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凰嘴角的笑意僵了一瞬,“谜底?”
裴熠的目光胶在她的眼眸,眼中尽是笑意,颇有些诱哄的意味:“你不是说,猜中了那花魁的谜底么?”
上一刻,她还在为了他无端地责难而费尽心思,只想应对此劫。怎么下一瞬,他又转了个话题?裴熠此人,当真是阴晴不定。
明凰眨眨眼,重又笑起来,“原来大人问的是这个。”
她轻叹了声,垂眸看着茶盏上精细繁复的花纹,这是临江仙楼下那种红粉色的毛茸茸的小花。
“很简单,只有一句。”
“商女也知亡国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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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时,临江仙。
这里的时光流速似乎和外头的不同。
菱洲沿街摆摊的商贩已然收拾完小摊,回家歇息了,就连卖馄饨的那位勤劳的阿婆也回了家。
可临江仙内,仍旧热闹非凡、轻歌曼舞。
崔如莺拿着一小杯佳酿,站在浣花阁的窗边,遥望临街的江水。
江面上倒映着临江仙灯笼的暖光,点点滴滴如同星辰般多而琳琅满目。
她自小便来到了这个地方,没得选。
多亏了天资聪颖能奏一手好琴,不至于沦落到那步。纵观自己这些年,受尽了冷眼、吃尽了苦头,总算走到今天这名动天下的位置。
家里的债还清了,弟弟妹妹的日子也都好过了。如今掰着指头数一数,她不过堪堪二十岁。
耳畔还有楼下姑娘奏乐的丝竹声,伴着好听的吴侬软语,声声入耳。
举杯一饮而尽,感受喉咙那点辛辣的清凉,她轻轻叹了口气。
谁不苦呢?众生皆苦。
若要比起苦来,她还不敌那位可怜的公主半分。从小娇养着备受宠爱的明珠,生生落得国破家亡的下场。
如今新朝当立,他们竟这么快便信了新皇,而将菱洲从海盗手中抢回来的永和皇帝,尸骨未寒。
她博古通今最是知晓世人大抵如此,不落在自己身上,是不会关心的。崔如莺拿起酒壶,又斟了一杯,仰头一饮而尽。
好在昨日得以遇到知音。
那位公子丝毫没有嫌弃她的身份,也没有嘲笑她的愁肠,把酒言欢。只是可惜他不肯透露姓名,只说是来游历的游商。
那公子一言一行,皆比外头那些人好了不知多少倍。
外头那些达官贵人,虽看起来把她捧得高高的,可却是打心底里看不起她的出生的。纵然有“英雄不论出生”之话,世人多觉得是男子罢了。
“咚咚——”
有小厮在外头叩门,“崔姑娘,您歇息了么?”
她将酒壶里剩着的那点美酒全数倒了出来,大口饮下。视线有些模糊,她摇摇晃晃地走到屋子中间的软椅坐下,这才慢慢应道:“何事?”
“刘妈妈差使小的来叫您,有位大人,正等着您去见呢。”
崔如莺眼角落下一滴泪,不屑地嗤了一声。什么大人,都是些把她当作玩意儿的酒囊饭桶。
“今晚,我谁都不见。”
“哟!姑奶奶,”那小厮急得拔高了音量,“这可是今晚第三次来请了,您要是不见,刘妈妈会打死我的。”
崔如莺喜欢在夜深时饮酒,这不是什么临江仙的秘密,一般也不会有人三番五次在这时候来请。不知今晚这大人是何来头,竟然如此执着。
她只觉得胸口闷得慌,“小翠呢,怎么不见在外头伺候?竟叫你这小子来对我哭天抢地。”
那丫头本是刘妈妈拨来伺候的,平日里最是伶俐勤干,从不躲懒。倒是怪了,今晚竟不知跑哪去了。
“姑奶奶,可怜可怜我吧。您快出来,随小的去见上一见,那位大人可一直等着呢。”
“我可怜你,谁来可怜我?不见,快走!”
崔如莺忿忿地说着,只觉得呼出来的都是酒气。
她大抵是醉了。
外头,小厮哭天抢地的叫哭声骤然停了,楼下的丝竹声却更大了。
崔如莺软软地趴在小案上,眼皮也变得沉重起来。
“吱丫——”
【浣花阁】这个匾额下的门,就是在这时被人推开了。
“我不是说了吗?今晚,谁来我都不见,你这小子怎么竟敢堂而皇之地推门进来?”崔如莺撑着手肘,好不容易才支起身子,抬起头来。
不远处的屏风后,缓缓走出了一个男人。
她睁着眼定睛一看,却发现来人并非临江仙的小厮打扮,而是一身墨绿衣裳。
之前从未出现过这种情形。
刘妈妈虽然不榨干她身上每一分钱不罢休,但也如约给了她足够的隐私和尊严。像这样不经过她同意便闯进来的,还是头一回。
“这位……公子,此地非请不得入内。”崔如莺撑着座椅扶手站起身,强撑着身形不至于七倒八歪,尽量放轻了说话的态度和语气,“您请回吧。”
那人并未答话,也没有离开,而是自顾自地走到了窗边她方才站过的位置。
男人双手抱臂环在胸前,背靠着窗台,好整以暇地看向她。开口,语气却尽是嘲弄:“大名鼎鼎的崔姑娘,真是百闻不如一见。”
下意识地,崔如莺心口猛地跳了一下。
隐隐的不安,如同藤蔓般缠上了她的心头。
她酒量算不上好,今日又百感交集喝得多了些,用残存的一丝理智思考着。
菱洲此地,最大的官员便是菱洲知府赵大人赵家,表面上是最有权势的,其实都要唯苏家马首是瞻。
听闻苏家侄子才随苏老爷回来菱洲,莫非是他?苏家,刘妈妈确实吃罪不起。
崔如莺思来想去,觉得此种可能性最大。
“公子,您抬举了。”她低眉顺眼地给他行了一礼,“只是奴家今日失态,实在不宜为公子奏曲,还望公子海涵。”
“我倒不觉得。”男人漫不经心地看着她,勾唇一笑,“都说李太白写的名扬天下的诗句,皆是在醉酒之时所作。不如,崔姑娘在此时弹上一曲?”
男人笑得戏谑,“说不准,会成就一首流颂百年的名曲。”
崔如莺心下一惊,几乎要站不稳,伸手连忙抓住椅背,这才稍稍站稳了身形。她看着地上花团锦簇的地毯,直觉此人来者不善。
“公子有所不知,奴家抚琴,要么是店内的每月惯例,要么是为能猜对谜底的客人单独奏琴。奴家从不无故单独奏琴,还望公子多多谅解才是。”顿了顿,她补充道,“这也是临江仙一惯的规矩,客人们都是知晓的。”
男人眼中的情绪冷了几分,面上仍皮笑肉不笑地笑着,他“啧啧”咂嘴道:“如此看来,崔姑娘真是好气节。”
“公子说笑,抬举了。”
“你说,从不无故抚琴,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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