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雪呼啸着吹过头顶,茫茫的颗粒漫成无尽的冰雾,擦过脸颊时凝成了水珠,滚进了女子冻得苍白的脖颈,陌生的雪白景致在眼前肆无忌惮地铺展开,冻得她心里发寒。
救了个大命,谁来告诉她,这鬼地方究竟是哪里?
寒风似毒蛇袭来,她打了个摆子,紧紧收拢住不知何时披在肩上的皮毛大衣,咬着嘴唇耐过突如其来的寒意,然后再次急切地观察着四周,试图寻找到一丝逃离困境的线索。
然而,她什么也没找到。
前后左右都是同样的雪原,黑森森的树木如哨兵笔直地扎在地里,她眯起眼睛远眺,在大雪纷飞中看到了黯淡模糊的山影,但也仅此而已了。
白色、白色、白色。除此之外再没有别的什么可以作为她判断的依据了。
她深深地叹了口气,一团白雾窜出又湮灭,苍白的空气又一次无情地夺走了她体内的热度。
她退后一步,疲倦地靠在树干上,绝望与雪水一同渗进了她的鞋子里,削减着她的生气。
或许该想遗言了。她漠然想着,也分不清自己如此冷静,究竟是因为性格原因,还是因为触摸不到丝毫的真实感。
这冰冷蛮荒到根本不适宜人居住的地方,在她看来宛如世界的边缘。
一块被文明遗忘的角落,一座充满绝望的孤岛,即使是在梦里出现也都是个让人想赶紧出来的噩梦。
苏静不知道这里时哪里,也不知道自己究竟为何会突然出现在这个地方的。
她记得清清楚楚,直到在昏睡之前,她都还在翡翠城里工作,和阿树傀儡店的老板拍桌子对账、被二老板黑魄轻声规劝豪放的坐姿,晚上被豪放派酒友海昼拖着去了海盗酒馆听他吹牛、自己也在那里对着遇到的奇葩客人大吐苦水,最后被醉醺醺地送回到了自己狭窄的住处,胡乱地踹开鞋子脱了衣服就裹被而眠,日子平凡得如同她工作以后的每一天。
谁知等到她再次睁开眼睛时,她竟是被冻醒的,周围空无一人,只有白雪茫茫,仿佛全世界都死绝了一样。
翡翠城的天气一向温暖湿润,冬天也适宜居住,若不是肩上不知被谁披了个厚厚的皮毛大衣,她或许早已冻死过去——尽管现在她也离死期不远了。
她望着白茫茫的天空,想质问老天,她到底做错了什么?
她只是个普通人,连坏事都做得不值一提,为什么要遭遇这种绝境?!
心一点点被霜雪浸得绝望寒冷,手指脚趾全都冻得失去了知觉,她的气力也被逐渐剥夺。
又是一阵噬人的狂风吹过,她明知无望,却心有不甘,只有腹里不断堆积着对不知名的人物的炽烈怒意在支撑着她咬紧牙根,遥望远方。
忽然,一点金光掠过了被狂乱的白色覆盖的视线。
她如弹簧猛地站直,凝神细看,那细弱的金光竟不是一场绝望中的错觉,它如一个光滑的鸡蛋壳,将风雪阻隔于外,她心中闪过了一个词——护城结界!
既然有结界,就会有城。
她眼中骤然升起了希望,不知从哪里涌现的力气让她重新迈动脚步,急促的心跳带来了一波一波的暖意,她朝着金光的来源深一脚浅一脚地不断前进。
鞋子里的缝隙全都是冰冷入骨的雪水,她的脚趾早已麻木得毫无知觉,哪怕此时有人告诉她她的脚趾断掉了,她也不会意外。
金光的范围比她想象中的大,看着很近,实则很远。
不变的景色和永恒的寒冷让她分不清时间的流逝,只是感到天色比原来更暗了,两侧的树木更高了,带来沉甸甸的压迫感。
可她总算是到达了那层金色边缘。
心神松懈下来,直到这时,她才想起,这样的护城结界只有被允许的人才能通过。
即使是在翡翠城中,她也没有办法通过卡特莱尔家的城堡结界,她又怎么可能突破这陌生土壤的结界呢?
这想法如一盆冷水猛地浇在了心头,可她还是无法抑制地,怀抱着绝望伸出了手,指尖微颤,也分不清是因为体冷还是心寒。
然而,就如同滑入了一盆温水,她的指尖没有碰到任何障碍就穿过了那层金色,过于急促的暖意让冰冻已久的肌肤好似被浇了滚烫的水。
她一时愣住了。
竟然能通过……!!
