极浓无比的魔气和煞气瞬间将叶非妄拉入了一个人间炼狱。
怪异尖刻的嘶叫在叶非妄的大脑里穿来穿去，他头痛欲裂，再睁开眼时眼前已变了副模样。
血红色的天空和密密麻麻的黑色丝线充斥了他的视野，模糊又褪色的世界里，时不时有张牙舞爪的虚影闪过。
叶非妄的呼吸越来越急促，他尽力屏蔽那些魔物的低语，拼命压制因魔气侵体而乱窜的灵力。
他能感受到自己的意识在被撕扯，幻听幻视越来越严重，全身冰凉，腐臭气息的存在感越来越强。
那腐臭的来源……
好像就是他的身体。
叶非妄恍惚了很久，才明白自己被钩刹死前的残念所拉进去了。
更坏的消息是，他的记忆、理智、意识在慢慢消失，一些最本能的东西取而代之。
那是，掠夺、嗜杀和破坏欲。
□□和灵魂仿佛分成了两个部分，对立着嚎叫，嘶吼着拉扯。
叶非妄在一片模糊中感受到自己的身体仿佛在异化，灵力已经完全消散，丹田也已经破碎。
他要变成魔物的躯壳了。
……
那怎么行？
叶非妄忽地惊醒，撕心裂肺的剧痛挤压着他。
他抓着地面的指甲崩裂开来，拼命抬头。
一片血色的视野里闯进一丝微微摇晃的白光，犹如抓住救命稻草一般，叶非妄视线死死盯住那处，一寸一寸往前挪。
当发黑的指甲被灵气所灼烧的那一刻，叶非妄不是退缩，反而进一步握住那东西。
他模糊地辨认出，这是一朵摇曳在漫天魔气和遍地仙骸的灵植。
叶非妄不想死。
他以最原始的方式，将那东西一口口啃噬吞吃入腹。
等他再醒来时，他已经回到了太虚宗。
是云殳亲自带他回去的。
他躺在床上，浑身欲裂，云殳坐在他床边，神色复杂无比。
“叶宇寰带着弟子们闯出了秘境，向宗门通报了情况。”
他语气似叹息也似懊悔，“是我不该……弟子们称你被魔气侵体，失去了理智，因此将你抛在了秘境内。”
“你别怨他们，我想，总归是该有个尸骨的。还好你只是昏倒了，”云殳眼里闪过一丝庆幸，随机带着一种怜悯。
“非妄，你经脉尽断、丹田损毁……修不了道了。”
叶非妄的脸色如冰一般，至始至终没有任何的变化。
哪怕是听到自己修为尽毁，也没有一丝动容。
云殳见他眼神只是淡淡地望着屋顶，长叹口气，最后安抚了他一句。
“无事，哪怕没了修为，你依然可以留在宗门，以后便负责些内务吧。”
讲完这些，云殳便起身离去。
叶非妄的视线依然没有移动，只是静静地盯着房屋顶的纹路。
他当然知道云殳在说什么，因为他再也感受不到那颗金丹了。
太虚宗安排了两个弟子来照顾叶非妄。
叶非妄在床上修养了半个月，两个弟子的态度也从一开始的负责变为了轻视。
“他到底还要躺多久？这宗门里就他最轻松了，难不成伤到现在还没好？”
另一人接茬，话语里看似劝解实则贬低，“小声点，别让师兄听见，他如今沦落至连凡人都不如的境地，应是心境大损了。”
叶非妄的眼珠子连动也没动。
直到他们谈起：“叶师兄那把赤霄真真是一把神器，有了它和宗主的剑法，如今叶师兄已经在冲击金丹了！”
叶非妄的睫毛颤了颤。
他很清楚，对方口中的叶师兄并不是他，而是叶宇寰。
而那把赤霄，便是他从秘境里带出来的那把剑。
秘境凶险无比，叶宇寰却误打误撞得了这大机缘，有这把赤霄，他的地位随修为同时一跃而上。
如今，他才是太虚宗人人称赞的天才了。
叶非妄被救回来后，叶宇寰来看过他一次。
他欲言又止的神情还在眼前，他说：“非妄，你没事就好。往后……有什么事我会护着你的。”
自被救回后从未说过一句话的叶非妄自然没有回应，叶宇寰遗憾地离开了。
两位弟子兴奋地瞻仰了那把神器，往后的日子里，对瘫倒在床的叶非妄更是冷言冷语。
直到一年后叶非妄不声不响卷走藏宝阁若干秘籍的那日，所有人才意识到——
叶非妄叛逃了。
从前的天才剑修不再，留在太虚宗弟子口中的，只有一句叛徒的唾骂。
殷照霜出神地看着叶非妄平静的面庞，所以，他那时该是怎样过来的？
修为高时被众人捧在云端，而没有利用价值时又被狠狠踩进泥里。
叶非妄……又该是怎样忍受过去的？
“有人背后阴了你？”
陆乘川抓住关键点，十分犀利地问他。
“不清楚，也许吧。”
叶非妄的回答很简单，纠结这个早已没用了。
他看向殷照霜，轻轻歪了歪头，“师姐不好奇，我为什么没有魔化吗？”
看着他平静得仿佛局外人的样子，殷照霜内心深处生出些密密麻麻的疼和痒。
但她眨了下眼，只是顺着问，“为什么？”
叶非妄的脸上才露出一点微笑，“因为，不止叶宇寰得了他的机缘，我也得了我的机缘。”
几人压着惊讶等待他接下来的话语。
“我翻阅了太虚宗所有的藏书，终于找到了我所误食的那株灵植，”他解开谜底，“传说中的先天灵植——三生圣昙。”
殷照霜连听都没听过，陆乘川则是露出极为愕然的神情，这种只存在于记载中的先天灵植，竟然真的存在？
叶非妄缓缓道来，“传说中三生圣昙生长于混沌的裂隙和夹缝中，集天地之气而孕育，可让荒芜之地复生灵脉，濒死的古神木重焕枝丫。”
“我发现，我虽然修为尽毁，”叶非妄举起手，凝视着自己的指尖，“但我的血肉，却有了别的功效。”
“将我的血融进丹药里，竟能使其发挥意想不到的功效。”他看向崔意扬，“因此，我才说师兄的眼，我能救。”
屋内陷入长久沉默，好半会儿萧珠玑才难以置信地说。
“你的意思是，修剑道你十年金丹，做丹修你三年元婴？！”
怎么会有人的天赋这么逆天？！
殷照霜却一点都不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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