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暗的月光里,两人的影子重叠在一起。
崔时夏竖起耳朵,除去夜风拂过枝叶的响动,就只剩下贺翊元微弱的呼吸声。
“他们在哪里?”她轻轻问道。
贺翊元依旧维持着相拥的姿势,神识探索向身后茂密的草丛堆里,悄声给崔时夏报出方位。
“他们从院落跟踪到现在,一路躲躲藏藏的,没有罢休的意思。”
小缘扑扑翅膀飞出来:“要不然我先带神女回月老庙呢?”
灵鸟的身影不能够被凡人的眼睛察觉,是故只需两人恰个隐身诀,就能够顺利地摆脱小尾巴。
然而崔时夏却摇摇头,轻轻挣脱开禁锢。
“事出反常必有妖,我生前并未得罪过这些人,如此锲而不舍地跟踪,反倒是个探索真相的机会。”
她就算回到李阿姐昔日居住的院落,从闲聊里也只能够探听出,李阿姐五年前因成婚搬离出去,夫家是位姓段的郎君。
至于搬离后的具体居所,则是一概不知。
“他们跟踪许久,至今不敢现身,恐怕也有着顾忌你的缘故。”
崔时夏眸光凝重,打量着贺翊元华贵的衣衫:“得顺理成章地支开你才行。”
贺翊元不语,只好整以暇地望着她。
福至心灵,崔时夏笑眯眯地歪头道:“记得保持愤怒哦~”
说罢,清脆的巴掌声响起。
不知是否趁机公报私仇,这巴掌声不可不谓响亮至极。
“你别再编造借口,你就是嫌弃我的出身!”
崔时夏怒目圆瞪,甚至故意甩了甩打痛的手掌:“现在嫌弃我丢人是吧?当初山盟海誓的时候,怎么没考虑过这些呢?”
作为观察过无数夫妻吵架的她,演起戏来可谓是手到擒来,精湛又精湛。
当然,贺翊元的愤怒更是锦上添花。
哑巴夫君白皙的脸颊出现五个手指印,贺翊元被这突如其来的巴掌打得有些懵。
无论天上人间,时至今日,从未有人敢用此等羞辱的方式对待他。
其实说是演技精湛,倒不如说是真情流露。
贺翊元抬手指着崔时夏,指尖因为愤怒而微微颤抖,唇齿翕动好半天,也没能够说出一个字。
崔时夏继续添油加醋:“你以为你自己很厉害吗?当初若非你家里有些薄产,我又怎么会嫁给你这个哑巴受罪?”
简明扼要点出哑巴的属性,既免去贺翊元想说辞的苦恼,更是让他挨巴掌的委屈憋在心里,难以宣泄。
他捂着脸,愤愤拂袖,耳垂金羽的红光闪烁,像是要将崔时夏活活撕碎。
而因为转身争执的缘故,崔时夏的余光得以瞥见不远处茂密的草丛堆。
俗话说,爱看热闹是人与生俱来的天性。
凭借着神明加强的夜视能力,崔时夏轻而易举地便能够看清,草堆上端两双绿油油的眼睛,盯得很是渗人。
鱼儿已经上钩了,崔时夏演得更为卖力。
总而言之,哑巴是不会拆台的。
她从贺翊元打肿脸充胖子骗婚,数落到好吃懒做,最后哭天喊地的指责起来,成婚多年膝下无子的真相。
原来是因为——他!不!举!!!