紧接着,欣喜如潮水涌来,她忙不及地快步走了进去,顺利地被容纳进了金色的护城结界中。
风雪被彻底地阻隔在外,只能发出无力的怒吼,却再也无法造成实质性的伤害。
松了口气,她强撑着的躯体被抽走所有力气,整个人软倒在地上歪坐着。
黑色的土地没有被冰雪浸润,十分干硬,身体因为激烈的温度转换而烫得刺痛。
哪儿哪儿都不对,一切都荒谬得可笑,于是她真的放声大笑了起来,声音在空荡荡的寂野里散发出回音。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她笑得像是个坏掉的机器,泪水不自觉地滚落眼眶,把冻僵的脸颊烧出了两道疼痛的印记。
因为心神动荡,她没有注意到,就在眼前不到百步的黑色城堡,突然活了。
沉重的铁门如猛兽开口般狰狞地升起,黑暗的窗口如巨龙睁开了眼睛般烧起橘色的暖光,堆积两年的沉闷空气被弹出了钢铁与砖石构成的躯体之外。
死气沉沉的城堡被风雪中的游子不意间唤醒,转眼间,它虎视眈眈地望着许久不见的访客大笑之后擦去眼泪,无知无觉地走入它张开的口中。
然后,猛地合上嘴,利齿紧密地咬合,将她封锁在了里面。
“唉?!”
背后骤然发出的巨响让走入城堡中的苏静肩膀一跳,猛然往后看去,却什么也看不清楚……
不知是用了什么机关,城门竟然在她走入后关上了!
静谧和黑暗从背后扑来,她心中浮现出形状模糊的不安,一种想要快点离开的冲动袭击了她,又被她强行按下。
除了这座在风雪中燃烧起希望的城堡外,她又能求助于谁呢?
她深吸了一口气,伸手握紧自己从不离身的银项链,熟悉的触感让她迅速镇定了下来。
没事的,这不过是一场意外。
她马上就能见到这里的主人,知道这是哪里,然后顺利地回到家中。
如果对方索要钱财,她就欠账在阿树傀儡店上。
这小破店里总共就三个人,两个将军一个兵,干活的没有指挥得多,不看她的功劳苦劳,那也有能干肯干,阿树黑魄怎么也不会舍得不管她吧?
最多她多打几年白工,偿还回去也就罢了。
反正她也没有什么远大志向,几年内没想过要跳槽,两个老板人很好,就这么赖上也不错。
想到木讷的阿树和温和的黑魄可能会有的反应,她笑出了声。
在这里发生的事情很快就会过去。
过个几天,她可以在海盗酒馆里边喝一杯热气腾腾的石榴果酒,边把这则奇遇当做一个笑话讲给海昼听。
没事的,没事的。她劝慰着自己,不断地扑灭着涌上来的不安。
停下的脚步很快又重新响起,在石头做的过道间激起一串清晰的回音。
深红色莲花地毯上留下了一个、又一个深色的脚印,朝着城堡的腹心不断延伸。
然而,苏静构建出来的信心很快就被瓦解。
宽阔的大厅里,珍藏的酒室中,摆着胡桃木长桌的餐厅,放着二胡、手风琴、横笛、古筝的音乐室,摆满了这辈子也读不完的书的图书馆中……
没有人、没有人、没有人,还是没有人!
为什么?
待到体力耗尽,苏静终于不甘地坐在了厨房大木桌前的横凳上,灰黑色的光滑石砖不规则地彼此咬合,她脱去灌满雪水的沉重靴子和黏在皮肤上的袜子,光着脚在地上点着,手里捏着色泽鲜润的苹果,大脑极速地转动着。
如果没有人,门为何是敞开的?机械灯为何会被点亮?地上怎么会一丝灰尘也没有?厨房里为什么还有新鲜的苹果、面包和水?
这实在是过于不可思议了。
突如其来的风雪,放她入行的结界,骤然关上的城门,打扫一新却空无一人的城堡……
准备得过于周到,让她只能想到一个可能性。
“有人在耍我……?”
她下意识地往四周看了一圈,似乎想找到在角落里偷偷观察她的反应的人。
这想法当然很荒谬可笑,可还有什么比现在这样的环境更荒谬、更可笑的呢?
她希望做出这种事情的人能很快出现,蹦跶着告诉她非常感谢苏女士的倾情演出,这只是一个荒唐的玩笑。
那么她就会很严肃地说这笑话一点也不好笑,等到回到翡翠城,她会把他们全部告上法庭——如果他们不给出足额的赔偿的话。
想到这些,她的精神就振作了起来,犹豫了一下,把餐厅里的苹果和面包放在了大衣的内兜里,又用一个巴掌大的银白色金属水壶接好水,拿麻绳挂在了腰带上。
她不敢乱吃,但怀里食物的重量让她感觉好多了。
又休息了会儿,等到双腿不再沉重地像是灌了铅,她重新开始了探索,复仇之心熊熊燃烧,下定决心一定要把暗中窥伺她的主谋者抓出来,逼着他朝她道歉。
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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