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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8章盖棺定论
和表叔窦婴通过气,刘荣便也没在荥阳多做停留。
——停个一两天,还能说成是皇长子回京路上,在荥阳临时休整,顺便跟表叔打声招呼;
停的久了,可就要让刘荣,牵扯进窦婴即将要做的事里了。
从荥阳走的着急,回长安的路上,刘荣却是不紧不慢。
来到河东,走一走看一看;
到了河内,停一停转一转。
磨磨蹭蹭过了函谷,重新踏足关中大地,刘荣一行四百多号人,更是一路游山玩水,好似完全没有急于回朝复命的认知。
对外,刘荣自然是以‘生于深宫之中,长于妇人之手,没怎么出过长安’为由,为自己一路磨蹭做出了解释。
——我都在长安待了小半辈子了,好不容易有机会出长安,还不能享受享受了?
于是,朝野内外,便也就此默认了‘皇长子玩性大发’,舍不得太快回长安的想法。
“封七王,反六王!”
“至于城阳王,既然是忠于宗庙、社稷的忠良,便也移封到更大、更好的诸侯国吧。”
齐系、淮南系,是小而多的繁杂;
而剩下的吴、楚、赵,却是大而重的要点。
固尔,即便是已经向天子启一次性上三封奏疏、请乞骸骨的老丞相申屠嘉,也还是出现在了这场朝议之上。
但天子启却知道:刘荣,这是特地在为自己留时间。
端坐于未央宫温室殿上首的御榻之上,天子启如是一语,便将目光从殿内百官公卿身上扫过。
“齐系七王中,济南、淄川、胶东、胶西四王举兵谋乱,这是不争的事实。”
“请陛下除胶东、胶西、济南、济北、淄川、城阳、齐国——这七国宗庙,乃告天下人:如此忘恩负义之辈,不配再做我汉家的宗亲诸侯,更不配保有社稷、香火!”
就更别提手持那卷重达十来斤的长简,对天子启,以及在场的整个长安朝堂,就吴楚之乱做总结汇报了。
说白了:天子启已经达成自己的目的,让参与这场叛乱的贼子,享受到了长安朝堂‘深入多杀为要’的深切关怀。
“——汉二十七年,吕太后驾崩,太宗孝文皇帝自代地入继大统。”
“我汉家自太宗孝文皇帝始,也同样有将相不辱,许公卿二千石自留体面的惯例。”
针对这三家,朝堂争执了许久,才终于由天子启强势拍板。
“如此,齐系七王,举兵反叛的四王咎由自取,济北、城阳移封——纵是嫡脉:齐国得保宗社,也不用再担心日后,齐地会再次出现‘悼惠诸子合兵谋乱’的问题。”
“故:丞相故安侯申屠嘉,顿首百拜!”
“城阳更是齐系七王中,唯一一个从始至终都忠于宗庙、社稷,始终不愿从贼的忠臣。”
“丞相所言虽有理,却是有些过犹不及了。”
但总有细心的人发现:申屠嘉虽然与会,也确实坐在了丞相专属的位置——东席首座,可申屠嘉腰间那枚相印,却被摆在了天子启身前的御案之上。
“兵马没有异动,那也就是齐王没有不轨的举动,顶多也只能算是有过不轨的心思。”
“——这样的心思,不止齐王刘将闾:遍观关东宗亲诸侯,未必就有几个人,敢说自己从来没有过。”
再结合坊间,那些并不曾被刻意压下的流言蜚语,大部分人也都能得出结论:今日这场朝议,大概率会是老丞相申屠嘉,所参加的最后一场朝议。
不能怪百官如此大惊小怪,实在是天子启这番话,和先前那封通篇写着‘赶尽杀绝’四个字的诏书,形成了过于鲜明的对比。
明面上,是朝堂有司向天子启,汇报一下吴楚之乱平定之后,关东各地目前的状况,以及各路反王的处置结果。
乍一听天子启这番话,殿内朝臣百官只满是讶异的抬起头,望向御榻方向的目光,更无不带着不可置信之色。
朝野内外人心惶惶,好不容易接受了这个既定事实,今天又摆出一副存亡续断,保留齐悼惠王一脉宗祠的老好人架势?
合着好赖话,都让你天子启说了???
后世有一个说法:三生不幸,知县附郭;三生作恶,附郭省城;恶贯满盈,附郭京城。
一生辛劳,到了如今这个年纪,能不用靠人扶着,独自走上这温室殿,就已经是很了不起的事。
——您哪位?
不出所有人预料:申屠嘉,请乞骸骨……
至于赵国,由于才刚被郦寄、栾布,以及公子刘非合力,引大河之水淹城而破,赵地之民对此怨声载道,甚至都有些民怨沸腾。
“丞相故安侯臣申屠嘉,顿首顿首,昧死百拜。”
只是天子启并不知道的是:刘荣不单是在给自己,留够应对母亲窦太后、弟弟刘武的时间;
——削吴国豫章、会稽二郡,以为郡县!
——俺们汉家的陛下呢?
——您给藏哪儿去了???