草堆里探出的头颅更明显,两双眼睛瞪得浑圆,崔时夏甚至能够看见他们张的圆圆的嘴巴。
当然瞪圆的不止两双眼睛。
贺翊元愤怒和震惊不必多言,如今更是捎带着几分羞恼,无语地对其狂翻白眼。
时机完全成熟,崔时夏眼神示意。
“你可以消失了。”
“再见。”贺翊元咬牙切齿,“真想再也不见。”
说罢,这位气急败坏的窝囊丈夫,当即拂袖而去,背影消失在昏暗道路的尽头。
崔时夏的怒骂变成抽泣,久久没有停息。
她背对着草丛慢慢前行,小缘安静的站在崔时夏的肩头,加强了她独行夜路的勇气。
尾随的脚步逐渐靠近,骇得人心底发毛。
崔时夏拳头握紧,面上依旧装作无知无觉,用抱怨的呢喃混淆视听。
其实她很害怕,但这是她自认需要做的事情。
尾随的动静消失,换做后脑勺被狠狠地挨了一棍。
崔时夏被木棍打得跌倒在地,她下意识的朝后摸过去,瞬间感受到滑腻腻的血液淌在掌心。
“棍棒不长眼睛,实在对不住了。”
络腮胡大汉恶狠狠地盯着她瞧:“有什么委屈,到老爷面前再说吧。”
他身边的跟班还准备再补一棍子,崔时夏立刻识时务地两眼一翻,装死瘫倒在地面。
她感觉到自己被强行塞进麻袋里,脏兮兮的麻袋常年装砖块,里面被尖锐棱角扎出破洞。
崔时夏鼻尖靠近破洞,呼吸才勉强顺畅了些。
络腮胡将麻袋抗在肩膀上赶路,两人却没有聊天,没有透露出丝毫雇主的信息。
黑暗的麻袋里,崔时夏戳戳小缘的翅膀:“他跟上来没有?”
“仙君一直都悄悄跟在后面的。”
小缘担忧地望着她:“神女殿下,要不要小缘先帮你治疗伤口?”
即使是神明,拥有不老不死的特权,可受伤后却依旧会感到疼痛。
崔时夏不以为然的摇摇头。
她后脑的流血已经停止,摇晃时还有些疼痛:“这绑架和李阿姐定然有关联,记得提醒贺翊元留心所有的细节。”
“我不会有事的,你去跟着他督促一下。”
小缘呆呆地点点头,依照吩咐向外穿透飞去。
约莫经过一个时辰后,络腮胡终于抵达了目的地,随即就将崔时夏从麻袋里拽了出来。
她依旧扮演着昏迷中的模样,好在他们也没有唤醒她的意思,拿齐作案工具后就此离开。
等安静持续了好一阵儿,崔时夏才小心翼翼地睁开眼睛,环顾打量起四周。
这里是废弃的杂物间,蜘蛛结网,灰尘遍布。
她起身巡视,并没有发觉出任何有用的信息,只从废弃的匾额雕刻里知晓这户人家姓孙。
崔时夏正想着悄悄溜出去看看,不料屋外又传来动静。
她飞速躺地装死,须臾屋门被悄悄推开,有人故意放轻动作进到里面来。
“你没事吧?”孙姑娘悄声问道。
没有得到回应,她愈发担忧地靠近崔时夏,伸出手来探了探她的鼻息:“幸好还有气在。”
说罢,孙姑娘小心翼翼地抬起崔时夏的脑袋,替她检查着后脑勺的伤口。
崔时夏按兵不动,任由这位小姑娘摆弄。
窸窸窣窣地被捣鼓了许久,崔时夏感受到伤口传来清凉的感觉,应该是被撒上止血愈合的药粉。
“常叔未免也太粗鲁了。”孙姑娘不满地嘟囔着,“就算是调查,也不能这样对待人家呀。”
她在抱怨完之后,熟练地擦掉灰尘里留下的脚印,消失在荒僻的杂物间外。
崔时夏这才敢睁开眼,后脑的伤口显然舒服许多,转眸发觉身侧竟摆放着一叠糕点。
她没有吃糕点,只是望着窗纸透进的微光,默默思索许久。
天光终于亮起,络腮胡偕同跟班们打开屋门。
他一眼就瞧见崔时夏身旁的糕点,皱眉啧了一声:“小姐怎么又这般心善,别哪天被歹人故意哄骗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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