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听觉得他们如今的关系好像不太适合谈论这个话题。
她来加州是为了相亲的。
而他,现在也有了女朋友。
于是她转移了话题,“祝思媛下个月结婚,你回去吗?”
准新娘早早发来了电子请柬,不知不觉已近婚礼的日期。
付屿阔挑眉,“和陆震?”
陆震就是祝思媛当初高中那会儿谈的那个二代少爷,两人高调得不行,全校无人不晓。
黎听摇摇头,“不是,好像是她工作后的同事兼上司。”
付屿阔新拆了颗糖果丢进嘴里,点了下头,没说话。
四周再次只剩下风声,黎听觉得他应该是不想闲聊,便停止了交谈,继续看向不远处浸在夜色中海域。
过了许久,在风中好似都带了清甜的白桃果香时,她听见付屿阔问:“你呢?”
黎听顿了下,转头看过去,“我?”
她还没将他的这个问题和上一个话题联系起来。
付屿阔靠在沙滩椅上,单手枕在脑后,放在腹部的手拿着糖罐,一下下缓慢转动,静静看着她。
“嗯。”
几秒后,黎听才想起她刚刚主动说起的那个话题。
祝思媛结婚的事情。
他是想问她的规划吗?
收回视线,轻声答:“还没有。”
说完,停顿片刻,“我过来是不想妈妈担心,她总觉得——我们解除婚约对我来说伤害比较大。”
洛敏向来不是那种爱管孩子闲事的家长,却愿意听苏姨姨的介绍,给她找对象,她猜出来应该就是这个原因。
怕她会因巨大的落差而伤心。
说到这,她深吸了口气。
细想起来,这好像还是他们在解除婚约后,第一次这样坦白地聊这件事。
那种因刻意的避讳而徒增进退两难的烦恼境地,在此刻终于不再是压在她心头的巨石。
她故作轻松地再次转头看过去,想问问他的规划。
毕业后打算回国吗?
女朋友呢?是不是也同样有结婚的打算?
话还没问出口,付屿阔先一步开了口:“会吗?”
风浮灯影,他的眼睛映上光亮。
黎听依旧在几秒的停顿后才反应过来他是在问什么。
会因为他们解除婚约而伤心吗?
她偏眸看向他身后的地灯,错开视线交汇。
“还——还好吧。”
付屿阔没说话,点了点头,从沙滩椅上站起身,打算回屋。
风带门板,忽然传来“嘭”的一声。
声响说大不大,黎听被吓了一跳,循声转头看过去。
她刚刚出来时没在门吸上压严的阳台门,被风吹得合了起来。
她放下杯子,前去查看情况,伸手掰了两下门把,顽固如磐石,根本掰不开。
“应该是锁芯被摔坏了。”付屿阔站在矮墙那边,大致猜出了情况。
黎听弯腰透过玻璃门板往里看了看,哭丧个脸,“那要怎么办?”
付屿阔撑墙跃过来,“我看看。”
膝盖抵住门框,手部同时握着门把用力,依旧没起任何效果。
他松开门把,转头看她,“你问问有没有人没睡,让他们上来给你开门。”
也只有这个办法了。
黎听点头应了声,正打算拿出手机给云宁发消息,忽然久久顿住了。
她穿着睡衣出来的,只端了杯子,根本没带手机。
戳着指尖,指了指屋内,“我手机——还在房间里。”
付屿阔看她一眼,从宽松的居家服裤兜里拿出手机,给胡越打了个电话。
直到自动挂断都没人接。
不知道是晚上喝多了,还是在电玩厅听不见。
摁了挂断键,又给同行的几个男生依次播了电话,预料之中,无一人接听。
随后抬眸看过来,“没人接。”
黎听沉默良久,“那你帮我给云宁打个电话也行。”
随后又想起刚刚分别前,云宁说她要早点睡,有些丧丧地垂下头,“算了。”
付屿阔将手机重新放进口袋,双手插兜,“想打也没辙,我没她联系方式。”
说完,像是怕她又拜托他给其余的人打电话,补充道:“女生的联系方式我都没有。”
黎听闻言抬头,震惊又不解,“你们不是一起玩的朋友吗?”
