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公他打得一手好算盘》全本免费阅读 ggdowns.cc
“胡二爷,请吧,过了晌午,亲事官还等着您往燕京探事司衙门回话儿呢。”成王府的人适时地提醒了一句,把胡仲山的思绪硬是掰了回来。
他的脑子里一阵嗡嗡地响,像是谁刚对准他的脑门子鸣了几声锣,外人不觉,胡仲山只道、震耳欲聋。
作揖谢过,胡仲山走出成王府,只一头往那街心最热闹的地方扎进去。
他现在的思绪,不容许他一个人静静地待着。
懵里懵懂间走进一家酒楼,胡仲山挑了个楼上的雅座,点了一壶酒;伙计眼尖,一同上了两碟子小菜儿。
一边自斟自饮,胡仲山一边拿方才和成王讨论的瓦剌事务,来填补他现在空落落的心。
为今之计,既然作为钱庄没有把主顾往门外赶,把钱往街上扫的道理,那就要从债务方面做文章。
若是能在瓦剌主顾账户的开设条例里,增加设置一些债务比例限制条款,由此来减少瓦剌人在外开白条,写欠条的机会,如若欠条和欠款的总数,超过总存款的一定比例,就可以单方面出发三叶钱庄的终止合约权利,而不是任凭瓦剌主顾的信用,慢慢被白蚁食堤一般侵蚀成一纸空文。
脑中半是酒意,半是方才抑制不住的怒气。
可笑,他有什么资格发怒?
她被分到成王治下做探事,纵然是被成王看上,收入府中,也是稀松平常的事。他作为昔日同僚,理应为她谋了个好前程、好终身而高兴。
若是按照胡仲山往常的性子,甚至还要封个贺礼,说几句吉祥话,才算是全了商人的礼数。
可现在他心中,刀割一般,竟是一句祝福的吉祥话都想不出来了。
白日放歌须纵酒,青春作伴好还乡。
同是九江出生的探事生员,胡仲山还乡一路短暂,她已在旁人身边,青春作伴。
偏偏是他望尘莫及的旁人,让他连比较之心,都不得不忌惮三分。
胡仲山正在恼火,忍不住痛饮了几杯。燕京的好酒浓烈,不比应天的佳酿温润香甜。
酒不醉人,人自醉。胡仲山撇着眼看楼下舞台周边熙熙攘攘的人群,只觉得一阵烦躁。
又是瓦剌人。只不过此次,这个瓦剌人衣着鬼气得很,旁边还有身着内侍服饰之人亲自陪同。
胡仲山从楼上往下看,只能看见双方的头顶,看不清脸孔。
耳边渐渐传来三弦散板之声,并没有出将入相的门帘装饰,倒有一张书案,端正摆在上头。
从舞台侧边,走上来一个明艳妇人,胡仲山看不真切。
什么破酒,如此呛鼻。
咽下去后,短暂地觉得喉头发苦,还带点腥气。
台上女子稳步走过,坐到桌前,跟边上的乐师对了眼色,打开折扇,跟着鼓点说起来。
嗓门清亮,余韵悠存。
巧了。
她这衣衫,倒是跟游三清的一个款式,也是毛毛软软的滚边。
楼下瓦剌人灌了几杯黄汤,嘴里也开始胡言乱语起来。旁边的内侍谄媚而笑,一看便是梁霞的爪牙,对环境十分熟悉。
这些年参与岁贡的瓦剌人何其多,他每日“鞍前马后”,到底来过这家酒楼多少次?
“我们……我们总兵,也先……有一个儿子,还没有娶妻……嘻嘻。”那个瓦剌军官一边说,眼神一边不住地往台上传递,像是在给那女子输送什么信号。
说书女子倒是知情知趣,非常贴合角色。演到敬酒处,走到桌前,跟地下众宾客顺势敬了一杯,自己仰头饮尽。
胡仲山这时候才看清楚她的脸。
饮酒的瞬间,她的双眼闭上了,脸上脂粉甚厚,跟平时唱戏的浓淡不相上下。
手腕上系着一串红丝线遍的链子,弯弯绕绕地地坠入袖管子里。
手上那柄折扇,是墨竹细骨,击节可碎。
“听说你们宫里有好多公主……既然有心跟我们瓦剌,结下万万年的交情,何不送一个公主来瓦剌,跟我们总兵结为亲家呢?”瓦剌军官听说中原的习俗,是拿银钱往艺人头上和身上塞,看她这一段说完,便急着要登台给她“缠头”。
“将军,这是酒楼驻店唱大鼓书的,她不是园子里可以随意带出去狎玩的戏子啊……”内侍尝试着提醒,想给瓦剌军官普及一下梨园里的知识,却被瓦剌军官一股脑抛到了耳后,全不当回事。
“都一样……哈哈!”瓦剌军官也不管其他普通观众还在场下,自己就摇摇晃晃地上前去,把那艺人往怀里拉:“这都是你的!要不要跟我走,回草原,陪我放羊!”扯着她衣襟,瓦剌军官把腰间的碎银钱往她胸前塞,顺便也探了探手。
“这什么破酒啊!”胡仲山一时意气,把手上的酒杯往楼下一掼,“嘭”地一声,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把地板砸了个窟窿。
那瓦剌军官揉了揉眼,被这声响吓了一跳,恍惚间把女艺人往身后一推。
她一步没站稳,跌在地上,差点把边上弹三弦的老头也扯到一处。
“三姑,你没摔着吧?”老头底盘倒稳当,护住自己吃饭的家伙,确定自己的三弦完好无损,这才伸着脖子,看看那跌在地上之人还有气没有。
那女子好像是真的摔着了,想站起来,左腿使不上劲,又坐回地上;手上也擦破了皮,红紫相间,露出血珠子来。
“谁啊?谁坏大爷我的好事?”瓦剌人这会子舌头突然利索起来,旁边跟着蹭吃蹭喝的其他“使者”目露凶光,拔出腰间的弯刀,四处寻找刚才摔杯子的人。
胡仲山也不答话,蓦地站起身,脚下微微踉跄。集中精神,他挺直了脊梁,趟步下楼,走近争议的焦点。
众瓦剌护卫将弯刀集体架上胡仲山的脖子,好像只要那瓦剌军官一声令下,他们便会手起刀落,让胡仲山的脑袋像西瓜一样滚到地上。
“给我好好教训……教训这个不知轻重的,死罪可免,活罪难逃!”瓦剌军官舌头打颤地下了命令。这次来燕京,有会同馆的人开道,任何不愉快的事情一旦发生,立刻就有下属送信到鸿胪馆。
有这样的“威”名在外,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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