剩下的两郡仍为‘楚国’,从楚元王刘交的其他儿子,也就是死去的叛王:楚王刘戊的叔叔们当中,选择一位长者继之,以保留楚元王一脉的香火。
但实际上,这些事,不是天子启第一个收到消息,就直接是天子启下令去做的。
原本想要做一个全面汇报,才刚说起齐系,就被天子启开口打断;
再加上身体状况确实有些堪忧,申屠嘉索性便也就此打住,把舞台留给了明显有了决断的天子启。
“——尤其是齐王刘将闾,承的是齐悼惠王的宗祠,更不得不慎。”
说到这里,申屠嘉借着话头调整了一下呼吸,才满是失望的自顾自摇摇头。
对于申屠嘉此时的状态,朝堂百官都只一阵不忍。
最好的选择,是将赵国冷处理,等风声过去,再讨论该肢解赵国,还是直接派一个公子去王赵地。
“——齐王即薨,自以诸侯王礼,葬入王陵便是。”
做了丞相,那就更是成了群臣避道、礼绝百僚的辅政大臣,甚至可以说是‘常务副皇帝’。
“固齐系七王,实反者有六,仅余城阳忠于长安,却也被吴王刘濞派出的门客周丘,一战而尽溃兵马……”
至于衡山王刘勃,作为淮南系三王唯一的忠臣,天子启自然是不吝赞美之词。
“济北‘谋逆未遂’,被济北郎中令所镇压;齐王大奸似忠,看似没有举兵,实则却是想要坐收渔翁之利。”
所以实际上,这场总结汇报,与其说是朝堂对天子启汇报,倒不如说是借着这个名义,来为整场吴楚七国之乱,给出一个官方的定性、定论。
只是在那之前,丞相申屠嘉的意外‘乱入’,却中断了朝议进程。
“因言治罪尚不可取,又怎么能因为一个人的想法、心思,而作为一个人的罪证呢?”
“只是想想而已,又没做出来……”
···
“济北王有过,但无大罪,不可再王齐地。”
“这是朕很不愿意看到的结果。”
正义凛然的面容,也尽是一片灰败。
“故而,济北王刘志这一脉,纵是可以保有血脉后嗣,也至少要诛除济北王刘志本人,以儆效尤……”
“——人死债消,是民间由来已久的风俗。”
说着,天子启便轻叹一口气,又微微一颔首。
见申屠嘉这般架势,天子启也不矫情,只象征性的问了几句‘淮南系,有谁想说说吗?’,便当仁不让的抢过了‘话筒’。
只是眼下,再怎么深入、再怎么多杀,该死的人,也都已经死的差不多了。
一更。
“齐国如此,济北、城阳,自更当怀柔。”
与此同时,刘荣也在给函谷关外‘拥兵自重’,逼宫请立太子的窦婴、周亚夫二人,留下足够的时间……
负手挺胸,遥望向殿门外,满是惆怅的沉默许久,才给出了自己的‘整改意见’。
“朝议结束之后,朝堂有司商议一下,再去奏请太后,以移封济北。”
但原有的三郡,要按照吴楚之乱爆发前,长安朝堂早就颁下的削藩诏书,削夺其东海郡。
“待盖棺定论之后,诸朝公当请太后颁诏,以齐王太子继齐国宗庙,继悼惠王香火。”
原本炯炯有神的双目,此刻只写满疲惫和混浊;
“——若还让齐系保有宗庙,那便是对那些忠于宗庙、社稷的贤王,最大的不公。”
“适时,为了安抚被吕太后、被诸吕外戚恐吓多年的宗亲诸侯,太宗孝文皇帝于关东,实可谓广布雨露恩泽。”
尤其申屠嘉年轻时从军,开国后从政,先是在关东腹地:淮阳做了十几年郡守,之后又是入朝为内史、御史大夫,再到官拜丞相——无不是让人心里憔悴的职位。
“也不需要让齐地百姓,知道齐王刘将闾究竟因何而死,只当是正常的先王死、太子继即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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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朝议,诸卿重点商议商议,关于吴楚之乱平定之后的事。”
···
“在朕看来,齐王刘将闾无论是想做忠臣,还是想要坐收渔翁之利,至少齐国的兵马,并不曾有过谋乱的举动。”
最终,同样是在不经过东宫窦太后的允许,便‘代俎越庖’,直接下令:移封衡山王刘勃,为济北王!
相较于衡山国,位于齐地的济北国,无论是国土面积、人口户数,又或是田亩质量、地理位置,都绝对是高了不止三两个档次。
有齐系——尤其是齐王刘将闾、济北王刘志二人打底,对于淮南系三王的定论,自然也就没有了悬念。
——吴楚之乱,已经彻底平定。
“齐悼惠王刘肥孙、齐哀王刘襄子:齐文王刘则无嗣而薨,依律,本当除国;”
天子启新元三年,春正月。
只能说:有天子启这样的皇帝,而且是前半页连续出,后半页隔三差五也能出一位——活该刘汉社稷,能被后人冠以‘独汉以强亡’的美誉……
庐江王刘赐,虽然同样不被纳入‘叛王’之列,却也被天子启直接移封为衡阳王:戴罪立功,收拾好因去年秋天雨雹,而至今饱受粮荒之苦的衡山国。
“齐悼惠王一脉,实在是辜负了太宗孝文皇帝的恩德。”
天子启下了定论,公卿百官自然是躬身领命,初步通过了这场吴楚之乱中,长安朝堂对齐系七王的具体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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