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许是大龙话中的信息量过于炸裂,电话那头的悄然无息。
明叙知可能还在消化吧,总之没出声。
宁姝总算稳住了还在扑腾的数学老师,逮着空隙偷瞄了一眼战况。
大龙此时不知道脑子里抽了什么风,居然直接化被动为主动,步步紧逼:
“怎么不说话,是有什么什么心事吗?还是急了?”
宁姝听得心惊胆战,然而始作俑者情绪亢奋,妙语连珠,无差别攻击下谁来了都得挨几耳光。
沉浸在自己世界里的大龙毫无察觉,几乎把大脑思考成了短视频软件,轻轻一刷全是梗:
“我知道你很急,但是你先别着急,你这么急也没有办法。不过中国有句古话,叫有句古话说得好,你这个事啊,我们讲不是说,不是说不办,那么但是不是……”
好一个废话文学!
宁姝恨不得当即把他脑袋里所有垃圾信息全部删除,顺带再安个纯净系统。
但情况危机,她只能尽可能去吸引大龙注意力。
找了根树枝一丢,沉浸式发疯的大龙总算愿意施舍一部分目光给她。
宁姝努力比比划划:错了!是我爸出狱,不是我出狱!
又怕对方了解不透彻,她还特意加大手上姿势的幅度,意思是:注意看我手势,尽量别和对方掰扯,快些撤退。
大龙张张嘴,一脸恍然大悟。
于是他回比了个OK得手势,又拍拍胸脯,示意宁姝放心,一切包在他身上。
于是大龙话锋一转,犹如过山车:
“——但是话又说回来……”
“停。”
堪比忍者转世的明叙知终于开口,但即使对方颠的可怕,却丝毫影响不到他的情绪,男人只是看了看表:
“我在公园中心,三分钟时间可以到吗。”
手机听筒中男人的声音有些失真,但不难听出他压着一团火。
呦,生气了?
宁姝挑眉。
纵使她现在慌得可怕,但也不得不承认:人类的本质是很贱的。
比如自己现在既怕几米之外的明叙知冲过来单杀她,又莫名在心中窥得出几丝爽感。
就像是在恐怖游戏中发现死者是自己的前男友。
恐怖怎么了?但我爽了啊!
她在远处五官乱飞,可苦了对线的大龙。
他皱着眉头,握着手机试图理解宁姝的肢体语言。
良久,他终于摸清楚思路,胸有成竹地开口:“我她姐出狱途中不慎掉到河里了,你别着急。”
也许是骨子里刻着的e人基因,大龙势必不让任何一个人的话掉下来。
哪怕他已经可以嗅到空气中若有似无的火药味,但还是控制不住地用小段子作为过渡:
“请问您的专业可以为她做些什么呢?”
明叙知到底没绷住:“呵……”
“我的专业出来,可能得给你昨天低血糖今天入狱现在掉河的姐姐画遗像了。
当然如果你加点钱,我还可以勉为其难的将素描头像升级为水粉头像。
他理了理袖子,淡淡道:
“你姐最好别让我逮到她。”
……
“老板,一份辣炒小丸子,”宁姝调出支付宝页面,补充到:“对的,要爆辣。”
大龙唯唯诺诺:“这么辣你吃得完吗?”
宁姝恶狠狠剜了他一眼,吓得大龙立马缩起脖子,做了一个嘴巴拉链拉上的手势。
刚做好的丸子热气腾腾,宁姝向老板道了声谢,举着小碗晃到大龙面前:“你只知道我为什么要爆辣丸子吗?”
大龙惶恐摇头。
宁姝笑了,学着大龙方才的口气道:“因为我丸辣。”
完啦,丸辣!
“因为你,我们亲爱的杨梓龙同学,我从一个给学生代画的无良商贩变成一个刚出狱不久掉入河中的嫌疑人,你可以告诉我下一步是什么吗?”
杨梓龙同学委屈兮兮:“你在那扑腾着手一会儿哭一会儿笑的,不知道的以为你脏东西上身羊癫疯,幸亏我激灵说你在游泳……”
他声音越说越小,最后细如蚊蝇,泄了气。
戳了串丸子,宁姝叹了口气,将吃的递给大龙:“算了。”
她道:“本来就是为了整他,总归是要得罪的,不差这一茬。”
“那你呢,接下来画摊生意真不打算干了吗?玉姨昨天……”
大龙的话在这里戛然而止。
辣椒面辛辣的味道从口腔传入鼻腔,宁姝却面不改色,又戳了个丸子。
没有拆穿对方的话:“水果店有个兼职,今晚约我去面试。”
大龙咂咂嘴,他本身吃不了什么辣,一口下去差点原地升天,斯哈了好久才缓过来:
“你个学美术的,最后沦落到水果店打工,真是凄凄惨惨戚戚。”
宁姝将吃干净的塑料盒扔进垃圾桶:“谢谢,那不然你给我介绍工作?”
一听这话,大龙瞬间蔫了。
他今年芳龄十九,虽然不是块读书的料,职高出来就直接混成了社会的打工人,但是没关系。
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
莫欺少年穷!
宁姝知道大龙在想什么,她轻笑了声:“你这才哪到哪,人生路还长,慢慢来,以后混出头了别忘了救济救济我。”
大龙吃下最后一口丸子,颇有豪士饮酒的做派:“那祝我们都有光明的未来!”
气氛莫名其妙就燃了起来,宁姝抽抽嘴角,摆摆手谢邀:
“婉拒了哈,我不行,我玻璃心,我三百六十行,行行干破防。”
……
两人有一茬没一茬地唠了半天,眼看着时间不早,宁姝站起身,拒绝了大龙小三轮的送行邀请,慢悠悠地向果摊那边步行。
已经过了正午,冬日的天昼短夜长,下午的阳光虽热烈,但还是少了几分暖意。
宁姝裹了裹玉姨让大龙送来的围巾,心中暗自思索。
倘若晚上的水果店可以面试成功,那就意味着她暂时有了一份收入来源。
她不至于饿死街头。
但可能也不会过得太好。
所以必须再找几分零工贴补,把画摊和烧烤店缺失的资金补回来。
思维发散,宁姝脑海中不合时宜地出现了明叙知那张脸。
像他那种一眼精英艺术家的做派,可能日常就是在画室辅导学生,空闲时再投几个画展拿拿奖镀金,悠闲自在,一辈子不知道苦难为何物。
同样是美术生,还真是人比人气死人。
明叙知恐怕一辈子受过最大的苦难,就是上午在公园里被大娘缠着聊了两个小时的相亲对象。
还是拜她所赐。
想到这里,宁姝心中稍稍平衡了一点,她点开手机,看了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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