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可假装慢悠悠地走出酒店大门,然后趁无人留意之时,几乎瞬间——
就移动到了那声音发出的地点。
那是酒店门外的一处绿化带。
一个穿着兜帽黑风衣的人,躲在一排绿植之中,拿着个显眼的相机鬼鬼祟祟,显然被“刚刚还在自己镜头里的人瞬间出现在眼前”这一出魔术,惊掉了下巴。
“你……你……”
他语无伦次地盯着钟可,满脸不可思议,见鬼了似的。
“你什么你,少见多怪。”
钟可不满意地冷哼一声。
说完,一把夺过黑衣人的相机,放在手里往上抛着玩,故意戏谑道:“不错啊,挺有分量。真没想到,我也有劳驾这‘长枪大炮’偷拍的一天呢。”
黑衣人心虚得只想逃走,偏偏这设备贵得很,拍了一晚上的东西也还在里面,一时踌躇,挪不动步。
钟可见他惊慌失措的神色,心里马上明了,一个受雇来偷拍的人,能有多大胆子。
她还是循例问了句:“谁派你来的?”
黑衣人果然慌慌张张又支支吾吾,半天只憋出一句:“你……你说什么,我,我听不懂。”
听到这完全意料之中的回答,钟可不怒反笑:“哦?是嘛……”
她若有所思地将刚刚抛向空中的相机稳稳接住,又优雅地递回到黑衣人手里。
黑衣人大喜过望地接住,人却傻傻地不知所措。
“记得把我拍美一点。”
钟可露出一个妖娆的笑,意味深长地说:“要不然……有的是惊喜,等着你。”
说完便婀娜地离开了。
留下黑衣人在冷风中瑟瑟发抖。
钟可转身的瞬间,脸上的笑意骤然褪去,美艳的五官没了生动的表情,顿时显得格外冷峻。
她刚刚也想过,直接用妖力从那人口中问话,毕竟,在樑城,胆敢挑衅她到这一步的幕后黑手,还真让她有点动怒了。
可转念一想,无论那人是谁,有什么目的,既然想玩火,既然敢玩火……
钟可不如将计就计,陪他玩玩就是了。
她的夸张听力和瞬移,都是血族的妖力,同样继承自她爹。
但这毕竟不比她的武力和她的个性,在樑城——在这人世间,都是个秘密。
也必须得是个秘密。
所以钟可想了想,虽然她有自信,即使动用“摄魂”也不会留下马脚,但眼下,姑且先看看这玩火自焚的人,到底玩的什么把戏好了。
钟可径直回了自己的房间。
V2323。
钟爱酒店的23楼,一整层都不对外开放,套房全都预留给钟家自用,还配了专属的影院,SPA,健身房,餐厅等等。
钟可其实不介意像普通顾客一样,入住公共楼层或活动于公共区域。
但她爹的劝诫言犹在耳——
“树大招风。更何况我们……身份特殊。”
父亲的意思她当然懂。
身为妖,凡事低调克己是她爹一贯的准则。财富只不过身外之物,比起这些,更重要的还是心安。
所以家里大部分产业,都委托给了专业的经理人打理,这几年父母忙着享受生活,在工作上也几乎不费心力。
再加上,她爹和她,确实都有比较严重的洁癖,也都更偏爱独来独往。
于是,在父亲执意要为她留一间房的时候,钟可还是坦然接受了。
酒店的员工都知道她的喜好,无论是平时,还是她每次入住前,都会将她的房间再重新打扫清理一遍。
当然除此以外,她们也会换着花样地给她布置一些“惊喜”。
例如她喜爱的茶饮点心,独家定制的床单睡袍,或者……她其实并不怎么闻得惯的香薰或精油等等。
今天她吩咐了不需要,房内果然清爽雅致,没有什么异香。
灯光也调得昏暗柔和,浴缸里,也放好了温度适宜的洗澡水。
钟可满意地直接在套房的客厅换了衣服,就进了浴室洗澡。
她卸了妆,整个人泡在温暖的玫瑰花香里,浴缸边缘还摆着客房部提前准备的茶水饮料,以及酒。
钟可无奈地笑笑。
看来她“纨绔千金”的人设立得是真不错,自家员工都揣测,她洗澡的时候还要喝点琼浆,足见醉生梦死的形象深入人心。
泡了半个多小时,钟可觉得浑身舒爽,她一口气喝完一杯冰橙汁,裹了浴袍就回卧室。
套房面积很大,每个功能区域都做了单独区分,营造的是一种家的氛围,所以乍一看,这间套房,俨然也是一间独立公寓,除了厨房,应有尽有。
卧室的门,是推拉门设计,然而钟可刚一拉开,就目瞪口呆——
她的专属套房,她的卧室里,她的专属定制的床单上,此刻正躺着一个人?!
她镇定得很快,不可能有人敢跑到“钟爱”的23楼动手脚,大概率是客房部准备的“惊喜”。
那人躺在床上半盖了条薄毯,却一动不动,头侧着埋到了枕头里,遮挡了面容。
钟可心下已有答案,于是蹑手蹑脚地走近床边。
——果然,是那张倾国倾城的脸。
正是她今天捡回来的妖孽。
只是此刻已经洗得非常干净,身上也换了酒店的浴袍。
钟可心里,再一次对员工们的“贴心”感到无可奈何,又有点想笑。
一整杯“决忘”干了下去,前面又吐得稀里哗啦。她心知,这人今夜,甚至明早,都未必醒得过来。
于是钟可想都没想,拿他盖着的毛毯把人一裹,直接扛到了客厅的宽大沙发上。
然后又从柜子里,拿了备用的床单枕头换上,这才安心地躺上她舒适的大床。
血族其实是不怎么需要睡眠的,但她今天罕见地有些疲乏,竟然很快入眠了。
第二天一早,钟可是被手机铃声吵醒的。
来电的是她爹的助理,一个叫付越的叔叔,也是目前代她爹管理整个钟氏的掌权人。
“小可,你……今天先不要公开露面。”
钟可刚一接电话,就听见付越温和地对她嘱咐。
这倒稀奇。
钟可算是被付越看着长大的,一向对她宠得跟亲侄女般。
从小,无论钟可犯了什么错要被父母责骂,也都是付越替她求情周旋。
但成年以后,由于钟可无心家业,父母也就由着她折腾,只叮嘱付越要看好她。
让付越看好钟可?
那就跟安排了猴子看管仙桃园似的。
付越拿她可算是一点办法也没有,几乎一味宠着,出了什么事也都替她兜着。
当然,钟可也有分寸,不会闹出什么大事。
顶多就是在外面挥金如土,或者和哪家的大小姐打嘴仗,又或者传出玩弄了哪家公子哥的感情,闹出一些舆论风波啥的。
可这些时候,付越通常都不会亲自联系她,只让管家知会她注意分寸,别闹得对面太难看之类的,也就不了了之了。
——所以发生了什么事情?
居然严重到,让付越亲自给她打电话。
钟可不明所以地答应了,付越又随口关心了她几句,很快就挂了电话。
只是这一通电话打完,钟可也醒了。
她习惯性地起床走到客厅,打算按下房间里的服务铃,通知客房给她送早餐。
可刚一走到客厅——
她就一眼看到了,沙发上还睡着的连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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