。
一个头上贴着菱花印记的女子,站着她面前,垂着头,一字一句地问她:“那天在幻海花阵里,你们到底发生了什么?”
发生了什么?岁禾意识一阵模糊,针刺般的疼痛从脑海传来,过了会,意识才清醒些。幻海花阵,那是好遥远的时候了吧,在她年少时,确实曾闯过幻海花阵。没想到人死了以后,还要被逼问生前之事,真是可笑啊。
“别装死,你以为闭上眼睛就能逃过罪责吗?快说,你是不是跟小师弟发生了什么?你们从幻海花阵出来以后,他就不理我了。”
又是这个小师弟,这些聒噪的声音,到底在问些什么……
岁禾睁开眼,按捺下情绪,这才仔细瞧着面前之人。芙蓉脸蛋,肌肤胜雪,额前一抹菱花印记。
“叶芙蕖。”这人是她年少时的仇敌,跟她一起在罗浮宫长大的儿时玩伴,也是罗浮宫叶掌教的女儿。
她居然会看到叶芙蕖,她不是随着南境灭亡一起葬身火海了吗?
惊惧让她逐渐清醒,岁禾不动声色打量下周围。这里是一座地牢,她正被关在一间地牢房间里,叶芙蕖带着她的四个同伴,满满当当堵在地牢门口。
地牢里阴暗潮湿,多年积水的霉味不断涌入自己的鼻息。这里没有风,只有潺潺的水声从头顶流过。
身体很不舒服,视线慢慢下移,自己全身被铁链锁着,一动也不能动。
印象里自己年少时只被关过地牢一次……
“大师姐不是第一天认识我了,这会叫我名字也没用。”那人略带嫌弃皱眉:“你只要告诉我,那天你跟小师弟,有没有发生什么?”
记忆被撕开一道口子,日光充裕的森林里,一个单薄俊美的背影忽然闯入她的脑海里,那个人背对她坐着,在粉色的花苞里,一言不发忽然转过头望向她。
那是一双美到让人心悸的眸子,眸子的主人平静地望着她。
她忽然心脏发紧。
这不是梦,身体的困倦和疼痛不断告诉她,她还活着。眼前站着的,也是活生生的一群人。
她们都还活着。这真是太好,也太讽刺。
明明前几天,她已经死掉,作为苍梧北境之王的她,在彻底堕魔之后,被一众正派人士围剿,在大雪之日遭修士大能们万箭穿心死,死在了龙山之巅。
而此刻,万箭穿心的痛苦被锁链捆绑折腾的痛苦替代。
那群女人见她不说话,手中之剑早已按捺不住,纷纷出言呵斥她。
“叶姐姐,别跟她废话。谁都知道你跟小师弟情投意合,是顶顶般配的一对。她非要来横插一脚,趁这次迷雾森林试炼,勾引小师弟跟他一起去打凶兽螭蠡,打凶兽是假,缠着他去幻海花里共度良宵才是真。小师弟那般温柔良善之人,不想却中了这个女人的奸计。此时不除掉她,日后待她肚子大了,孩儿都有了,那可真是悔之莫及。”
“我早就看她不顺眼了,入门最早,谁见到她都要尊称她一声大师姐,可谁又真的服她。平日里还真当自己是大师姐了,摆一张冷脸给谁看呢。”
又有人补充道:“叶姐姐,杀了她。趁现在连翘长老去了中州,没人会理会这个孤儿的。”
一群人七嘴八舌,义愤填膺,被绑住的女子一言不发,良久才问了一句。
“现在是天祁多少年?”
“多少年?你是被捆仙锁伤了心智吗?还是故意在这里装糊涂。现在是天祁二百一十四年。你敢说你不知道?”
……天祁二百一十四年。呵,既然是这一年。
这一年她十七岁,在她死过一遭后,她竟然重生回了她十七岁的这一年。
按照事情的推算,现在应该是天祁二百一十四年的春天。这一年她和出岫学宫的弟子们一起进行考核,然后,在迷雾森林里邂逅了一个突然闯出的美少年……和美少年在幻海花苞里共度一夜后,她被这伙情敌抓进了太苍囚牢。
咳,太苍囚牢,可别提了。这是专门关押凶兽的地方,此刻却把自己抓进来。
可想而知自己是有多么的罪大恶极……当年还是自己的侍女通风报信,最后才救了自己出来。
其实她真的不认识那个美少年,也不知道他是什么小师弟。
这一年她如往常一样,跟众弟子一起前往迷雾森林边缘,谁知突然窜出一只凶恶的螭蠡,对着弟子们一阵追赶,直至她们逃窜到森林深处。
森林深处凶兽遍布,奇花异草繁多,长老们一再告诫初学弟子切不可进入到森林深处。可因凶兽追赶,弟子们一路奔逃,还是逃窜至森林深处。弟子或被凶兽袭击,或被迷雾冲散,只有他们两个,被卷入幻海花阵里。
幻海花为罗浮第一春花,吸入花苞之人将春梦连连,修为涣散,直至精气外泄而亡,彻底沦为一具干尸。若是男女同入花苞……
可就不好说了。
那一年她被吸入花苞之时,另一个美少年也被卷了进来。她只依稀记得是那人长相俊美,十分年轻,其余的都不记得。但有一点是肯定的,她们并没有发生任何事。尽管幻海花异香袭人,自带催情效果,寻常人确难抵挡。有好几次,她甚至能听到那美少年的呼吸,呼吸声在粉色的密闭空间里被无限放大,简直有点靡靡……
那人漆黑的瞳仁盯着她,有些情难自禁又有些迷茫,他唤她:“大师姐……”
温凉又低沉的嗓音差点让她沉溺。
那时她怎么说的……“别靠近我,我对你没兴趣。”
岁禾想要捂脸,年少的自己确实不耽情爱,不知拒绝了多年青年才俊,直至到死成魔,都孤寡终生。
年少不知男人好啊。岁禾在心底叹息。
我对你没兴趣。这句话一出,那边果然没了动静。良久,在她都以为时间静止了时,耳畔传来一声轻呵,像是自嘲,像是愤怒,然后又归于平静。
在那样一个花苞里,光线微暗荧惑,本是极为暧昧的场景,可她心内平静,甚至没有认真看清楚他的脸,只眼角扫到角落里委顿在地的紫色长衫,和他几乎看不出来却微微发抖的背脊。
她无意去看,只是普通的罗浮宫小弟子而已,而她那时候心有明月,又岂会再对他人动心半分。
铭藏长老带人找到她们,花苞已经打开。
当众人赶到幻海花阵时,虽然看到这两人齐齐整整从花阵出来,但耳边还是响起了窃窃私语的讨论声……
男女共入幻海花阵,绝不会是完璧之身。难怪眼前这伙人如此生气,原来是她和别人的未婚夫共待了半夜,若她说什么事都没发生,又会有谁相信呢?
这梁子可就结大了。岁禾本能地想摸鼻子,可哪里动得了分毫,手上似有千斤重,沉重的镣铐绑着她,使不上一点力气。
前几天她才刚死,好不容易重活了一遭,现下处境也好不到哪里去。
她扫视了周遭环境。此处视线黑暗,冰冷潮湿,门口由铁栏拦着,逃是难以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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