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讯中一时鸦雀无声，网络像被冰冻住了似的。
琉弥将身体撑在终端上，他的眼神像厚重的墨，那双和叶拭雪相差无几的电子义眼被沉默填满——
不能留着他。
“死了就不是了。”琉弥对着终端上的叶拭雪画圈，背脊却紧绷，“况且年龄不是问题，亲爱的。”
——杀了他。
这句话像是刺激信号，撺掇着叶拭雪手环之下的暴戾。
“……看来，”他强制压缓呼吸，推开房门，所有室内系统都充斥着琉弥的呼吸声，“你的造物主并没有像你透露你的来历，否则你也不会追查到常生这儿来。”
琉弥沉沉地盯着屏幕：“注意用词，我的造物主是人类子宫。”
琉弥的声音戛然而止，但很快，叶拭雪的手机响起来。
叶拭雪没法掐断它，对面是未知的已知，双重威胁。他冷淡地接起：“你好，骚扰电话，不看房也不买保险。”
“嗨，穷鬼，好久不见。”琉弥目光紧盯着叶拭雪，像在锁定猎物，“你要是愿意自杀的话，我考虑给塞古留一笔遗产……”
琉弥顿了顿，十分刻意地说：“他算叛徒么？背叛了我，又跟了‘我’。”
他带着点不入流的幽默，但言语间却是试探与高度警惕。
“不算。”叶拭雪摩挲着手指，像在碾磨敌人的心脏。
管家带着律师，正在别墅外处理这堆烂摊子。
叶拭雪这才收回目光，缓声道：“他跟了明主。”
“眼瞎的意思。”琉弥不留情面，“你要知道，常生是我弟弟，我来看看他不足为奇。我还会经常来的。”
他强调“我的”，令叶拭雪心情不虞。琉弥的威胁太大了，以至于似乎只是言语上的争夺，都能让叶拭雪真正失去。
“你没有权限见到查理，常生不会让你如愿，所以只能等我来。”叶拭雪走上楼，音色冷淡又犀利，“你浪费太多时间，查理不见你，便足以说明你是个山寨货。”
“自大狂，你认为是我找人黑了它，”琉弥俯下身，拿笔戳着屏幕上叶拭雪的脸，“但事实上，它不仅见我，还邀请我入侵了它的系统。”
叶拭雪停顿了一瞬。
这短短一瞬，让琉弥有种报复的快感。
电流窜过手腕，叶拭雪很快压制下情绪，继续陈述：“那也说得通，它想杀我，而你对我的威胁程度最高。”
这话像落进深海的石子，涟漪很小。
琉弥脸色沉沉，漫不经心地玩笔：“是我们。”
查理的礼貌招待只是设定之一，它的核心指令还是绞杀敌人，叶拭雪是其一。所以它放琉弥进来，让他们两个自相残杀，同归于尽最好。
“六年前的脑治疗是关键，”琉弥向前俯身，“但你有没有想过，其实你才是我的意识，只不过手术过后比我先醒来而已。”
他认为叶拭雪纯粹是占了“苏醒”的先机，比他多享受了六年这个世界。
“哈哈，好的，睡美人。”叶拭雪感受到对面的急躁，嘲讽他的天真，“允许你做梦。你知道的，得让子弹飞一会儿。”
言语间，他已经来到常生的房门前。
医生正在调整输液袋，常生躺在床上熄了火，刚才的嚣张气焰半点不剩。
叶拭雪看着病床上的人，忽然觉得什么都不重要了。他静静看了会，才说：“你前几天打了他？”
“嗯……”琉弥远离终端，靠在椅子上，“兄长教育，他最近有点儿欠收拾。”
医生在房间里忙前忙后，贵公子一张俊脸成了崎岖不平的大花猫，瞧上去滑稽又可怜。
“行，但下手不够狠。”叶拭雪站在窗外，鲜少露出赞同，“他好了伤疤就忘了疼。”
“别来教育我，你今天这一枪够他记一阵子了，”琉弥烦躁地切走屏幕上的常生，忽然哂笑道，“你好样的，你用枪打他……叶拭雪，你怎么不直接弄死他呢？”
“……叶拭雪胸口起伏，脸色更冷，“我教育他，不需要你的指点。”
“成，成。”琉弥扔了笔，站起身来，“动起来吧，我得先收拾了你，再来处理家事儿。”
“你把这儿当家？”叶拭雪反唇相讥，“是真把自己当公主了么？”
“喧宾夺主。”琉弥目光狠厉，“你喜欢干这样的事儿。”
叶拭雪回敬道：“你正在干这样的事儿。”
“一张饼不够分。”琉弥表现得相当慷慨，“那就不要了，但我知道你很穷……你混得太差了，这有点儿损我面子。”
医生注意到屋外有人，叶拭雪立马转身离开：“在你眼里，常生的命会比我重要，所以只要我还在房子里，你就不敢往这儿扔炸弹。”叶拭雪略带挖苦地强调，“甜心。”
琉弥说：“你会喜欢我的炮。”
“我更喜欢你的烂命。”叶拭雪走到阳台，面向监控，“我会走出房子，但你也得告诉我你的位置，公平点。”
“别人说这话我能信，但你……”琉弥并不上当，“你会做出兵不厌诈的事。”
“A货，这叫战略。”叶拭雪觉得此刻该抽根烟，他有些遗憾，“嘴皮子可弄不死我，难道你很想跟我在这儿互呛么？”
“有一点。”琉弥说，“你的那六年，我需要了解。”
叶拭雪忽然笑了声，好像嘲讽对方是个愣头青。他吹了声口哨，用老手的语调：“要不是你上一秒还想搞死我，我会以为你是要泡我。”
琉弥没有说话。
他忽然有点知道他们之间的差别了。这人就是个装货，表面人模狗样，实际上是只老狐狸。
“相当地恶心了。”叶拭雪补充道，“这几年我……”
他说了一个“我”就保持沉默。
这让琉弥骤然凑近终端的屏幕，还令琉弥急切地站起身。他盯着叶拭雪的唇，似乎在等待答案——
叶拭雪说：“没什么。”
琉弥心中因此腾升起一种懊恼，他后知后觉，感觉自己被钓了！
琉弥终于沉不住气，他锤了下终端台：“别墅区外的树林，我会在那里等你。”
叶拭雪提醒道：“兵不厌诈，骗我怎么办？”
“我将奉上我的信号代码。”琉弥站起身，“真实的，仅你可见。”
“受宠若惊。”叶拭雪没有感情地说，“行，发给塞古，我手机会卡爆。”
琉弥：“……”
“事后你可以再做掉塞古。”叶拭雪虚心请教，“难道你没有自己的监视员么？”
＊＊
鹿聆正在塞古地诊所上药，他捏着鼻子：“大哥，你的信息素怎么一股饭味？”
“别造谣，我一般会打抑制剂。”塞古放下棉花钳：“那是我中午吃的泡面。”
抑制剂可以有效抑制信息素的释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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