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云兮当了快十年的傻子,她比任何人都明白傻子是什么样子,只要她不愿意清醒,那她可以一直装下去。
等了许久,魏云兮还是抽抽噎噎地不说话。
宴止钲终于有些不耐烦了,跟身后的黑衣人使了个眼色,那人终于将她放开。
她失去支撑,一下跌倒在雪地里。
手撑着地面跪在雪中,被雪下藏起来的树枝划了一下手,疼得直掉眼泪。
宴止钲蹲下身来,斗篷覆在地上沾上许多雪粒子。
他前倾着上半身,眯眼看着她,眼神在她脸颊的红印上停了片刻。
“魏大小姐,你若想一直装下去,我不介意等你,但……”
他指指头顶,“这天色似乎等不了你。”
他语气轻缓,并不逼迫她,看上去根本就是一个温润公子。
可他话音刚落,身后那个叫瞿安的忽然拔出腰间的匕首抵在她脖颈,喝道:“要想活命就老实回答公子的话!”
这态度转变太快,她被匕首惊得差一点就露馅了。
回过神后,她挪着身子起身逃到了一旁的树后藏起来,像是被惊吓过度,只剩下本能的逃命反应。
那叫瞿安的拿着匕首不知道怎么办了,站起身问询地望着宴止钲。
“公子。”
魏云兮躲着宴止钲扫过来的眼神,默默定了定神。
这两人,一个唱红脸一个唱白脸,恐怕是有什么隐秘的事情要找她,在不知道有没有危险前,她不能将自己的秘密袒露出去。
片刻后,宴止钲深深吸了一口气。
漫不经心地踱步走到她面前,“三日前我出城办事,不巧回来在进城门时,瞿安的马差点撞到一个人。”
他语气轻缓,魏云兮的眼皮却跳了跳。
“魏小姐你猜,那人是谁?”
果然,那日他认出了自己,当时不拆穿她,原来只是留到今日做为威胁她的把柄。
她还是躲着没说话,宴止钲却像看穿了她似的,笑着道:“魏小姐希望她是谁都可以,我只需要你回答我一个问题。”
“九年前,宴大将军出征讨伐北狄的酒宴上,皇上亲临了将军府,当日,小姐可曾与父母参加,并在后院逗留过。”
他声音低沉了些,“我只需要你将当日在后院看到的一切告诉我,我愿满足你任何要求。”
“或者,帮你杀几个人。”
他话中带着引诱,仿佛一朵带着剧毒的花,在吸引人放下戒心。
可这更让魏云兮清醒了,她方才还跳如鼓雷的心,此刻冷静下来。
能满足她任何愿望,甚至不惜帮她杀人,足以见他问的这件事不简单。
但这都是其次。
最重要的,宴大将军是他的父亲。
不说他调查自己的父亲就已经足够奇怪,竟然还是九年前的那场战事。
九年前那场征讨北狄的战争,宴大将军立下大功,至今他的传奇还在民间传颂。
调查这件事,是他怀疑那场战事有什么问题?
直觉告诉她,这已经不是她该知道的东西了。
所以,不说她想不起来那么久远的事,即便是想起来,她也要好好考虑要不要冒着危险蹚这个浑水。
宴止钲看她许久没有反应。
一声轻笑响起。
“魏小姐好好想,想到什么都可以告诉我,要求随你提,或者……你那位嬷嬷的仇,我也可以帮你报,做为我的诚意。”
魏云兮心口一滞,身体僵在了原地。
他什么时候知道的这件事?
难道当日在城门外遇见后,宴止钲便已经派人调查了她吗?
仿佛被人看穿的恐惧感油然而生,她咽了下喉咙,不敢再去细想。
隔了许久,寒风刮过树丛,将树顶的积雪吹动,簌簌落下些许。
宴止钲看出她今日是怎么都不会开口了。
抱着胳膊的手松下,“既然魏大小姐今日说不出,那我等几日,直到你想起为止。”
说完,魏云兮以为他要走了。
可迟迟没听见踩雪声响起,她正准备悄悄从树后看看。
刚支了个脑袋,宴止钲的身影忽然就出现在视野里。
她吓得忙埋下了头。
“等魏小姐什么时候想起来了,待我再来魏府,我自会来找你。”
说完,人影顿了顿,终于转身离开了。
她松了口气,那脚步声却忽然停下。
宴止钲回头,望着树后半隐着的身影,黑色的瞳孔如深不见底的幽潭。
“我希望今日的事,只有魏小姐和我知道,至于其他的…你还是不要过多打听为好。”
走时还不忘威胁她一番。
待人彻底离开后,她终于一泄气,坐在了雪地上。
她不知道自己怎么就招惹上了宴止钲,对她又是胁迫又是威逼利诱。
但惹上了这个大麻烦,轻易是甩不掉的,她苦恼的暂时认命。
最后踉跄回到西院。
几个丫鬟果然在找她,她挪着步子进去,被一个嬷嬷发现,气愤地抓住她的手数落。
“大小姐!你怎么又自己跑出去了,这冰天雪地的又掉进湖里,到时候谁搭上命救你!”
丫鬟都被惊动向这边跑来。
夏婵和春种皱眉看着她,指着守院门的小厮,“定是你们又偷懒,小姐出去有个好歹,大家别想有好果子吃。”
说完,夏婵拉着她看她一身脏兮兮,忙吩咐人备水清洗。
那嬷嬷在后面跟着,细声抱怨道:“真是晦气。”被身旁的几个丫鬟听到,都默默的没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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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过几日的冥思苦想,魏云兮实在记不得宴止钲说的那件事。
况她傻病好后,对于近几年的事还记得,可一旦回想被绑走之前的记忆,头就微微有些痛。
不过巧的是,当年宴大将军出征宴的时间,同她被刺客绑走正在同一年。
之后,她因在庙中被吊得太久成了傻子,母亲愧疚至极,整日伤神,没两年就病逝了。
紧接着父亲就娶了宴大将军的妹妹,她现在的继母。
她有些不敢信自己的猜测,宴家那场出征宴,与她后面被绑架的事情忽然自成联系,看着实在怪异的合理。
但没有证据终究只是猜测。
她也不敢跟任何人说,便只当这是自己的臆想,抛之脑后了。
宴止钲在那日离开后来了一次,魏云兮就守在自己院子不出去,他总不能大张旗鼓地跑到这里来。
好在他确实没有出现。
知道暂时能躲着他,魏云兮便将那一桩还未报的仇计划上。
这些日子她在府里各个院子都找了一圈,都没有看到那几个小厮,就在她以为魏培泉将他们都赶出去了时。
外院的角门,两个熟悉的身影一左一右地站着。
原来被罚到这里看门了。
魏云兮默默记下他们值守的时辰,再记住跟着他们下值时走的那条路,就这么跟了三日。
摸到规律后,她终于在半路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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