付屿阔垂眸,“我不加女生。”
黎听看着他,好半晌才回过神,虽然对于他这种习惯不能理解,但也保持着尊重个人喜好的态度,点了下头,“好吧。”
转头看眼牢牢关起的门,她垮了垮脸,“那我今晚不会——”
视线收回,看向不远处的沙滩椅,“要在这睡吧。”
从季节上来说,加州已经是秋天了,气温虽稳定温和,但这边临海,风又大,睡在外面还是会有些冷。
付屿阔看她一眼,抬脚离开,又从矮墙跨了过去。
黎听转头,看着那抹近乎“无情”的背影,忿忿皱了下鼻子。
就在她疯狂腹诽对方臭屁、绝情之时,付屿阔打开自己那一侧的阳台门,“我帮你去敲敲门。”
在他偏头看来的同一时刻,黎听瞬收脸上的“张牙舞爪”,乖顺站在原地,点点头,“好,谢谢。”
付屿阔又看她一眼,推门进屋。
黎听知道他应该是看见她对他的“无声”声讨,摸了摸鼻子,直到看见他的身影消失在房门——
下楼去了。
她才转身往平台尽头小跑过去,趴在玻璃围栏上朝楼下看。
不一会儿,付屿阔的身影出现在视野。
手抄兜,走得稳慢,从纯白的木栅门踱出来。
白T鼓风,却依旧衬得身型挺拔颀长。
他走到门前,摁了两下门铃。
尖锐的门铃声接连响起,屋内院中依旧没有回应,在他摁下第三次后,抬头看过来。
门廊灯火昏暗,黎听看着他,眼睛乌圆黑亮,像是在等待他最终的宣判一样。
“没人来。”
判词落定。
黎听瞬间泄了气,“好吧,麻烦了。”
神情恹恹地从围栏上起身。
不久后,付屿阔重新走了回来。
黎听走到先前坐的那张沙滩椅旁,叹了声,“那个——能不能借我一床被子。”
只能等明早大家都起床,当然,如果中途有人发现了付屿阔给他们打的电话就更好了。
付屿阔像是摸不透她的脑回路,笑了声。
黎听转头看他,“你笑什么?”
付屿阔微眯眸,“我在想,你是怎么考上陵大的。”
“省前一百考上的!”被质疑的姑娘两腮瞬间鼓起,像是应激的河豚。
可以质疑她不够聪明,也可以质疑她做题速度与想不出最优解的解题方式,但绝不可以质疑她学生时代的努力。
黎听学生时代是老师公认的很有“灵性”的学生,但这种“灵性”又和以付屿阔为代表的,那种“慧根”型学生不同。
她的灵性需要来自师长的点拨,讲透的题她能学会,甚至能举一反三,此后再遇这类题也能轻松写出。
但那时候付屿阔属于,单元课讲完,他自己就能套着公式与老师三言两语的点解,独自流畅做题。
高三那会儿,几乎每晚,黎听都要刷题刷到深夜,大少爷也会“大发慈悲”地陪着她——在一旁畅快淋漓地打游戏。
所以,他们之间最大的区别就在于,黎听绝对算得上勤奋努力型选手。
没有人能否定那一千多个日夜,她刷成山的卷题!
没有人!
付屿阔嗤笑一声,往一侧偏了偏头,“过来。”
黎听茫怔了一瞬,没明白,“嗯?”
付屿阔看着她,重复道:“到我这边来。”
院落中的风铃在风中“叮叮当当”作响,泳池边沿以灯丝造景的景观植被,摇摇晃晃,形成一片浮动的灯光海。
黎听没说话。
像是猜透了她脑袋里在想什么,付屿阔补充道:“有客房。”
黎听其实没想这么多,但经他这么一说,倒显得她像是有所企图一般。
耳朵温热,“我是想说,我翻不过去。”
隔墙虽低,但对她来说还是有些难度。
付屿阔看了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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